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病重

　　日子定下了，裴云雪就带着春兰回院子了，她还得去看看小思裴，这会儿那小家伙到了要午睡的时间了，小家伙粘人的很，平时都是先由裴云雪逗他一会子才肯睡。

　　裴云雪带着春兰悠悠的走在路上，一个老妇人突然冲出来跪在她面前，痛哭道：“夫人，求求您了，您去看看老夫人吧，她，她快不行了啊。”

　　说着趴在地上鼻涕眼泪流了一地，伸手就想抱裴云雪的腿，春兰忙上前挡住她。

　　裴云雪定定的打量了她一会，半晌才想起来她是许氏跟前的老嬷嬷。

　　许氏的日子怕是过的不好，这跟前的老嬷嬷都被磋磨成了这副样子，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此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张老态的脸更是不忍直视，侯府管事婆子的气度竟是一点也不见了。

　　裴云雪看的皱眉：“老夫人怎么了？”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先前奴婢看着还好，今儿早上就严重了，例银这个月就没发，老夫人没有药吃，就一直拖着，可这病哪是能拖的呀。”说着更是哭泣不止。

　　老嬷嬷这段时间确实过的无比艰难，她本想着再找个主子，可跟了许氏那么久哪个院还要她，以前作威作福惯了，这下失势，被她欺负过的下人可算逮着机会了，言语讽刺都是轻的，直接克扣例银更是常事。

　　直到有一次连热汤热饭都没了，老嬷嬷气的端着半盆冰凉的剩汤找厨房理论，那厨房的张婆子直接呸的一口吐在地上，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呦，这是谁啊，那么大气性，咱们厨房又不是不要钱白送的，这食材不花钱呢，你以为白捡的呢。”

　　“你你你……”以前都是她骂着张婆子赔笑的份，现在看着张婆子趾高气扬的脸，气的老嬷嬷一口气差点梗过去。

　　“你什么你。”张婆子伸手指上老嬷嬷的脸，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再你你的，以后吃的都没了。”说完一把夺过那盆汤，扔在了地上。

　　“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可是给老夫人的饭，小心侯爷知道了不轻饶你。”老嬷嬷气的憋红了一张脸，却也无可奈何。

　　“嬷嬷可冤枉我们了，我们送过去的时候还是热汤呢，您送过来怎么就成这样了？”

　　“是啊，指不定添了凉水诬陷我们呢。”

　　“就是……”

　　厨房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张婆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听了这话也有点担心，虽然有厨房的大家伙帮忙，可也怕传到殷少谦耳中，转身盛了一碗粥，生硬的塞在老嬷嬷手里：“嬷嬷可不要乱说，咱们厨房向来是按时按点供饭的，你这特意放凉了再端过来让有心人看了还真以为我们厨房小人心态呢，嬷嬷还是快把粥端回去，免得再凉了又推给我们。”

　　老嬷嬷气的手指颤抖，可也明白再待下去也只是自讨欺辱，看周围一脸看好戏表情的众人，把那口气又咽回了肚子里，悻悻的端着那碗粥回去了。

　　回到院里看着许氏那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更气了，一口气把粥喝完，也不管许氏，自己靠在门口晒太阳去了。

　　可这日子到底难熬，这天许氏突然咳嗽起来，声音之大像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吓了老嬷嬷一跳，忙进屋里看。

　　只见许氏面色潮红，形容枯槁，吓了一跳，突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许氏死了，要是许氏死了，只怕她也没个好下场，现在好歹还能偷偷懒，要是把她分给别的地方，那她还不得被那些贱人磋磨死啊。

　　细思极恐，老嬷嬷忙连滚带爬的跑出来，想去求裴云雪帮忙叫个大夫，她知道她自己去叫的话少不得被刁难，还不说能不能请来。

　　老嬷嬷急急的走在去裴云雪院子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回去的裴云雪，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裴云雪跟着老嬷嬷来到了许氏的院子，进了屋里只觉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嘈杂着各种说不清的味道，呛人的很。

　　裴云雪默默的拿了个帕子掩上了口鼻，春兰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夫人，这是什么味道啊。”

　　“嘘。”裴云雪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她闭嘴，“春兰，把窗子打开。”

　　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屋里却窗子紧闭，帘子紧掩，没有一点光亮，大白天竟乌森森的刮来一阵阴风。

　　春兰把屋里的窗子打开，帘子卷起，阳光摧枯拉朽的冲进了屋里，空气里的尘埃飘浮游荡清晰可见，明亮的日光下，世间的一切无可遁形。

　　许氏躺在床榻上，厚重的被子压在她身上，她已经停止了咳嗽，脸色还依然潮红似滴血一般，此时只虚弱的喘着重重的粗气，那混浊的呼吸声像缺口的风箱一样刺耳。

　　裴云雪看着这样的许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也分不清什么滋味。

　　她以为许氏遭到报应她会很快意，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却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快乐多少，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心里却突然放下了。

　　一个垂垂老矣的母亲因为儿子变成这个模样她又很同情，此时她对许氏没有恨，站在旁观者角度的去同情。

　　可也仅此而已，自己做过的错事总要自己承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是不存了害人的心必定不会落成这个下场。

　　裴云雪走近许氏床榻，许氏像是有感应一般，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吓了已经走上前的老嬷嬷一跳。

　　老嬷嬷忙上前轻唤道：“老夫人，夫人来看你来了。”

　　裴云雪站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氏，许氏偏过头，看向裴云雪，浑浊的眼睛闪过一道暗光，好半晌才又转过头闭上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她的声音也是老态又嘶哑的。

　　裴云雪淡淡道：“说不上看笑话，作为儿媳来看看病重的婆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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