沙俄的人一直呆到康熙下了撤军的圣旨才启程离开, 据说很有一些人恋恋不舍呢。
“额娘您是不知道, 那些毛子看见皇阿玛赐下的东西眼睛都绿了。”胤礿说到这里挠挠头, “明明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就是些茶叶、绸缎、瓷器吗, 都跟没见过似的。”
胤礿是挺疑惑的, 因为那些也不是顶级的东西, 就是很一般的品种,属于有些家资的人都能消费的起的,在宫里, 这些东西就是给奴才用的。
“可有问过你皇阿玛为什么?”云荍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上的书页。
胤礿老实点头:“我没问,三哥问了,但是皇阿玛没有回答, 只说让我们自己去找答案。儿子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 问戴衡也不说,额娘, 您知道吗?”
“额娘知道一些, 但是不全也不细, 即使告诉你了也并没有什么用。你阿玛说让你们自己找答案, 额娘也觉得合该如此。”
云荍放下手中的书, 抬眼说道, 看胤礿有些沮丧,轻笑道:“不过额娘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
“真的,额娘你快说。”胤礿催促道, 他心里明白, 虽然康熙没有明说,但其实就是给他们几个皇子出了一道考题。少年心性的他,虽然还没想到借此表现自己在康熙心中刷分,但也并不想在这场考试中落于人后。
“你去理潘院,那里不是专门管理蒙古、西藏等地方以及对外事物嘛,听说不是还设了个沙俄馆?那里应该有很多沙俄的资料。你记得,想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就要先弄清楚他的成长环境、人生经历以及性格特点。换成国家也是一样,这个国家的发展历史,它的地理、天气、风俗、物产,乃至于宗教,都是至关重要的影响因素,而这些因素也会影响生长在那个国家的所有人。”
“你去理潘院把这些资料都看一遍,若有看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你舅舅,他原来在宁古塔跟你郭罗玛法学了多年,对毛子的了解不少。”云荍道,“但是说好了,你只能是问一些牵连不深的小问题,可不能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你舅舅,自己偷懒啊。”
自打能出宫,胤礿就与常德接上了头,有上次常德护卫他出痘的经历,现在两人相处的还蛮愉快的,胤礿在宫外跑的时候,常德就让宁莫顺陪着。宁莫顺现在也是半大小伙子了,前两年色赫图氏就在给他相看亲事,后来看中了一家,两家私底下通了意思,这次选秀过后那姑娘撂了牌子就提亲。
虽然常德现在官位不高,但是有云荍和萨布素两个活招牌立着,宁莫顺又是嫡长子,当初想结亲的人还是很多的,其中不乏勋贵人家。好在常德和色赫图氏脑子清醒,最后挑了礼部左侍郎嫡次子的嫡长女,按照京官比地方官高、文官比武官强的习惯来看,这门亲事还算是富察家高攀了。不过这是在不算云荍的情况下,算上云荍,宁莫顺也不算高攀了。
“儿子不会的!”胤礿像保证又像证明的说道。
“对了,在外头可不能喊舅舅,要喊富察大人,知道不?”坑爹的规矩表示只有皇后的兄弟才是皇子们的舅舅,她们这些妃的都不算,不过到现在这条规矩也就是掩耳盗铃,早就松的不行,大阿哥叫明珠叔祖父叫的可不要太热乎。不过基于谨慎原则,胤礿年纪又小,云荍还是特地叮嘱了一句。
“儿子都知道,额娘。”胤礿觉得自己今天被小看了,颇有些委屈,气性上来,干脆起身道,“也别耽搁时间了,儿子这便去罢。”
云荍笑吟吟的看着胤礿颇有些赌气的背影,新鲜的想道,这该不会是叛逆期吧?也没有那么气人啊。
胤礿回到阿哥所才想起,出宫不是他想出就能出的,前段时间算是特殊时期,现在回归正常作息时间,想想那繁忙的功课,他怕是只能在休沐日出去了?而且就算出去了,也不是就能看到东西的,理潘院虽说一向存在感不高,但也是正经的衙门,人家的资料不是他这个还没参政的皇子说看就能看的。
胤礿在书桌前闲坐一会儿,发现看不进书,干脆起身,带上人就去找康熙了。
康熙正在南书房与一帮陪侍赋诗作画,这算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虽然最后都会不可避免的拐到国家政务上去。
“小四来了?让他进来吧。”
胤礿被太监带进来,跪地请安:“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来来来,过来看看朕这幅画如何?”康熙正好落完最后一笔,冲胤礿招手道。
“是。”胤礿上前,走到康熙身边探头望去。
只见宣纸上,苍劲的松干斜贯画面,清风吹拂,松针随风上扬,针针□□。
胤礿有些羞愧的道:“儿子学艺不精,只晓得画得好,却说不出来哪里好,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哈哈笑道:“无妨,你才接触多久,慢慢来便是。”随后又叹道,“朕于此道亦是不精,这幅画还不如这二字写得好。”
点的正是“松风”二字,康熙对他书法的自信可比作画大多了。
“皇上自谦了,此副虽在技法上稍显欠缺,但灵性已足,臣以为‘东崖合沓蔽轻雾,深林杂树空芊绵’就是很好的佐照。”旁边一陪侍拱手笑道,看样子与康熙的关系不错。
“朕看爱卿的学识更渊博。”康熙大笑着虚点此人。
“不敢,不敢。”那人摇手摆头,好不得乐。
康熙被他逗得又笑了一场,才吩咐道:“拿下去风干吧。”
胤礿从梁九功手上接过茶壶,亲手倒了一杯茶端给康熙,康熙结果喝了一口又递回给胤礿放下,才道:“小四来找朕,可是有事?”
胤礿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儿子想去理潘院借阅些资料,还请皇阿玛恩准。”
“理潘院?”康熙重复一句,也不问要看什么资料,直接道,“行,朕准了。梁九功,拿块牌子给四阿哥。”
“嗻。”
胤礿喜上眉梢,没想到这么容易:“谢皇阿玛恩典!”
“今天去给你额娘请安了?”康熙颇有闲情逸致的与他闲聊起来。
胤礿也露出愁苦的神色:“是啊,您是不知道,宁楚格为了要出宫的事缠的有多紧,儿子衣服都被撕破了,最后还是额娘掩护着才跑掉的。”
“哈哈哈。”康熙大笑,宁楚格闹这事儿闹了蛮久的,还歪缠过他,不过到底不敢太放肆,所以效果甚微。
“您还笑。”胤礿假意气恼道,“宁儿缠着儿子也是让儿子跟您求情让她出去,您要这样,儿子就跟宁儿说,就说您说的,绝对不会让她出去,还说您不喜欢她了。”
“嘿,臭小子,还敢威胁朕是吧。”康熙瞪眼。
胤礿立马怂的缩脖子,小声道:“明明就是您先幸灾乐祸的。”
“怎么,朕还不能看你笑话啦?”康熙虎着脸道。
“能能能。”胤礿丧气的道,“您接着笑。”
康熙轻拍了他肩膀一下:“哼,臭小子。”
“皇上。”梁九功将一个令牌呈给康熙。
康熙接过随手扔给胤礿:“拿着滚吧。”
胤礿手忙脚乱的接住,嘿嘿笑道:“儿子告辞。”说完麻溜的就撤了。
“臭小子。”背后,康熙失笑着摇头。
梁九功笑着恭维:“四阿哥还跟小时候一样伶俐可爱呢。”
“什么伶俐,朕看他就是滑头!”康熙笑骂,梁九功笑着不再接话,那些陪侍又上前论起了诗词之道。
得了准许,每天未时放学之后,胤礿便马不停蹄的出宫赶到理潘院,再在宫中落匙前回来。理潘院的人好像提前得了消息,看了令牌就将他带进一间屋子,里头俱是各种卷宗,让他自己看。
由于天天往外跑,他在阿哥所就跟神隐了一样,起初胤禛和胤祺还问一句,后来也不管他了,只是常听说他院子里的灯亮到亥时。也是没办法,回来了还要完成今天份额的功课,胤礿可不想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因为没做功课,自己的哈哈珠子被老师打手板,虽说不是疼在他身,但是丢的是他的脸啊。
从卷宗里抬起头,胤礿按按有些发痛的眉心,冬天的天黑的格外早,此时屋里已经亮起了好几根蜡烛,温安就在一边剪烛花。
“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爷,咱该回了。”温安答道。
胤礿站起来活动身子:“嗯,将这些收好。”
理潘院此时早已下衙,只剩二三值班守夜的人,胤礿带着温安走出大堂的时候,就有人上前问安:“四阿哥,要回去了?”
“嗯,大人守夜辛苦了。”胤礿客气道,其实这不过是一个五六品的小吏。
那人也是颇为受宠若惊,连连道:“不敢不敢,都是臣职责所在。四阿哥稍等,您的护卫在偏院等候,臣这便去通知他们。”
“劳烦。”胤礿颔首,立在大门前等那小吏去通知人。
人很快回来,胤礿在小吏的注目礼下上了马车,被护卫着一路往皇宫行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胤礿一行人的影子,那小吏才叹息着关上理潘院的大门。
“以往王兄他们说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四阿哥果然礼贤下士,若偏偏如玉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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