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是你们的了, 自然随你们怎么处置, 只是有一条, 不要告诉旁人, 你们会玩这东西哟。”
吓到别人事小, 对方有了防备, 她这一步棋, 就白走了。
既然两个孩子对热武器没有阻碍,那么冷兵器的训练,就要开始了, 总要有自己的技能,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虽然孩子小,可学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才能成为自己的。
像是一些附加条件, 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并不能保护自己, 甚至会成为催命符。
毕竟谁都知道, 没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护秘密了。
计划定下之后, 顾夏就没再太过关注。
她现在屋里堆着许多折子, 都是上疏弹劾她的, 康熙拿过来的意思是, 让她好生看看,旁人是怎么用各种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不满。
顾夏:……
这东西拿来给她看, 就不怕她一个生气, 到时候全烧了,然后康熙无法跟朝臣交代了吗?
看似皇帝坐拥四海,牛的不要不要的,实则根本不是这样,总有些人死死的盯着,把自己当成皇帝言行的规定器。
说你不好,你还得忍着。
就像魏征一样,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皇上笑着听完,还得再夸赞他几句,完了就是一个君臣相得的佳话。
而康熙身边,也围着不少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折子弄到她这里,最先防的是太皇太后知道,后宫处,‘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还没去呢。
一边研读着旁人怎么拐着弯骂她,一边胡思乱想着,时间倒是过的挺快。
康熙对待这些奏折的态度是,不听不看不闻不问,就当没这回事似的,只暗搓搓的记下名单。
顾夏觉得好笑,撸着他埕亮的脑门道:“他说任他说,我看了都不生气。”
康熙狐疑的看着她:“是吗?一点都不生气?”
顾夏大度的‘嗯’了一声,她气什么啊,不遭人妒是庸才,而她遭了大半个朝廷的嫉妒,而且马上还能用自己的成就糊他们一脸。
康熙只一个劲不信,还把她搂到怀里,特别怜惜的说道:“你一直都很乖巧可爱,鲜少求个什么,有这样的宠妃,合该他们击掌相庆才是。”
再好也不是对方家里的,对方有什么好高兴的。
但是站在康熙的角度上思考,他这么说,一点毛病都没有,因此笑道:“管旁人做什么,要我说,都是一个个没有危机感,这才盯着点小事。”
“你要是年年科举,选拔上来的优秀人才排着队等待,你瞧这些老臣会不会办点实事,保住自己的饭碗。”
康熙摸着下巴,考虑事情的可行度。
奇货可居,如果奇货不再是奇货,那确实是另外一番景象。
“科举哪里那么容易,你父亲是开国以来满族第一个状元,想必在你心中简单吧。”康熙摸了摸顾夏的脑壳,跟看智障儿童一样。
顾夏:……
“天下的人才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只是这时候局限太大了,一则是战乱,二则是路不好。”
多少才子走着走着都没了,土匪、饥饿、生病什么的,在这个时候,都是致命的。
再说大清建国的年代短,许多人才也是刚刚培养出来,再一个,满汉之间还没有磨合好,康熙提拔了很多汉人大臣,可还有许多人在观望,这个新生朝廷值不值得信任。
康熙不愿意跟妃嫔说朝政,可顾夏说了,他总是忍不住记在心中,然后等时间去实践它。
“教育和医疗,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顾夏漫不经心的说出结束语,不愿意在朝政上说太多。
这时候是朝臣疯狂弹劾的时候,万一康熙被洗脑了,又听她对朝政一个劲的叭叭叭,真的以为她心里有个什么想法,那可真是没地说理去了。
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小民思想,让她皮一下,抖个小机灵还行,真正这种关乎民生的大事,还是不敢粘手的。
因为一个决策的错误,就会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这样的东西,在没有万分把握之前,她是不会去动的。
现在的情况就很好,她位高,康熙也一味的宠着她,想要做些什么,有最大的自由,不会被绑到火刑架上被烧了,也不会被剥夺她的研发成果,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绿液这东西,能不能完好的保存的后世,比如说现代文明在某一天获得了它,然后彻底的研究之后,做出有利于人民的事。
想想还挺激动的,只是这样的事,真的只是想想罢了。
首先谁也无法肯定,若是落入恐怖分子的手里,那就不妙了。
当小麦成熟的时候,顾夏就乘坐着马车出宫了,康熙也想去,但是朝臣绊住他了。
这些日子,对于皇贵妃的弹劾很多,但是康熙一直都不受理,弄得很多人心里惶惶然,也有很多人察觉到问题来,疯狂的给康熙施压。
君臣之间,就是你进我退的关系,他们平日里也是玩的熟溜,想要保住皇贵妃,康熙必然要拿出自己的利益来换。
而他在前朝努力,有人递了帖子进后宫,直接跟太皇太后反应这个事。
来的人,依然是佟夫人。
她乖巧可爱的女儿,就这么没了,只是给了一句病重,和并不荣耀的身后事,她无法接受,誓要将皇贵妃拉下来。
而在这时,她也收到了佟氏留下来的信息。
那显然是匆忙留下的,上头写着,‘自打皇贵妃得宠后,后宫无一人侍寝。’
刚开始的时候,佟夫人有些不明白,什么叫无一人侍寝,彤史上头写的满满当当,虽然是频率低了些,可每个月,总有个别嫔妃会被召寝,这话又从何说起。
直到……佟图赖来到她屋里,只是晃了一圈后,就在侧间搂着她的丫鬟睡了,她在陡然明白,点了谁的名,并不一定能够侍寝,也有可能是旁人代劳。
而这个旁人,显然是皇贵妃其人了。
太皇太后并不相信,甚至想赶走她。
“佟家的,哀家知道,这丧女之情,痛彻心扉……”
只是大白天的说胡话,就有些不好了。
佟夫人抹了一把泪,认真的整理语言,半晌才条理清晰的将自己的猜测奉上,并双手托举上佟氏留的字条,看着那熟悉的字体,佟夫人泣不成声,半晌才道:“小女没了,是她福分不够,没那个命伺候您,可……留下这样的话后,就突然没了命,显然是发现旁人的命脉了。”
这个旁人,自然就是皇贵妃了。
太皇太后想到自己每次对上皇贵妃,着实没什么好日子,因此无语道:“这算是什么证据,莫要随口乱说。”
佟夫人并不着急了,稳稳当当的喝了一口水润喉,这才轻声道:“最大的铁证自然不是这个,后宫打皇贵妃受宠后无所出,这是谁也无法反驳的,而只有一次有音信,甚至早上传的,下午就没了,这其中,谁知道有多少文章,是真是假,您派人去妃嫔处问一声,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太皇太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可她好好的养老日子不过,闲疯了替旁人奔波。
“行了,莫要满口胡言,这两年日子特殊,皇帝鲜少进后宫,哀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命苏麻喇带佟夫人回去。
看着殿门开合,轻叹了一口气。
她才五十,正值壮年哩,这样的年岁养老,确实有些不大合时宜。
而在宫外的顾夏,这会儿顶着个大太阳,看着户部的人忙活。
一个老农身边跟着一个官员,配比特别均匀。
老农刚开始还战战兢兢的,看着身边的大爷,都快不会呼吸了。
可是看到面前的麦田,忍不住又哭了。
这麦田紧挨着的,就是他自己种的地,他宋老三在种地上,那真是一把好手,方圆几十里,就没有比他收成更好的,可他引以为傲的麦田,在贵人种的麦田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甚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贵人就是贵人,种个麦子都比他们这些不识字的厉害。
瞧瞧那一个个沉重饱满的麦穗,老农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他常年下地,又吃不饱,整个人精瘦精瘦的,脸被晒得黑,一笑满脸褶子,一口大黄牙,眼里却闪着激动的泪花。
他这么会侍弄庄稼的人,种出来的麦子向来是要上贡的,可这会儿跟贵人种的比起来,跟杂草似的,再让他上贡,他是没那个胆气了。
顾夏看着周围一片金黄的麦田,紧跟着笑了。
“莫看了,开始收吧。”扬声说着,顾夏就看到那些老农和户部的官员,小心翼翼的下地,跟朝圣似的,先冲着麦田磕头,这才小心翼翼的下镰刀。
麦田并不大,配备的人又多,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收出来了。
因为是第一次,要做详细记录,因此还没有脱粒,就先上称称了,看着一亩地好几千斤,这种虚荣的繁华,顾夏也忍不住笑了。
麦秆固然重,可也是有比例在的,这么算下来,一亩地上千金的产量,是保住了。
自然有这个产量,分到农人手里,就算只能出来六成,那也不错了。
户部尚书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摘了一个麦穗,在旁人谴责的目光中,搓了搓,再顺嘴一吹,将净粒倒在口中,那微甜弹润的口感,顿时征服了他。
“太好吃了。”
户部尚书感慨。
“是吗?”顾夏问。
户部尚书:……
我的额娘啊,忘了这位大爷在这了。
想了想,户部尚书吹了一波彩虹屁,想到之前的联名上疏,他不由得庆幸,幸好他没有这个心思,要不然这样的成绩出来,鬼知道脸有多疼。
麦子被装上车,上头盖着塑料布,由兵卒压着,往京城去。
这东西晒干脱粒,大概要在御花园进行了。
毕竟皇上想要近距离的观看,只有这个地方比较方便。
金銮殿。
朝臣还在跟康熙对喷,说的吐沫横飞,大义凛然的,直接让宠妃事件,上升到朝廷事件,说的就像是康熙不杀了皇贵妃,就跟一个昏君似的。
康熙双眸微阖,静静的听着他喷。
在那个御史停的时候,还慢悠悠得来了一句:“接着说,朕听着呢。”
御史有苦难言,再怎么激烈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叙述之后,都会跟智障似的。
而毫无疑问的,这会儿队友看着他的眼神,肯定跟看智障差不多。
梁九功看着魏珠那小子远远的对他点点头,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因此上前去,在康熙耳边轻声禀报。
康熙闻言,勾唇笑了。
“说了这么久,想必众位爱卿累了,不如一道去御花园走走吧。”
御史这会儿满脑袋都是汗,闻言如释重负,第一个响应。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到的机会挺好的,车队也是刚刚到。
佟图赖看的不解,看着康熙愉悦的笑容,知道这会不是泼冷水的时候,因此静静的等待着。
康熙却跟他们闲话家常起来:“众位爱卿觉得,以今年的年景,小麦亩产多少,才应当啊?”
民生这东西,他们还是会关注的,甚至这么多年没变过,至于多几十斤少几十斤的,众人也都没在意。
因此就有人异口同声的答:“四百斤的亩产,便是顶好的。”
康熙含笑回眸,望着这些朝臣,轻笑道:“都这么认为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点头,康熙便不再多说,静静的立在那,等待着兵卒卸车。
他们的行动很快,也很稳,这点手上功夫,大家还都是有的。
只是朝臣看着一个农人一个官员一个兵卒的配合,有些不解,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甚至要满朝文武都在这里候着。
看到他们揭开塑料布,露出里头的麦穗的时候,这种不解达到了顶峰,麦子谁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算得上贱物了。
这片空地挺大的,可车队将里面铺的满满的,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看着那些麦穗,有从底层做起的朝臣,面色已经微微变了。
纵然再不关注民生,可他们这些寒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麦子跟他们往常见的麦子有什么不同。
实在是太过饱满了,而且麦穗很多,不用在手里颠就知道,肯定沉甸甸的压手。
这些寒门出身的朝臣,不约而同的看向康熙,所以叫他们来,到底是为着什么?
想到这些日子,众臣的弹劾,寒门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突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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