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边脱手套,边说,“刚才我无意间看见这男子手臂上有一块皮没了,你不在我也腾不出手来,过来给我照一下我仔细看看。”
江离放下水桶道“好”。
男子左下臂,少了一块不规则的皮,周围边缘平滑并无皱褶,显然是死后者割下的,那皮下有些犯黑,隐约可看出像是个图案,只是被人用刀给划花了,江离将男子手臂上残缺的的图腾给简单的画了一下。
这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手臂上的东西,所以才在他死后用刀子割下,不过看这边缘参差不齐,应该是事出突然,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那人去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让这印记消失呢?
“长孙兄,再查检一下他身体其他部位吧。”
“对了,我刚发现他的颈后方有一块铜钱大小的胎记,像是个树叶状的,你来看。”
江离赶忙凑过去
“对,是树叶,而且是枫树叶,这是盐泽之地九黎之后才有的标记。他们的族人世代以枫树为图腾。”江离道
“一直都在野史里记载过这一族人,不想今日竟还真让我见到了。”长孙延摩拳擦掌有些兴奋道。
“咱们还是抓紧走吧,我还要去一趟酒馆问一下周围百姓事发时的情况,且我出来这么久,王爷还不知其中原委。”
“他知道阿,就是他让人来找我,说有人欺负你,让我过来江湖救急。”长孙延笑嘻嘻的说,语气暧昧,表情猥琐。
江离有些意外,见他副样子,白了他一眼道“多谢,我先告辞了。”
“哎哎,你等等我阿,我和你一起去。”
长孙延在路上着急忙慌的赶上了江离,一路又絮絮叨叨要与她讨论关于盐泽之地的九黎族之事。
江离听着身边这人滔滔不绝,心中突然有些佩服眼前这个花花绿绿鹦鹉似得的人。虽然审美有问题,脑子不正常,单凭对这些早已淡出主流历史的故事了解上,论博学广识,还是数的上。
虽生在王侯之家,他身后竟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风气,不喜四书五经,天朝正统文化。倒是对这荒野历史,奇门之术颇为精通,见解独到。这也怪不得他那个两朝元老,思想正统的老爹南平公对他是又爱又恨。长孙延道“你知道吗?远古时期,蚩尤与黄帝大战七十一回,后来黄帝胜,蚩尤部落的人被流放,这里面的善类呢,被收编至邹鲁,恶类呢,流放北疆,据说现在的阴山,贺兰山一带的部落也是他们的后代呢,你看贺兰寻那家伙长的多美。史书记载蚩尤的后代很漂亮,说不定这家伙,就是蚩尤的后代中的一脉呢?”
江离点头回应
“我听过的和这有些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据说当时善类那一派被收编后,潜心修行,后来所创的儒家学说,孔孟之道,也是自那里传来。恶类流放后,一部分人去了关外,日日放羊牧马,过得倒也不错,另一部分不甘心落败,悄悄潜回关内,伺机夺回政权,只是历史更迭,如大浪淘沙,早已不是远古冷兵器时代了。他们被打败过几次,之后皆被流放烟瘴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南疆盐泽解州一带。”江离道
长孙延目露精光,崇拜道
“你知道我最崇拜的是谁吗?”
“谁,是贺兰王爷吗?”
“他呀就是个无趣的人,我才不会欣赏他呢,我以前阿最欣赏的是益州太守江承熹的幺女,据说她年幼时也喜欢这些奇门之术,而且还帮着他父亲破了几桩案子,看看人家的父亲,为什么那么支持自己的孩子,我家那老头子,一点都不理解我。
唉,可惜阿,我都没见过她,我经常想着,像她这样的女孩,将来肯定嫁不出去,有哪个男子会如她一般,聪慧绝伦。谁愿意找一个比自己聪明百倍的媳妇呢。嘿嘿,可是我不一样。我都想好了,等她及笄就让我爹去她家提亲,唉,可惜我还不知道她闺名叫什么。人也不知去向。不过我现在,我突然觉得你也是个人才阿,好像又要开始崇拜你了,只可惜你是个男人。”
江离听着他这样败坏自己,刚想生气,又听后一句要去提亲,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刚稳定好,就听那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十岁那年从马上摔下来了,从那时起记忆就不太好,时常忘记一些人,时常不记得一些事,近几年稍微好些了,不过没关系阿,我知道我未来的媳妇过目不忘就行阿。我们正像是太极两仪,相生相克。”
江离心里暗骂,才不你相生相克呢。
同时又对这孩子心生怜悯,十岁就从马上摔下来,从此记忆力便不如从前,这多年来,他始终记得自己自心底崇拜一个姑娘,他要娶她为妻。年月久远,记忆模糊,甚至不知晓她叫什么名字。
也许只是为了圆自己幼时一个梦,也许只是多年前无意间的一句话,深深种在这少年心中,经年累月,生根发芽,虽然头受了伤,虽然不记得你叫什么,虽然会经常忘记一些东西。但于我心里,永占一席之地。也许是他太寂寞了,周围的人没有人理他,也许是认为他想法与众不同而疏远他。
她有些感动,这个未曾谋面确一直对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个与她不熟识,确也可义无反顾帮自己的人。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种友情,于她而言真的很可贵。杏花村酒馆前,由于晌午刚发了命案,这里已经被衙门给封起来,还有几个看守在那里站着,见长孙延来了行了礼给拦了下来,一人道“小侯爷,这里发生了命案,姚侍郎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进。”
“我知道这里发生命案,你不知道吗?现在陛下已经下下旨,这桩案件已经交由南平公审理了。你快让开,我是来查案的。”
那看守一瞧是南平公家那脑筋不太正常的小侯爷,有些为难,道:“小侯爷,不要为难属下。”
“你让不让阿。”
那看守仍不动,长孙延有些动怒,江离见那看守有些眼熟,想来是出入过恒王府,赶忙拉住长孙延,将一方印章递给那看守。
那人见是恒王府的标识有些犹豫,拦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离道“恒王交待,这件事牵扯王爷的一位故友,事出突然,很多事情有待证实,一切后果,皆有恒王府承担。”
没等着那人反应,江离拉着长孙延径直进去。
这是江离第一次看见叶辛楣的酒坊,两层的小楼,后面是精致的小院,院中花架之下,摆满了酒坛。
临近窗户的桌子被围了起来,那就是今日男子死前待过的地方。
她环视一周,桌上还有几碟花生,她小心的用布包好,周围还未被清理出来,江离猜想,可能是由于事发紧急,很多都以为那男子是被毒死的,众人受了惊吓,皆快速散去,衙役,只是负责带走了叶氏,和男子尸体,并未做过多调查。
这样也好,最起码还原了事发时的场景。
她走到桌前右边位置坐下,又让长孙延找来当时店小二问
“今日这死的男子,是坐在这个位置吗?”
那小二摇摇头道“不,不是,他面朝西,坐在左边。”
“他今日点的东西都什么,除了这几碟花生米,还有无其他吃食?”江离问
“嗯,让我想想”小二挠挠头
“对了,吃食就这些,他之前要了两壶花雕,后来叶老板来了后,又送他一壶咱们店的招牌杏花醉。”
江离环视了下酒桌,又探下身看了看桌底下,一个小型陶制酒壶,稳稳的躺在桌子底下。
“是这个吗?”
小二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那官府的人来时,这桌子上的东西可是有谁动过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一死,这里的客人都惊慌了,当时场面很乱,我也没注意,后来官府的人就来了把老板娘带走了。”小二道
“能把今日他点的酒再给我送一壶来吗?就用这个壶装。”江离将碎银子放在桌上,示意小二取。
“好,我现在就去给您取。”
“直接包好送到长孙府上小侯爷处吧。就是那个人,一定要送到他手上。”她认真交待好,起身离开。长孙延到了酒馆一直四下观望,见江离起身离开
“哎,你等等我。”在后面哼哧哼哧道“长孙兄,麻烦你将咱们今日取得的东西,与小二哥今日要送过去的酒一并检查一下,一定要亲自查验,别人我不放心,多谢。”
“哎,你要去哪里阿。”
“我去城门那里查查下那男子进城的路引。”江离上马,向长孙延遥遥一招手,便绝尘而去。
“那验好我就去找你。”长孙延扯着嗓子喊。
两人分开后,江离独自一人来到了城门处。
从守城那里查到了那名男子的消息,与进城登记。
该男子于半月前进入平城,由永州府出具的路引,上面写着,男子名花柏,永州人氏,来此处寻找自己的妹妹。印章上刻的是永州府的官印,想来也不会造假。看守城门的人之所以对他有些印象,是因为他那张与众不同的五官与北方中原人氏些显著区别。除些之外,别无其他不同,男子进城后去了什么地方,有无亲属,无从查证,更别说是情杀还有仇杀了。
叶大娘的事确实很棘手,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关系链的人突然死在她的酒馆里。还是在喝了她临时加上去的酒后才毒发的。江离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转着,该去的地方都已经去了,还是没能查到有用的信息。现在只能看长孙延那里的了。
荻芦馆里,当江离进去的时候,贺兰寻已经在里面了。他长发如墨的披散着,手指修长如玉,连着手里拿着的书卷都仿佛有了灵气。“王爷”
“嗯。回来了有何进展?”听他这样一问,江离心知,南厢定是已经向贺兰讲过事情经过了
“查了一天,也没任何有用的信息。”她有些沮丧道贺兰放下书,“哦,我这里有两个消息,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她抬头问
“你可知那男子要来寻的妹妹是谁。”
“谁?”
“就是在你家做了四年丫鬟的花柚,或者应该叫她花桐,这是她的本名。”他说着递给江离几张纸。那几张纸右下角有些卷起的边,纸张是做为王府通信密笺特制的,需熏过王府特制药水后才能看到。“益州的密探传来的消息。”贺兰道
密函上写着该男子与妹妹实乃解州盐泽之人,于四年前到的益州,后其妹妹改名进入了江府,至于是谁将他们兄妹从遥远的烟瘴之地带出来,又是谁让花桐进江府的,目前无从知晓。“我从守城那里查得路引是永州县令开出来的,而且上面还有蔡京的印章,这花柏到平城来找他妹妹,难道他之前并不知道,他妹妹在益州江府吗?还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江离喃喃道。“或者说他知道江氏一案的全部。只是他以为江府事后,他他妹妹会安全到达平城,所以着急的从永州赶过来。而那人并不知情,于是为了保密,把他也给毒杀了。”贺兰寻道江离点道头
“我想,花柏定是之前就是知道些什么,来平城后发现自己妹妹并不在此,他才怀疑妹妹被灭口。所以才出来买醉,不想那人怕他泄漏出去什么,直接将花柏给杀了,正巧的是死在了叶大娘的小酒馆里”她后背后寒,感觉自己正在走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江府的湮灭是否是有人早四年前就布下的,或者更早的时间,就有此计划,不论是江氏,还是李氏,但凡与益州有关的,皆想办法除去。而那人草蛇灰线,绵延无边的计划,究竟是私仇,还是国恨。“当年那人,带着他们兄妹两人到中原,哥哥放到了永州,不知是去执行什么任务。那人又将妹妹改装后,放到益州江府做卧底,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以灭江氏一族的时机,又或者是一个可以掌控益州的时机。所以,只要找出真正杀害花柏的凶手,那我江氏一族的案件也会有新的线索。”江离冷静的分析道
“您刚说有两个消息,还有一个呢。”贺兰寻看了她一眼,唇齿轻启目光复杂“他来平城后,进宫了一趟。”“进宫了一趟。进宫进宫难道,难道,与宫中某位人,有关系吗?怎么会这样?”
“益州地处要塞,在江太守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经济更是日益繁荣,是我大魏的半个粮仓。若说是无人眼红那块风水宝地,是不可能的,只是以目前形势看,朝野之内,或者朝野之外都有可能,别忘了,陛下后宫里还有几位他国公主。”贺兰寻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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