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
惠妃听闻连忙站起来, 喃喃道:“十一阿哥身子一向健壮, 怎么会忽然病的这样厉害?”
那太监身子还在颤抖, 哭丧着脸:“娘娘, 先别管那么多了, 万岁爷已经过去了, 十一阿哥现在在阿哥所, 您快去瞧瞧吧。”
这话一说,众人惊醒。
十一阿哥出事,于情于理就算是做个表面功夫大家都应该过去看看, 免得往后被人抓住了把柄,落的个冷血心肠的名声。
一屋子的女人再也坐不住,闹哄哄的站起来就要走。
此时当属惠妃的位份最大, 她带头要去阿哥所, 旁人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赫嫔冷眼瞧着刚满的屋子人瞬时间就没了。
那对刚刚还人人称羡的熊掌,此时却原样摆放在那无人问津。
赫嫔现在没空发脾气, 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那包东西才刚送去, 怎么十一阿哥就不行了?”
“事情来的太忽然, 小六子也没时间跟奴婢解释, 只说十一阿哥快不行了, 让娘娘想好对策。”谋害皇子这样的大事,翡翠就算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来的这般突然还在本宫的生辰这天,你让本宫想什么对策?”
赫嫔将手狠狠的锤了一把桌子, 站起来道:“让他不要慌, 别旁人没发现他自己先心虚起来了。”
“情况到底如何,先跟本宫过去看看再说。”
***
十一阿哥出事,惠妃带头往阿哥所的方向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身后,温知许走在最后面,她努力的回想《宠妃》那本书中有关十一阿哥的痕迹,但想了许久就是想不出来。
也不知是十一阿哥出场的太少她看漏了,还是后面压根儿没有十一阿哥这个人。
可到底关系到一条人命,她心里止不住的慌张。
抬头却不由自主的苏清秋那里看去,那张娇俏漂亮的脸上表情依旧是一股楚楚可怜让人充满保护欲的模样。
表情与以往没有任何差别,但不知为何温知许就是觉得这件事与苏清秋有关系。
自私又心狠,对待旁人毫不手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样的人温知许不得不去怀疑。
况且……她停下脚步掐了掐手心,往身后储秀宫的方向看去,况且苏清秋不是没有作案的动机。
温知许走在最后一个,到拐角的时候她又故意停下来,原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听见了一点消息。
赫嫔娘娘喜欢盆栽,院子里面放了不少。
小的如金桔树,大的如水种竹子,整齐有序的排在院子里,温知许恰好站在那一人高的竹子后,见人来了连忙拉起身边的似云往后一蹲。
“你说冬雪那死丫头到底犯了什么事,赫嫔娘娘要下此毒手?”
“嗨,别说了,咱们做奴才的奉命行事就行了。”这道声音与刚刚一样,听着也是个太监:“听说冬雪以前是放在宜妃娘娘那的眼线,估摸着叛变了主子不想用。”
“待会到了晚上无人的时候,抓住那丫头把手脚一捆,再安阳河里一扔,干净又利落。”
“第二天尸体瞟上来就说她是做错了事投河自杀的,保证没人怀疑到咱们头上来。”两个太监语气平淡说的却是杀人的勾当,边走边说倒是没发现后面蹲着人。
等那两人走的没影了,温知许才从盆栽后面走出来。
刚刚说的话,三个人都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棉雾那张脸本就无甚表情,现在看来与以往也差不多。
倒是似云,一双眼睛里满是震惊与害怕,俏丽的一张脸吓得惨白。
温知许落在她那害怕的还在上下颤抖的嘴唇上,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道:“这就是后宫,说错一句话行错一步路可能就是个死。”
似云双手都在哆嗦着,不停的点着头,瞧那模样已经吓傻了,温知许也不忍再说她。
将自个的手炉放在她手心里,道:“我们在这耽误了这么久,要赶紧追上她们了。”温知许将似云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手炉:“你调整好自己,不能让人瞧出破绽。”
似云双手抓着手心那滚烫的东西,狠狠的点着头。
温知许三人寻着雪地的脚印一路上加快速度,倒是险险的在阿哥所前面追上了大部队,瞧着前面惠妃的身影安安静静的走在最后面,消失了一时三刻倒是没让人发现。
惠妃带着身后的一群进了阿哥所。
成年的阿哥们出去开衙建府了,没成年的阿哥们有的住在额娘的宫里,但也有的住在阿哥所里。
十一阿哥住在南三所,倒是离太子的毓庆宫有点距离,惠妃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太子已经到了。
除了太子,荣妃的三阿哥,德妃的四阿哥,宜妃的五阿哥都在里面。
剩下的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比十一阿哥大不了多少,也都站在了一边。
惠妃带着人进去的时候,瞧见里面的动静眉心飞快的皱了一下,扶着宫女的手稍稍用力,那宫女吃痛小声的叫唤了一声,惠妃才给了个眼神问:“大阿哥呢,还没找到吗?”
她身边的宫女也同样小声的回答:“娘娘,大阿哥今日去了汤山泡温泉,已经派人出宫去找了,应该很快就能进宫。”
惠妃一听,狠狠的抽了一口气。
转眼瞟着屋子里面,德妃荣妃都在了,这才赶紧低头进去。
宫女们都留在外面,这一群人进去也不容小觑,才一进屋就听见宜妃在那发火,荣妃在那问太医,德妃默默的垂下眼睛坐在那默不坑声。
康熙冷眼瞧着,浑身散发着让人惧怕的气息,显然正处于暴怒的状态。
见惠妃等人来了,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太子,三阿哥,四阿哥等都是娶过福晋的,见那么多娘娘们在自然不好多待。
还是太子带头:“皇阿玛,儿臣等先去外间候着,要是十一弟醒过来了儿臣们再来探望。”
十一阿哥身子不好,康熙没甚心情也不想说话,随意的点点头:“都下去吧。”
太子带着众人扭头出去,一转身却瞧见里头有个熟悉的侧影,那人站在皇阿玛的妃子中间,垂着头瞧不见脸,一声素色的衣裳,身姿与神态恍惚间与梦中那人一模一样。
太子顿在了原地,没回神来。
他身后跟着三阿哥,见太子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在后面小声催促道:“二哥?”
太子这才被唤醒,挪回眼神连忙往外走去。
只出了门后,还久久不能平息,刺骨的寒风一吹,向来淡定自若的他脸上闪过一抹狼狈。
“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他的贴身太监张公公跟在太子爷身后,感觉到太子爷此时的情绪与以往大不相同。
“无事。”
胤礽张了张嘴,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将自己狠狠的往柱子上一靠,眼神又控制不住的往屋子里瞧去。
总觉得像,但却内心否认不可能。
能站在那里的,可都是皇阿玛的女人。
他扯了扯嘴角,呼出胸口的浊气,眼神忽明又忽暗,到最后也只喃喃了一句:“可能……可能是孤看错了。”
估计也就身形长的像,脸长什么样他可是一点都没看见。
定然……定然是看岔了眼!
***
屋子里面,太子爷刚带着兄弟几个走,除了五阿哥,九阿哥两位十一阿哥的同胞哥哥留了下来。
内里宜妃还在发火:“救不了?一群庸医,十一阿哥好端端的怎么救不了?”
太医颤颤巍巍的:“金粉本就有毒,食用一小点当做用药本也无事,可,可十一阿哥体内却吃下太多,现在形成块状沉在胃里出不了。”
“奴才们实在……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温知许听着心里一紧,这个时候是有金粉当药一说,但是现在的提炼技术还不够先进,相当于用炼丹的手法将黄金弄成粉状。
但金粉里面掺杂了不少的水银,食用少量是无事。
但若是食用的多的话,或者每日都服用金粉,量数一多金粉在身子里排不出去,一点点在胃里沉积,在加上水银带有毒性。
十一阿哥,怕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众人一听太医的话,脸上顿时也闪过一丝不忍,旁的她们不知道,但是吞金自杀必死无疑,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有几个胆小的妃子已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康熙还没说什么,宜妃却忍不住了,她从内殿走出来,双眼一瞪浑身戾气一把摔了康熙面前的茶盏:“都哭什么?十一阿哥现在还好好的,你们哭什么?”
宜妃就算是衣衫不洁满脸憔悴,也依旧是光彩耀人的。
与生俱来上位者的气质,不是一般人稍稍模仿就能学的来。此时她站在康熙旁边,身后跪着一群太医,衣衫不整满身疲惫,却还是如同女王般瞩目。
康熙上前将宜妃搂进怀中,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宜妃紧绷的心这才开始微微颤抖,放在康熙怀里的手紧紧的拽着康熙胸前的衣服,康熙感受到颈脖边有热泪滚下,但怀中的人却无一丝哽咽的声音。
知道她要强,康熙连忙将她带入内殿,不耐烦的冲其她人挥手淡淡道:“都出去。”
众人行礼低头退了出去,温知许跟在身后,最后一眼瞧了瞧身后的屋子,她连十一阿哥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但水银中毒,体内又存留了大量的金子。
想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技术,十一阿哥的命运只有一个。
抬头看看了天,过了会温知许才垂下眼睛,遮住眼里的可惜与遗憾。
***
众人各怀心事的往前走,苏清秋却趁人不注意往右拐了个弯。
饶了到了墙后面,果然看见了偏殿,寻着又走了几步果然瞧见太子那熟悉的声影,他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身姿如绿竹般清隽。
此刻正站在柱子前,侧脸瞧上去像是带着惆怅。
“太……”苏清秋话音刚落,就连忙住了口。
就算这周围无人,她也不能私下与皇子见面,若是被人看去了,可能会害了太子更害了自己。
道理她都懂,但是她的目光却瞧着前面的那抹身影怎么也挪不开。
太子只站了一会,就往前走了,苏清秋连忙躲起来,等太子走后才往前走去。
她站在刚刚太子站着的地方,却瞧见地上掉了个香囊。
苏清秋皱着眉心,蹲下去将香囊捡了起来,香囊的边角已经磨损的有些破旧了,但主人却保管的极好,上面绣着的青竹丝线绿的还像新的一样。
这东西,没见太子戴过。
她思索片刻,将香囊收进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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