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宜妃气急败坏的伸出手, 想到什么又硬生生的放了下来。
“万岁爷, 温嫔这是什么意思?”宜妃扭头:“就算是再换一个太医来那又如何?莫非是刘太医冤枉了她不成?”
跪在地上的刘太医见状忙摇着头, “万岁爷, 微臣冤枉。”
康熙没理旁人, 一双眼睛往跪在地上的温知许那看去, 那人跪在地上浑身的傲骨, 从头发丝到脚底处都透出一股傲气的味道。
“将周院判宣来。”康熙挪开眼睛往侧边看,过了会又淡淡道:“去扶温嫔起来。”
李德全下去亲自扶温知许起身,身后跟着小太监忙不迭的端了个绣墩凑上去:“娘娘, 您怀着身子还是坐下来的好。”
他说罢,扶着温知许小心翼翼的坐下去。
坐在下面的其他妃嫔们瞧见心中荡漾了一下,温嫔受宠果真不假, 都这样了万岁爷还舍不得她跪着。
“万岁爷, 能否容许嫔妾问几句话。”温知许双手放在身前,转头看着被拉到门口的小元子:“将他带过来。”
小元子浑身就像是没了骨头, 任由人将他拖温嫔面前。
“奴才……”小元子惨白的嘴唇抖了抖:“奴才无话跟娘娘说。”
“本宫问着, 你答就是了。”温知许稍稍低下头, “你是本宫殿内的人今日却这般诬陷, 本宫问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没人指使奴才。”小元子瘦弱的身子跪在匍匐在地, 额头紧紧的贴在地上:“那日奴才在外面亲耳听见主子与棉雾说话, 奴才自知这事重大又不想万岁爷被蒙在鼓里,这才到宜妃娘娘这儿呈情。”
“既然这样的话,本宫问你为何要在屋外偷听?”温知许扯起嘴角:“若是本宫当真说了这话怎么会开着门随意让人听见?定是关上大门悄悄地说。”
“你刚刚说站在门口听见的?本宫现在问你关上门是如何听的见, 莫非是你这耳朵比旁人要好些?”
“若当真如此的话, 本宫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温知许语气不急不快,还带些幽默,倒是让坐在身后的众人笑出了声。章嫔也拿出帕子捂住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故作疑惑道:“温嫔妹妹,若说关上门他听不见,可要是他故意寻着机会偷听呢?”
“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主子,见主子关着门就靠上去偷听,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宫里应该也有不少吧?”章嫔说完笑了笑,捧了杯茶盏随意喝了一口。
温知许适当的接上去:“若是如章姐姐说的那样,本宫就更好奇了,延禧宫深受万岁爷的恩宠,小元子也是我延禧宫的一等太监,好吃好喝的候着不知为何他生了这般心思,居然偷偷在背后听主子说话,转头就来告发本宫。”
两人一前一后唱着双黄,德妃忽然撩起眼皮往章嫔那看了一眼。
“那还不是因为你做的事太过荒唐。”宜妃咬着牙:“万岁爷本就已经下旨封你为妃,虽然没有封号却也是四妃之一,但你却害怕升的太快导致后人诟病,怀了个坏胎却想偷偷瞒着万岁爷。”
“你将这段时间万岁爷日日宠你护你的心放在何地?”
宜妃满腔气愤,说话咄咄逼人。刚站起来,外面的奴才禀告周院判到了。听见这声,一直跪在地上的刘太医忽然身子一缩,整个人有些反常,但宜妃一直盯着温嫔那,倒是没瞧见。
反倒是一直温顺的坐在那的德妃娘娘听闻却是波澜不惊。
周院判是专门给万岁爷看脉的,虽然不擅长妇科但是把个脉象确认一下腹中的胎儿还是绰绰有余。
“还请娘娘伸出手,让微臣把一把脉象。”
粥院判的手刚放在温知许的手腕上屋子里面立马就没了声音,康熙坐在最上方,眼睛眨也不眨的往温知许那瞧。
随着周院判的动作,康熙的呼吸也跟着一瞬。
“到底如何了?”见周院判放了手,康熙立马急急的问了一句。
“回万岁爷。”周院判跪下:“娘娘这胎像稳而有力,肚子里的孩子健壮的很。”一直站在旁边的宜妃忽然间瞪大了双眼,脚步不控制的往后退了退。
嘴里喃喃的道:“怎么回事?”不是温嫔亲口说肚子里的这胎有问题吗?怎么现在把脉后反倒是没有问题?
“当真?”身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康熙听闻,脸色大喜,急忙从软榻上站起来:“温嫔与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
“娘娘母体虽然虚弱,但好在身子一直养护的好,也不算有事。”周院判弯腰往下行了个礼:“但是从脉象来看好像是过于滋补,可是用的安胎药有问题?”
康熙这才想起刚刚那碗安胎药脸色变了几分,忙喊李德全:“去……将刚刚温嫔喝的药拿去看看,可是安胎药有问题。”
周院判拿过只药渣瞧了一眼,就道:“这里面的白术,紫苏等几位药材的药剂加重了,难怪温嫔娘娘的脉象虚而有力。”
“可有大碍?”康熙连忙问。
周院判摇摇头,放下药渣:“辛好发现的早,无照成大碍。”周院判转过头,问温知许:“敢问娘娘,给您开这药方的是何人?”
温知许站起来:“多谢周院判还本宫一个清白,若是当着信了刘太医的话本宫与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要冤死了,至于小元子本宫好吃好喝的供着却还反过来咬本宫一口,若说不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本宫万万不会相信。”
她说到这福下身子行了个礼:“嫔妾也相信,万岁爷一定会给嫔妾一个交代。”
屋子里的气氛尴尬下来,宜妃站在康熙身边,脸上的表情变得开始复杂,刚刚一直反驳的人可是她,现在温嫔这话可不是直接下定义是她指使的?
宜妃身居高位多年,多少年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但万岁爷在身边,她刚刚又冤枉了温嫔自然不好反驳。
咬着牙坐下来,没敢再吭声。
康熙双手撑在扶手上,站起:“刘太医?”低沉的一句话却让那一直跪在地上的刘太医身子一颤,没跪住开始颤抖起来。
“万……万岁。”刘太医不敢瞧面前那满是压力的视线,快十一月的天他却是一脑门子的汗,伸出手在额头摸了一把:“万……万岁爷,微臣刚刚是把错了,微臣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今日在这辞去太医院一职还请万岁爷允许。”
“刚刚好像是刘太医亲口说绝对不会把错脉,”章嫔笑了笑:“可是本宫刚刚听叉了?”
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又开始笑了起来,这事走到现在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定是温嫔升的太快得罪了哪位主子,这不立刻就受到诬陷了?
不过那个陷害的人也正是够蠢的,光凭一个奴才能起什么气候?这不,立刻就被人温嫔收拾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不说,今后万岁爷待温嫔也定然是加倍的怜惜。
康熙冷漠着一张脸不说话,目光压迫之下刘太医只好颤抖着声音小声道:“回……回万岁爷,是……”他闭上眼睛喊了一声:“是宜妃娘娘。”
“是宜妃娘娘吩咐微臣,到时候无论温嫔娘娘的脉象如何都要按照她吩咐的说,万岁爷……”刘太医往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奴才罪该万死,还请万岁爷恕罪。”
刘太医趴在地上泣不成声,宜妃睁大一双眼睛满是震惊,伸出手指着下面道:“你个老东西……本宫何时吩咐过你这个?”
一直低头坐那的德妃忽然见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垂下往小元子身上看去,后者一张脸是没有血色的惨白,随后朝德妃微微点了点头。
“宜妃娘娘,事情已经暴露了,您还是认了吧。”缩在地上的小元子忽然开口,他抬起一张绝望的脸往坐在最上方的康熙那看,“再说了你也没有将温嫔娘娘如何,你现在好好认错万岁爷是会原谅你的。”
宜妃奔溃般的往身后一靠,现在两人的话矛头全部指像她一人,纵然她生的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双眼飞速的乱转着脑子里在想应对之策。
“宜妃,朕对你很是失望。”身边的康熙忽然间朝她看来。
“万……万岁?”
“宜妃管理后宫有误,协理后宫的职权还是交给旁人。”康熙挪开眼睛不再看她:“刘太医拉去慎刑司,这个奴才……”
康熙的手指着小元子:“吃里扒外的东西,反过头来陷害主子,给朕脱出去杖杀。”
从头到尾,康熙都沉声没有大吼,可越是这样身边的人越是知道,万岁爷现在正在生气。
一时间,刘太医的惨叫与求饶响彻了整个屋子,小元子只是浑身绵软,如一快没有骨头的烂肉般被人拉了出去,只在出门的最后一眼,瞧了眼坐在最中央的主子。
茫茫人海之间,只有她的腰杆永远都是笔直的,那从骨子里就透露出来的傲气,像是永远都折不断,打不弯。
刘太医居然还没有一个奴才有骨气,这般看来也不知是不是个笑话。
温知许无视身后那道道灼热的视线,眯着眼睛往最中央的德妃那看去,今日虽然过关了,但是对方手段幼稚,又没伤她分毫,并不像是出自德妃的手。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一直垂着脑袋的德妃忽然抬起了头,她手里正举着酒杯,见状伸手对她示意了一番。
她面带笑意,扬起脖子对她一饮而尽。
再低头,那双眼睛里浑然都是自信,那是聪明人之间棋逢对手的胜利感。
“不好。”温知许忽然间扭过头,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身后的棉雾听闻急忙问:“主子?”
温知许摇摇头,半眯着眼睛再回想刚刚那一瞬的感觉。
德妃一出手不会这般小打小闹,她一定是轻视了什么者说有什么东西忽略了。正待她细想的时候,一直坐在大殿最边的惠贵人也就是之前的惠妃忽然站了起来。
她手捧着一幅画,穿过众人一直走上前。
精致漂亮的花盆底,踩着细碎的脚步一声一声的踏过,温知许垂下眼睛看着那幅画从自己面前而过。
惠贵人站在康熙对面,双手捧着画卷跪了下来:“嫔妾叩见万岁爷,今日借由宜妃娘娘的生辰,嫔妾想为万岁爷献上一幅画。”
她自上次诬陷温嫔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李德全不知万岁爷的意思,转头示意。
见万岁爷点头,才下去拿了捧在康熙面前。
康熙伸出手,画卷一点一点从面前展开,拉到一半忽然间整个人定住了,高大的身子低着头在那展开的的画卷上看了许久。
李德全靠的最近,万岁爷那越来越低沉的气息压的他喘不过气儿来,他双腿打着哆嗦,就在快要跪地的时候万岁爷忽然猛地一下将画卷合了起来。
康熙用力闭上眼睛,拿着画卷的手剧烈的颤抖,手背上青筋冒起。
“回养心殿——”他说完这句后一言不发,抿着嘴唇撩起下摆就往外走,只画卷还被他亲自捏在手心里,早已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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