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的事儿, 在后宫掀起轩然大波。
康熙怒气冲天, 发了好大的火, 更是直接将太子挪到自己屋里, 亲自照看。
皇太子见喜, 这样的大事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大清内忧外患, 满人几十万人统治汉人几亿,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不说他了,打从入关之后, 就拼命习汉文,往汉人习俗上靠,图的就是江山稳固。
如今三藩决战到最危险的时候, 可有人出幺蛾子, 直接往皇太子身上动手。
如果说帝王是根基,那么储君就是未来, 代表大清有后, 倒不了。
可那眼皮子前的, 就知道争权夺利, 旁的什么都不顾了, 这大清倒了, 她们又能好吗?
康熙吃下心要调查,后宫人人自危,一时间风声鹤唳, 许多小庶妃连门都不敢出了, 缩在自己宫里闷头做秋冬的衣裳。
谁都知道,要是被这样的事儿扫尾,丢了小命不打紧,是要连累家族的,那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顾夏初始还不太紧张,可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到她这的时候,还是懵了一瞬。
哎,卧槽,我什么时候干的,我都不知道?
后宫诸人看她的眼神顿时不对了,变得闪烁起来。
顾夏无语,索性直接关了景仁宫的大门,谁也不见了。
她手中的人脉确实跟康熙重合,因为都是他赐下的,能不重叠吗?
可要让她对一个婴儿下手,她不屑做那样的事,孩子们长大了公平竞争,大不了还有星辰大海呢,就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也太没出息了。
家业都是父母的,人要是不给,子孙可以自己挣。
话是这么说,顾夏还是有些不高兴,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能量这么巨大,若说是佟氏、小赫舍里氏中的一个,那也不对。
她们到底年幼,做不来这么周全,天衣无缝的事儿。
顾夏想了想,她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才是。
穿越这么久,她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保持自己的佛系心态。
就算康熙和钮妃赛着宠她,她也稳住了,保持本心没有乱来,可凭什么被人扣这么大一个屎盆子。
想了想,顾夏叫来瓜娃子,让它带着雪团、奶豆儿一起,往乾清宫去,协助查案。
它们鼻子灵敏,能发现许多一般人发现不了的事情。
见喜这样的大事儿,今天能放到太子身上,明天就能放到宫中任何一个没有得过天花的人身上。
这么想着,瓜娃子刚送去的功夫,康熙就跟着来了,看得出来他很不好过,胡子拉碴的,眼下青黑,人也瘦了不少。
三藩战争没把他击垮,可加上太子见喜,他就有些撑不住了。
“熙贵妃。”
顾夏咬唇,心里所有的话都被她咽了下去,脱口而出:“万岁爷,您怎么成这样了?”
一边说一边大踏步往康熙那走去,他站在二门处,没有往前走一步。
“别过来。”
康熙嗓音沙哑,像是砂纸磨石头似的,前所未有的难听。
在那一瞬间,顾夏有些伤心,愣愣的看着他。
“朕身上腌臜,你别过来。”
他这么一说,顾夏抽了抽鼻子,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可怜巴巴的为自己辩解:“真不是我做的,我犯不着。”
康熙顿了顿,点头赞同:“朕知道,看你送狗过来,就知道你慌了,来只是想告诉你,朕相信你。”
相信你三个字,分量太重,顾夏本来只是小委屈,这下忍不住了,飞奔过去投进他怀里,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她们都说是我做的,我好害怕。”
这事儿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如果让康熙心中生了嫌隙,她们就成功了。
康熙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都当额娘的人了,怎么还掉金豆豆。”
随便抹了一把泪,顾夏哭着拧了他一把,委屈巴巴道:“看见你,心里的委屈忍不住。”
刚说完,大手又罩到她头上揉了揉。
“你自己稳住便是,不必闭宫,多招人来喝茶,耐不住总有露出马脚那一天。”
指点完毕之后,康熙又匆匆赶回乾清宫。
既要照看太子,又要顾着政务,着实有些忙不开,却也没有办法,这些事他都逃不开。
梁九功躬身立在下头,轻声禀报:“所有的证据都清晰的指向熙贵妃,就连口供也是一致的,审了又审,结果都没有变,而且……”
康熙目光凌厉的看了他一眼,就听梁九功轻声道:“根据熙贵妃三只宠物指认出来的结果,也都指向……”
他还未说完,康熙就忍不住心中暴怒,哗啦将几案上的茶盏推下,怒道:“再去查!好一个一箭双雕!”
梁九功躬身下去,苦哈哈的无处下手,这么久了,送进慎刑司的奴才一茬又一茬,可最后结果丁点没变,所有人的口供都能串上。
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开始调查了。
说不定这些人就是熙贵妃手下呢!
这么一说,梁九功心中一跳,如果这些人都是熙贵妃手下,有人借着熙贵妃的名义,下了这道命令,那么调查结果就好说了。
可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答案,不揪出幕后主使,谁也安宁不了。
这是有人下死手要把熙贵妃拉下来了,那可真是不好说结局了。
又在慎刑司泡了几天,和大理寺少卿都混熟了,太子也好了,可审查结果也没变。
梁九功和边上的青年才俊对了个眼神,发现对方眼中的绝望,不约而同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卿的肩膀,权做安慰了。
果然,两人把结果往康熙跟前一摆,就迎来了死亡凝视。
梁九功擦了擦汗,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遂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
康熙听完,捏断了手中的笔杆,冷笑道:“哟,让你查真相,你甩朕一脸猜测?”
“能耐了啊?”
梁九功躬身立着,他也没辙。
死亡射线又转向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徽致,这位真真的是青年才俊,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跟康熙差不离的年岁,一路三元上来,可谓荣耀至今。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进翰林院,结果他去了大理寺,也算是惊掉不少人的下巴,更别提他办案非常敏锐,这才两年功夫,就升了少卿了。
人也长的俊俏,一张小白脸不知道多少人稀罕,走到路上总是有骑马的贵女回头看,要不是有八旗都得选秀的规矩在,指不定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他家里是落魄贵族,先前入关的时候,他爷爷显赫,轮到他父亲就不成了,那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整天就想着吃喝玩乐。
好在养了这么个儿子,把家门又给撑起来了。
面对康熙的冷脸,也丝毫不怕,条理分明道:“梁总管所言极是,奴才也怀疑,这是嫁祸,用的都是熙贵妃的人。”
像这种暗桩,一般人谁知道?
可宫中的宫女,她们并不是孤女……而是有家有室,二十五岁还能放出去。
作为包衣旗,她们互相联姻,彼此之间结成密密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是家族让上报自己的主子呢?
想到这里,徽致目光灼灼的抬起头,看向康熙,就见他用手中的断笔竿在桌子上划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显然也在思考。
半晌康熙抬起头,随意扔掉手中的笔杆,冷声道:“那便跳出来,换一个方式来查,不要用宫中那一套了。”
轮一个皇帝手中有多少人,那可真是数不胜数,除了包衣,他手中能用的人多着呢。
他也是没跳出那个圈,觉得在宫中发生的事儿,就该用宫中的方式来解决。
可这般欺上瞒下,连他也寻不到真相,那着实令人心惊。
熙贵妃那样的人,纯洁的跟她养着的狗子一样,一眼望到底,表达也直白的紧。
她若是有这个心,当初住在乾清宫的时候,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困难增加以后……
再一个,以她得宠的程度,多吹吹枕头风,什么都有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从不曾提起过太子,她就是这么一个有分寸的人,从来不曾让他为难。
调查事件一时陷入了僵局,外头的人到底对宫中不是熟门熟路,什么都是抓瞎的,也增加不少困难。
顾夏也就担心那一瞬间,让自己的人去查以后,心塞的发现,那些被关在慎刑司里头,全是原主的钉子?
天可怜见的,她穿越来以后,就没有联系过了,毕竟钮妃事事护她妥帖,她都快养成二傻子。
知道这一次是有人想一箭双雕以后,顾夏有些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么能耐咋不上天去呢,厉害成这样,直接干掉康熙当皇上啊,坐拥天下多好。
你想干掉我,我也想干掉你啊,这一次最大迷雾,最大的阻碍来自包衣,顾夏毫不客气的将这一方面透给康熙,并附上海宁的调查结果。
景仁宫的宫女她没敢用,包括曹嬷嬷在内,那可都是包衣旗。
康熙收到小札,挑眉笑了笑,终于不再板着脸。
这小东西挺能耐的,还知道从根源上找问题了,说出来的话也有理有据,没有说胡搅蛮缠的。
只是……康熙敲了敲桌子,心中有些不虞,包衣旗就像是一片泥潭,进去就使不上劲,纵然查不出什么来,有问题也是铁定的事了。
仔细想想也挺可怕的,他的衣食住行,妻儿都在对方手里捏着,想偷偷做点什么事儿,太容易了。
康熙眸色深沉,这个问题,是要好生探究过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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