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贺礼已经送到佟嫔处了, 佟嫔也收了。”倩绣有些不解的接着道, “只是, 佟嫔并没有任何回应。”
惠妃正拿着剪刀, 围着一盆玉簪花打转, 剪刀每‘咔擦’一下, 便有一片叶子落下。
最近她迷上了修剪花枝,将一盆盆自然生长的花朵,修剪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这样绝对的掌控力让她十分迷恋。
“无妨。”惠妃头也不抬的道,“不过是探路石。”
“再说。”惠妃远离两步,看着最后的成品满意的点点头, 将剪刀交给一旁侍候的宫女, 再接过湿巾子将手擦干净,今天的休闲活动就算结束了。
“本宫也没打算要与她如何。”
看着小宫女将花盆搬出去摆放, 惠妃才收回目光道:“旁人, 哪有自己可靠。”
想当初她还拉过德妃呢, 结果如何?还不是一拍两散, 那个小蹄子, 一翻身就翻脸了, 见了她居然还敢抬下巴!
惠妃一想到这些就有些恼火,卫氏也是个不中用的,白长了那么一张脸!不, 现在连那张脸都不行了, 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个儿子的份上,自己早就管她去死了。
“胤禩最近还老往卫氏那儿跑吗?”惠妃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她不在意胤禩跟卫氏亲近,但若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她也不会在这样的人身上多费功夫。
“回主子,十阿哥最近倒是没有经常回来了。”倩绣回答道。
“恩。”惠妃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手上不自觉的绞着帕子,她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两次晋封。
当初听说内务府在做皇贵妃吉服的时候,她也是期待过的,毕竟她也是现在宫里资历最老的人,还在妃位上坐了这么多年。而且,胤禔在朝堂上的表现越来越好,虽然上次去打噶尔丹没捞到什么军功吧,但也比其他人好多了。
有道是母以子贵,胤禔现在贵为康熙唯一一个封了爵位的儿子,身为他的额娘,晋封皇贵妃很说得过去的。
可以最后结果出来却是淑娴贵妃。
好吧,虽然心中略有些不忿,但是惠妃觉得自己能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做。
身为皇帝,儿子不过是教训了一个奴才,却被大臣逼得不得不将儿子发配到苦寒之地,这搁任何一个帝王都是受不了的。虽然惠妃对云荍母子并不感冒,但她在这件事上却完全是同情胤礿的,起码搁她身上,如果是胤禔在外打了一个奴才,她只会关心胤禔有没有受伤,才不会管被打的那人如何呢。
虽然铁帽子王确实不好惹,但她也不会就这么乖乖的让自己儿子去宁古塔,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哪怕耍赖皮,也不可能踏出京城一步的。
在这件事上,她其实对云荍是很看不起的,身为堂堂一个贵妃,居然就被一个臣子压服了,真是有失皇家的威风。
对皇贵妃之位的不甘消失后,惠妃立马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
贵妃!
云荍晋了皇贵妃,那贵妃之位就空出来了!
而她身为四妃之首,再晋一位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都不需要胤禔的加成,她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劳都够格了!
可一天没动静,两天没动静,三天还没动静!
惠妃渐渐由希望到失望,她打探到的消息,都传达着同样的信息:皇上还没有晋贵妃的打算。
虽然失望,但她却并不气馁,毕竟皇上是没想封,而不是不想封她,这意味着她还是机会最大的那个。
想明白之后,惠妃就盘算着怎么让自己的胜算更大一点?
然后发现,机会就在眼前。
太后的五十大寿,这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皇上一直致力于做一个孝子,如果能让皇上看到她是对太后最孝顺的,那贵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这样做,也能讨太后娘娘的欢心,最起码,不会太偏向于宜妃。
不过惠妃其实最不担心的就是宜妃了,只因为她跟云荍关系太好,云荍已经是皇贵妃,宜妃就很难再进一步了。
然而猝不及防,贵妃之位在她毫无准备之下成了别人的!还是一直在宫里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博尔济特氏!
虽然从来没人说过,但谁不知道皇上不喜欢蒙古的人位居高位啊!就连太皇太后在的时候,皇上都是一样的态度。
现在却突然晋了博尔济特氏为贵妃,这是想干什么?!
不管皇上想干什么,惠妃却认定了这里头必然有云荍的作用,她那天虽然震惊,可却没漏听到圣旨里提了两次皇贵妃!
而云荍为什么要提拔博尔济特氏呢?
惠妃私心以为,云荍怕是对那个位置也有想法了,而且,她怕是跟蒙古方面勾结了,博尔济特氏的贵妃之位说不定就是一块敲门砖。
越想惠妃越深以为然,云荍的阿玛是黑龙江将军,跟蒙古部族紧挨着,又远离京城,要串联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方便。
这让惠妃心中对云荍的警惕性直接连窜好几级,仅次于太子。
思来想去,惠妃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备。
而这个试探的人,惠妃选定了刚刚晋为佟嫔的小佟佳氏。
宣读圣旨的时候,小佟佳氏的表现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若是做些什么出来,别人只会认为她是嫉恨之心作祟,不会怀疑到别的地方去。
不过惠妃也没打算明着跟小佟佳氏说些什么,她只会做些暗示,再给些适当性的引导,让事情朝着正确的方向的发展。
“这段时间多注意佟嫔的动静,有事就直接抱上来。”惠妃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
“对了,传话给贝勒府,让胤禔福晋明天进宫。”
“嗻。”
太子的格格都快生了,伊尔根觉罗氏却还是没动静的,真是没用!惠妃心里骂道,连生三个女儿,真是白瞎了时间。
永寿宫。
“主子,惠妃娘娘的贺礼都已经送到了,听说给三位娘娘的都差不多呢。”彩芝抿着嘴笑道。
荣妃嗤笑:“还是一样蠢。”
“您看咱们宫的,奴婢是不是现在就送去?”彩芝请示道。
荣妃懒洋洋的道:“去罢,对平妃客气点。”
“是。”
荣妃撑着下巴,虽然已年近四十,却依然残存着一丝少女态,只不过已无人欣赏。
纳喇氏那点小心思打量着谁瞧不出来呢,不过也罢,有她当试金石,刚好看看太子的位置有多稳。反正现在胤祉跟太子关系不错,若太子果然不可撼动,那便老老实实做个贤王,若能敲出缝隙,那再下场也不迟。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荣妃扬起一丝微笑,将手伸到窗边,微微的暖风从手掌上滑过,像轻薄丝滑的云锦。
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让别人去做吧。
景仁宫,新上任的平妃依然住在西配殿。
“娘娘,您瞧,这是荣妃娘娘给您的贺礼,这可是上好的云锦呢。”丝楠小心翼翼的哄着平妃,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晋封的大好事,主子却从接到圣旨开始,就没高兴过。
看平妃依然没反应的样子,丝楠咬了咬唇道:“要说还是荣妃娘娘懂规矩,给对面的,就只是平常的杭绸呢。”哪像惠妃娘娘,居然给她们主子和对面那个送一样的东西,明明她们主子是妃,对面才不过是个嫔,还是个没有封号的嫔!
平妃终于有了反应,一脸不耐烦的道:“说这些做什么!出去!把这些东西也拿出去!”
丝楠吓了一跳,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主子,明明主子跟对面那位不对付的啊,平常也就听到对面不好了,才能露出点笑模样。
不敢多问,丝楠麻利的收拾了东西滚出内室。
算了,还是去找周嬷嬷吧,看来又要挨骂了。
出乎预料的是,周嬷嬷没有骂丝楠,只是让她去规整收到的贺礼。
掀开帘子,周嬷嬷看到的便是一脸空洞茫然的平妃,她却一点都不惊讶,面无表情的上前道:“不管娘娘是何心情,还请娘娘记得,娘娘是赫舍里家的姑娘,在宫里代表的是赫舍里家的利益。以前是庶妃没有太多人关注,娘娘耍耍小性子奴婢权当没看见。现在既已是妃位,还请娘娘以后多多注意,莫要丢了赫舍里家的脸面。”
“有些东西,还是早些放下的好。”
“滚!”
‘啪!’‘咣!’
平妃突然暴起,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落在地,红着眼对周嬷嬷吼道:“滚出去!”
周嬷嬷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娘娘激动了,以后还是不要如此的好。奴婢先出去,娘娘自己好好整理一下。”说罢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
屋里没了人,刚刚还如一头发怒的母狮的平妃,突然伏案大哭起来。
她就是个棋子!是个连奴才都能踩到她头上的棋子!
书南,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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