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岂是大逆不道四个字那么简单?太医吓的手一抖, 涂药的小勺直接按在了溃烂的伤口上。
一巴掌大的伤口, 被烫的直接四面都是皱起的肉, 尖锐的小勺直接刮在了泛起来的肉上, 可想而知有多疼。
“微臣该死——”太医吓得立马跪在地上。
康熙只扯了扯嘴角, 眼睛往后一扫:“起来吧, 继续上药。”
太医颤抖着手爬起来, 刚将手放上去,外面忽然传来小太监的声音:“万岁爷,德妃娘娘来了。”
李德全眼神往康熙那看, 就见万岁爷抬手将身上的衣服拉起来,一边淡淡道:“让德妃进来。”太医弯着腰,默默的将身子退到一边。
德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万岁爷在整理衣服, 她往太医那扫了一眼, 装作不经意道:“怎么宣了太医,万岁爷可是身子不适?”
太医不敢答, 眼神往万岁爷那看去。
康熙将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淡淡道:“没什么, 朕昨个骑马扭伤了胳膊, 才叫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低下头。
德妃将眼神放在软榻边的矮榻上, 那上面放着的分明是烫伤药。
半山腰那场烈火, 侍卫们整整扑了一晚上,围场众人谁人不知?
虽没人见过过传闻中被万岁爷抱到龙帐中的那位,但那人是谁德妃心知肚明。她撂下眼神, 脸上带着笑:“万岁爷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康熙没理旁的, 只问:“你怎么来了?”
“惠贵人不知犯了何事,现在还跪在外面。”德妃声音温和,“现在是在宫外,妃嫔犯事闹得人尽皆知,实在是有损皇家的名声。”
康熙垂下眼睛,没理,只问:“德妃过来干什么?”
德妃脸上的表情不变,还是一脸微笑:“大阿哥来本宫这求情,嫔妾不知发生了何事,特意过来问问。”
“大阿哥还敢去你那求情?”康熙冷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当初惠贵人献上的那幅画,一瞧就是大阿哥之手。
太子乃是东宫之主,除了兄弟还有谁能从毓庆宫里拿到东西?
康熙不是不知,只不过没去与大阿哥计较。
哪知惠贵人越来越过分,现在连杀害皇嗣与后宫妃嫔这样的事都做了出来,康熙闭上眼睛满是失望:“让大阿哥别白费心思,否者与他母妃落得一样的下场。”
德妃低下头,还想再劝:“万岁爷……”见万岁爷的脸色实在不好:“嫔妾这就回去禀告大阿哥。”她刚出了龙帐,身后的宫女就问:“万岁爷这次是当真下了狠心了?”
惠贵人当众罚跪,如今已经被关押起来,御前侍卫亲自看守,任何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现在就连搬出大阿哥都没用了。”德妃张嘴喃喃自语,眼神却看向重兵把守的龙帐方向:“温嫔这次,不知走的什么棋,居然当真被她翻了身。”
“娘娘……”绿屏喊了她一声:“惠贵人已经废了,大阿哥也招到了万岁爷的嫌弃,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走吧。”德妃收回眼神,笑着道:“温嫔一出手就立马废了惠贵人,下一个大概就是本宫了。”
她挺胸收腹抬头往远处看了看:“本宫与温嫔算是棋逢对手,就不知这次谁更胜一筹。”绿屏及时道:“温嫔纵然有智慧,可与娘娘相比还是差的远了。”
德妃轻笑了一声,抬脚往前走:“走吧,咱们回去。”
“大阿哥也等本宫等急了……”
***
夜晚
月朗星稀,虫子在耳边鸣叫。
御前侍卫守在龙帐门口,刚想打个盹,就见一道身影走过来,一脑子的瞌睡都顿时消失看,侍卫们连忙跪下:“奴才叩见万岁爷。”
康熙挥挥手,连忙小声道:“动作小点。”侍卫们连忙让开,康熙将头探进去看了看,小声道:“温嫔睡了吗?”
侍卫们那里知道?忙摇着头:“奴才们不知。
康熙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试探着走进去,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万岁爷?”李德全转过头。
“你站在门口,朕进去瞧瞧。”康熙撩下眼神,屋子里黑漆漆的已经熄了灯,他脚步放的极慢,往龙榻那走去。
一眼往床榻那看去,就见温知许身上盖着被子,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康熙的目光先是落在她那高高聋起的肚子上,目光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帐内侧边的窗户是打开的,月光从窗户那打了进来,床榻上的人闭着眼睛,月光柔和了眉眼,半年不见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韵味。
康熙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脸颊边摸了摸。
指尖才刚轻轻触碰到温嫔的脸颊,床榻上的人睫毛开始微微颤抖,不等他反应嘤咛了一声背过身子侧身对着他。
康熙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原地,看着已经背对着他的脑袋,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温知许身边。
一句话没说,又如来的时候那般,悄悄的出去了。
等人走后,床榻上的温知许一双眼睛骤然睁开,只见她眼底清明,分明没有一丝的困意。转过身将康熙放在枕头边的东西拿起来瞧了瞧。
月色下,只见是一枚圆形的玉佩,羊脂白玉上刻着简单的梅花纹形。
她捏着穗子,伸出一根手指在玉佩上轻轻一敲,玉佩在手心开始转动起来。
纹路有些粗超,一瞧就知道是出自谁人之手。
温知许目光微沉也不知想些什么,最后哼笑了一声,随手将玉佩塞在了枕头下。
***
翌日
因太医说温知许的临产期就是这两天,康熙这几日整个人是神清气爽,得意洋洋。
一大早的时候就去猎场亲手猎了一头鹿,一听温知许醒了,立马收了弓箭驾着马转头就往回赶。
他跳下马,跨着大步冲进帐子:“朕给你打了一只鹿,待会午膳的时候让人给你做了吃,鹿皮给你做成靴子。”
康熙满脸笑意,浑身上下兴致冲冲。
正坐着用膳的温知许却眉心一皱,垂下眼睛身子侧了过去。
康熙连忙问:“怎么了?”
李德全刚进帐子,就听见温嫔道:“万岁爷身上味道太重,嫔妾用不下。”她将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放下:“不吃了,撤下去。”
棉雾听后,连忙上前准备将饭菜撤走。
李德全生怕万岁爷发火,却见康熙及时道:“放下,让她吃。”
“嫔妾不用——”温嫔语气淡淡的,“用不下。”
“朕走!”康熙咬着牙,刚一脸兴匆匆的进去立马就板着脸撩起帐子出去了。
李德全张着嘴,一脸复杂的看着温嫔,原地愣了两秒赶紧屁滚尿流的跟在万岁爷身后。
龙帐外面,康熙板着一张铁青的脸。
李德全战战兢兢的,就在以为万岁爷会生气的时候却见他举起胳膊闻了闻:“朕身上都是汗味?”
“万岁爷——”
“你过来闻闻。”康熙朝后招招手,“你闻闻,朕身上都是汗味?”
李德全硬着头皮凑过去闻了闻,小心翼翼答道:“万岁爷雄姿英发,浑身都是男人味。”他刚一说完,万岁爷就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牙尖嘴利的丫头。”康熙转头往身后的帐子看了一眼。
“万岁爷,”李德全舔着脸道:“要不咱们回去?”
“回去?”康熙抬脚往他身上狠狠一踹:“怎么回去?她分明都不待见朕。”康熙说完抬脚往外走,李德全急忙跟在后面:“万岁爷……万岁爷您去哪?”
“朕去沐浴。”康熙咬牙切齿狠狠道。
***
“娘娘,您何必要撵万岁爷走呢?”前来伺候温嫔的宫女小声的劝,“万岁爷现在都将娘娘捧在手心里,含在心尖儿上。”
“旁的娘娘们都羡慕的紧呢。”
温知许板着脸不说话,棉雾上前将伺候的宫女打发了出去。
奉茶的宫女一脸的不高兴,这温嫔娘娘也任性了些,万岁爷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宫女?她端起茶盏就出了帐子,却遇见迎面走来的大阿哥。
刚来行宫的时候,大阿哥还是浑身得意,英姿飒爽,整个猎场都是他的身影,万岁爷还当众夸过他许多次。
如今的大阿哥却神情恍惚,面容沧桑,一双眼底满是血丝。
小宫女看上一眼之后就不敢再看,连忙跪下来行礼:“奴婢叩见大阿哥。”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宫女,前一刻还是从龙帐中出来。
冷着脸问:“皇阿玛可在里面?”
“万岁爷不在。”宫女摇着头轻声答。
“那里面的是何人?温嫔?”大阿哥手指着龙帐,咬着后牙槽,那个女人,害她额娘一次还不够,现在还害她第二次。
想到额娘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还有迅速消瘦下来的身子。额娘殚心竭虑,在后宫安安稳稳那么多年,如今却被一个嫔位弄的如今这般田地。
到最后怕是性命都不保,大阿哥捏紧拳头,手指啪啪作响:“住在里面的人,是不是温嫔?”
宫女抖着身子不敢答,大阿哥收回手,气冲冲的就要往里闯,宫女吓一跳,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拦:“大阿哥……大阿哥停步,万岁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大阿哥一股气上来,哪里肯听她的?
居然当真冲了过去,守在龙帐门口的侍卫及忙上前挡住门口,跪下道:“大阿哥,没有万岁爷的吩咐过任何人不能进入。”
哪知那句话正好燃到了大阿哥的火药桶,一双眼睛瞪的老大,那模样像是要吃人:“爷今天就是要往里面闯,看皇阿玛能耐我如何。”
大阿哥天生力气大发起疯来无人可挡,一脚将跪着的侍卫踢到一边,撩起龙帐刚要进去,身后却传来一道面无表情的声音:“你说,朕能耐你如何?”
大阿哥转过头,就见康熙与德妃一前一后的朝他走来。
“皇阿玛。”大阿哥咬着牙,不甘愿的跪下。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面色铁青,气的额头青筋直冒起,跨着大步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手心刚要落下,就见龙帐后面传出了动静。
只见温知许扶着棉雾的手,挺着肚子走了出来。
她眯着一双带笑的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外面奴才跪了一地。她只扫了一眼,最后便将眼神落在了德妃身上。
今日她不出来,明日就有传言她害的万岁爷与大阿哥父子相争。
德妃果然是好生手段,她进不来,德妃自有法子让自己出去。
红唇稍稍勾起:“嫔妾不过是睡了一会,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好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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