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走着走着，钟离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她不禁扭头去看他，“恩？”了一声。

　　尾音上翘，光听就知道她此时多迷惑。

　　韩世明一脚踢开面前的东西，“如果没跟我在一——”

　　只听前面的话，钟离已经明白他接下去想要说的是什么，她开口打断：“这世界上最无聊的就是‘如果’这两个字，人生下来就没有回头路，做了什么错了什么，无非两个选择，逃避或者昂头迎上。”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很认真的看他。

　　“这是我从我起起落落的人生中总结的，遇到事情我会害怕，但我从来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后悔这两个字，一点用也没有。”

　　韩世明停下脚步，侧眸看她。

　　钟离同样回以视线，表情坚定。

　　“小心！”

　　余光瞥见转角有影子出现，钟离第一反应就是拉住韩世明的手，对方愣了一瞬很快抬手将枪口对准他们二人，只是他的动作却没有韩世明的快。

　　因为三人之间还间隔了一些距离，韩世明直接大力将手中的枪砸过去，重重砸到了男人的额头上。钟离亲眼看着他身体晃动了好几下，然后闭眼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呼……”

　　看着韩世明上前去捡起两把枪，钟离捂着小心脏差点吓软了腿。

　　韩世明看过来就见她这没出息的怂样，笑着骂了句：“就这点胆子？枪在你手上都是个摆设。”

　　钟离强见他完了事，小跑着跑到他身边双手抱住胳膊，伸脚踢了踢已经晕了过去的男人，有些后怕地说：“你确定这人真的晕了吗？会不会是装的？”

　　“你要不放心我给他脑门补上一枪？”

　　钟离呼吸一窒，摇头说：“还是算了，我们快走。”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其实她哪里知道韩世明这是在逗她，他刚才砸过去那一下可是用了十分的力，这人何止是晕过去，额骨估计都裂了，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不过这个韩世明就不打算跟她细说了。

　　“走。”

　　接下来，好像就没有什么钟离的事情了，碰上的人都被韩世明三下两下的解决，而且最神奇的是这人都没有用枪，徒手就把对方的枪给卸了。

　　“一、二、三……”钟离数了数他们的战利品，最后高兴道：“有七把枪了！”

　　韩世明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

　　钟离问他：“怎么你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落单的人太多了。”

　　“这样不好吗？”钟离奇怪的问道。

　　韩世明面色很凝重的跟她说：“这么想他们的人数就不止我们刚才所预想的，这不是个好事情。”一拳难敌四手，对方占了人多的好处，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也不知道何健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如果这时候有个电话就好了，这样一来可以跟其他四个人通话，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钟离此时只恨对方的狡诈，进门前竟然把通讯设备给收了。

　　这看来是应了韩世明之前的话，进来人家就没想过让他们活着出去。

　　“这样好走吗？要不要给你找双平底的？”

　　钟离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就见露出的脚背上已经肿了起来，她踢了踢两只脚，晚宴的鞋子通常都不好走，这双鞋更是，不过紧张的情绪让她一时间忽略掉了脚的难受。

　　这会儿被韩世明这么一说，刺痛顿时从脚上传来。

　　“不用了，也找不到合脚的鞋，穿着大号的反而不好走。”钟离说完，蹲下身直接敲断了两只鞋的脚跟，穿上去时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扑。

　　被韩世明接住后，她还苦中作乐的说：“我一直以为高跟鞋没了跟和平底鞋一眼呢，没想到是这样的，不过可惜了这双鞋，才穿了这么一次。”

　　韩世明就对她说：“等出去了，我可以给你买一百双，一分钟换一双穿着过瘾。”

　　“噗。”

　　钟离被他逗乐，笑得不行。

　　韩世明见她情绪缓下来了不少，才将正事摆上台面：“现在过去路会不好走，你做好心理准备。”他一共解决了七个人，少了这么些人，肯定会惊扰了对方。

　　因为他们在人数上占了劣势，对方就算再蠢也会知道人头压制这个法子。

　　至于那些妥协的人，韩世明冷笑。

　　混到这个位置的人，竟然还天真的如此可笑。

　　他可不认为等事情单方面的结束了，这些人会放过他们，中国有句俗语叫做破罐子破摔，反正事情都暴露了，不如把知情的人全解决了，一了百了。

　　“韩世明。”

　　“恩？”

　　钟离伸手一指：“走哪条？”

　　韩世明失笑，现在这时候还分走哪条路，他随手一指：“这条。”

　　钟离就跟得到了指令一样，抬脚就往韩世明指的那方向往前走，不过奇怪的是，两人一直往前走，都没有发现人。

　　“一个人也没有……”

　　钟离走着走着，就听见韩世明喃喃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好笑的说：“没人还不好吗，我还想着到我们出去都没人呢。”

　　“不对。”

　　韩世明停下来，手拉住她，“往回走。”

　　钟离突然被他这么一扯，脚步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她迈着脚步跟上大步往回走的韩世明，嘴里说道：“怎么了？是什么不对吗？”

　　韩世明抿着嘴没说话，二人再次回到刚才的分岔路上。

　　就在钟离以为韩世明要走另外一条路的时候，他突然拉着她躲到了后面的大圆柱身后，钟离疑惑地朝他看去，就见他满脸的肃穆。

　　“？？？”

　　钟离顿时有种猫爪子在心里挠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了？忍了半天她没忍住，抓着他手臂问：“韩朝……”

　　“阳”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突然开了一枪。

　　钟离被吓了一激灵，低低喊了一声，然后伸头出去看，赫然就见转角倒下一个人，而他眉心处是一记红点，眉心中弹而亡。

　　见到这一幕，钟离才知道电影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就算是还原度再高的电影，也是用化妆和拍摄的手法完成的，而她现在看到的，却是真真实实就发生在她眼前，和电影里有区别的是，人突然死去，脸上是没有表情的。

　　打个比方。

　　你离开家打算去逛街，在路上突然被一样东西砸到，正中要害，生命不会给你一秒钟的时间准备，就已经戛然而止。

　　就像是韩世明开枪打死的那个人，他甚至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转角后的他，竟然就被韩世明所发现，心里可能还美滋滋地想着干掉韩世明之后的美好生活。

　　之后，韩世明又开了三枪。

　　但确认没危险后，他让钟离去捡枪，后者却捡了六支回来。

　　“你……”钟离停顿了一下，“四枪解决了六个人？”

　　他神色淡淡：“运气。”

　　钟离眨了眨眼，看着他满脸崇拜。

　　韩世明将她的表情收敛眼底，深邃的双眸里快速闪过一丝笑意，让人捕捉不住，他指了指那些尸体，“害怕吗？”

　　钟离老实的缩了缩肩膀，点头，“害怕的。”

　　他就笑：“怕还敢过去？”

　　“为什么不敢？我要不过去捡枪我就得死在这了，跟自己的命比起来，这些想要我命的人又算什么？”而且真死在这了，就再也见不到汤圆了。

　　一想到古灵精怪的宝贝儿子，钟离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韩世明定定的看了她好几秒，最后目光往下，在那双残破的鞋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接过她怀里的枪：“走吧，我带你出去见汤圆。”

　　钟离答应了一声就要跟他走，然后“咦”了一声突然道：“出去见汤圆？”她歪歪脑袋：“你的意思是汤圆在外面？！”

　　呃。

　　韩世明望天，希望等他们出去，汤圆不要不识相地跑出来，一边迈大步往前走。

　　“你先停下，”后面，是追着他要答案的钟离，“你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了，汤圆怎么会在外面？你在这里怎么知道那小子也会过来？”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就跟玩儿一样地往前走。

　　顺手的，韩世明又解决了几个人，因为这个插曲完全将害怕抛到了脑后的钟离执意要他给个答案，只顾着在他屁股后面追问。

　　“汤圆怎么知道的啊？”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

　　问着问着她自己先发了火，一巴掌往他身上招呼，胆大包天到不行：“问你呢！”

　　韩世明被她这一掌拍愣了半秒，回过头看她。

　　钟离原本还理直气壮地，被他盯着了好几秒，就开始心虚起来，忍不住把手往身后藏，嘴里嗫嚅着说：“我问你你不回答我，所以我才……我不是故意的。”

　　韩世明无语：“看你这怂样。”

　　钟离心里哼了一声，跟小命比起来，怂就怂咯，她认了。

　　和他们两个人这边轻松的情况不同的是莫婷婷和小坂那边，两个人跟大部队才分开走没多久，就被火力压制到了死角。

　　后来是拼了命才冲了出来，等喘口气的时间里，两个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尤其是手臂还受了伤的小坂正雄。

　　此时他正挨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顺便给刚才救了他一命的莫婷婷道谢。

　　莫婷婷还是一脸的看不上他的样子，瞥了他一眼说：“你不用谢我，我救了你等于救我自己，虽然你看起来没什么大用。”

　　小坂一脸很和气的笑，握着枪的左手却暗暗收紧。

　　莫婷婷没看到，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说什么，在她眼里，除了韩世明，男人都是两个作用的，一个分没用，一个是留着有用。

　　很显然的，小坂是后者。

　　小坂正雄不笨，这两个条件看似诱人，但中心都围绕着韩世明。如果是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相信莫婷婷在韩世明心中的分量足够可以许出这种承诺。

　　但现在……

　　他笑了笑：“莫小姐似乎很有自信能够说服韩桑。”

　　莫婷婷微抬下巴，“那是自然，我跟他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当年我为了救他连命都差点没有了，这种小事他怎么会不答应我。”

　　小坂正雄目光闪了闪，这种话放到现在，他可不相信。韩世明今天对莫婷婷的态度他可是有目共睹，她这番话现在在他心里可是大打折扣了。

　　“莫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莫婷婷眼底闪过狠厉，她冷冷地说道：“我要你帮我杀了钟离。”

　　小坂闻言，心里闪过他曾经听到过的一句俗语——“最毒不过妇人心”。所谓旁观者清，但凡莫婷婷在韩世明心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位置，这个条件他都会抵不住诱惑答应了，但可惜，他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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