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争皇位,各凭本事
送走了百里长离和廖子竹,沈墨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有一株马樱树,树上的花儿已然落尽,空留满树枯枝。
寒冬已至,天气渐寒,冷风四起。沈墨望了那枯树许久,才叹了口气,合上了窗辙。
白家的案子明日升堂开审,他不用去看也能猜到,狄明喆这些年收了白沉声不少孝敬,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自然也不傻。行贿京官和官员受贿都是杀头的罪过。白沉声为了保命自然不会到处乱说,狄明喆也不会介意就此投桃报李,卖个人情给他。
至于周际……
沈墨摇头一笑。
就算他不插手干预,他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老野猫也断不会放过他。
这一场案子下来,只怕最为难过的,就是白家仅剩的那位嫣嫣小姐了。
长姐被杀,父亲入狱。白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就连皇家的生意也变得岌岌可危。她一闺阁小姐,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之中,如何能保住家业。
“如之,”沈墨隔空唤了一声,原本空旷的屋中瞬间出现了一白衣男子。
沈如之,与沈亦晗并为归元阁堂主,主事明阁,管理归元阁门下数十家产业。
“若是有小人意图染指白家的生意,设法帮上一帮。”沈墨冷声吩咐道
沈如之沉声应“是”,一个闪身,瞬间没了身影。
当年白婷婷为了那一张宝图殚精竭虑,他如今派人照料她的妹妹,便当时抚恤了她这些年勤勤恳恳。
双禾宝图,天下人对其趋之若鹜,最终却落在了一个后宅妇人的手中!
白婷婷当初在珍珠之中留下线索,长川侯府程氏,自开朝开始便是国公爵位,太祖皇帝器重他们,将宝图交给程氏先祖处理,却没有想到竟叫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神偷公仪醉得到了消息,夜半入府,将宝图偷到手中,藏到了所谓的云深不知处,由此,程家才会被降了爵位。可太祖却不曾想到,是程家的老祖宗见钱眼开,谎称宝图被盗,实际上是私下暗藏,企图让后世子孙伺机盗取龙脉。
沈墨从书桌的暗格之中取出一张蜡封好的铜管。铜管之上用古老的不知名的文字不知道刻了些什么。沈墨用手指磨弥着,冷笑出声。
这哪里是什么不知名的古老文字,分明只是普通的金文,将其偏旁拆分,便能重新组成字符。
世人都说,双禾宝图藏在铜管之中,可密封铜管的蜡汁中含有剧毒。却不知道,这铜管本身便是双禾宝图。
大隐隐于市。
无论任何人得到铜管,都会想尽办法将蜡封拆开,而又要保住性命。却没有一个人仔细研究过铜管的本身。
沈墨一手执笔,飞快的在纸上抄下了铜管上的字符。又将其拆分重组,终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
他看着纸上的字,喃喃道:“双禾宝图……呵……”
沈墨将手上的笔放下,对着那张纸大笑出声。
“哈哈哈!双禾宝图啊!”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什么宝图,什么龙脉。试问一但发生战乱,哪一城池会最后才失守。
京城,京城!
大骁的京城,就屹立在龙脉之上。
太祖皇帝果然是好打算!
皇家龙脉那样扎眼的东西,若是派重兵守卫,必然引人注目。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又会良心不安,便干脆直接将京城建立在龙脉之上,让后世子孙沐其恩泽!
沈墨随手将那铜管扔在桌上,又将纸张塞进香炉之中,看着火苗一点一点长大,再一点一点消失。
自太宗皇帝起,高祖,中宗,惠帝……百里一氏已经为这一张宝图奔波了三百余年。奈何程家一口咬定是神偷将其盗走,十数位皇帝也无话可说。而如今,这张双禾宝图终于又被他所找到,至少到了百里长离登基,不会再为了这一张宝图而畏手畏脚。
待到明日,他将这铜管呈到御案之上,便能再断去百里长平和韩贵妃一条臂膀!
长川侯府说是不理政事,但又有哪个勋贵人家能真的完全忍住,不去触碰那权利带来的好处。长川侯府的正经女婿可就是北疆提督,手握北疆十万军权!
沈墨用炉钳勾了勾里面的炭灰,看着炭灰袅袅,随烟而上,冷笑出声。
要争皇位,咱们就各凭本事!
第二日清晨,沈墨特意起了个大早,不到寅时就守到了御书房门前。
今日朝休,皇帝又难得睡个懒觉,却被自己这个侄子一大早弄了起来。
逢整过九,虽说皇帝是去岁过得五十大寿,实际上,现在也才五十岁而已。
可他不过五十岁,却因为朝事繁重,早早得便白了头发。
皇帝起得早,此时精神不算太好,沈墨也算不上什么外人,便只随意批了件黑底描银的外袍,出现在了外书房之中。
“阿墨啊,好不容易到了月休,你还非要把朕叫起来。这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可别怪朕罚你!”皇帝板着脸,说的半真半假。
沈墨“嘿嘿”一笑,“陛下,臣也实在是太过兴奋,这才冒着早晨的寒气冒昧求见。”
他此言一出,皇帝倒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是什么事能让咱们京城的小霸王沈二爷兴奋成这样!”
“陛下请看!”沈墨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铜管,往桌上一放。
皇帝一见那铜管,双眼都直了。他当初不过是跟沈墨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东西给自己拿了来!
“你……你……”他颤抖着指着桌面上的东西,久久说不完一句话。
“你看陛下,这是臣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沈墨邀功似的对皇帝说到。
“你找回来的?”皇帝的话中充满了质疑,看向沈墨的眼神之中也带有着疑问。
他们几代帝王,遍撒眼线都不曾找到的东西,竟叫沈墨一个小小的藩王世子找到了去。什么时候,安西王府的实力范围竟大到了这样的地步!
沈墨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探究,他心中暗笑,无论他这位皇帝姑父表面上对他再好,心中总是会有猜疑。幸好他来之前,已经将这铜管的来历伪造的十分完美,因此就算皇帝现在问起来,他也有的是方法打消他的疑惑。
想到这,他朝着皇帝尴尬笑笑,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份躲闪。
皇帝是什么人啊!
整日和宗室大臣玩心眼,还会注意不到沈墨这刻意流露出来的羞赧?
“墨哥儿,你可得好好给朕说说,这玩意儿到底是哪来的!”
“哎呀皇帝姑父!您,这当真是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沈墨装作嘴硬的样子,死不承认!
皇帝此时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沈墨这一副作态,明显就是这东西的来源有问题,那么这一份双禾宝图的真假性就有待确认了!
他板起脸,冷声道:“墨哥儿,你最好赶紧告诉朕。你这份东西是哪来的。不认别怪朕不念姑侄情面,治你个欺君之罪!”
皇帝故意吓唬他,沈墨也配合的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这……”他支支吾吾,眼神四下躲闪。
“快说!”
“是我从京兆尹手里抢来的!”沈墨最终还是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出了口,“皇帝姑父,我还没娶媳妇呢,您可不能砍我的脑袋啊!”
皇帝送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多疑了。
也是,沈墨自小养在他身边,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别的没有,倒是和京畿御史家还有廖家的孙子玩得挺近。京城小霸王的名号,那是叫的震天响,连他这个久居宫中的老头子都知道。
不过知道了这份双禾宝图来自京兆尹府之后,他又升起了另外一份疑惑。
京兆尹狄明喆可不是什么兢兢业业之辈,又是前些年才从地方提上来的,为何手中会有这份双禾宝图呢?
“皇帝姑父,你是不知道!今早在京兆府门前发生了一件乐事儿!”沈墨适时地插话道,“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一个人敲响了京兆尹府门前的鸣冤鼓,说他有冤要诉!皇帝姑父,你绝对想不到这人是谁!”
这话倒是引起了皇帝的兴趣,他道:“哦?那你快与我说说,这人究竟是谁?”
“是天下第一神偷公仪醉……的后人,他说他叫公仪修。”沈墨的嘴角乐开了花儿,“他手里就拿着这东西,在京兆尹府外大喊有冤呢!”
皇帝眉头紧蹙,公仪醉,不就是当初从长川侯府偷取了双禾宝图的那人吗!
“皇帝姑父,您是不知道。还没等京兆尹出来,他就在府门外把自己的冤情像倒豆子似的倒了个遍。他说,世人都在传是他的先祖偷了双禾宝图,藏到了云深不知处。但是他那位老祖宗根本就没干过这种事啊,他这个嫡嫡嫡嫡出的曾曾曾曾孙子都没听过自己的亲爹亲爷爷说过云深不知处是个什么地方!更何况,他们一家以偷东西为生,偷个至宝,最后还藏了起来,差不点引起天下人的追杀,这不是赔本儿买卖吗!”
皇帝听得直点头,他莫名觉得这个公仪修说的挺对!
沈墨又接着说了:“于是他就想啊,要是老祖宗没偷,为啥又默默担下了这个责任呢?最后他想到了,因为天下第一这个名声好听啊!听老一辈儿的人说,他这位老祖宗,最是好名利,所以就算他没偷,但是世人都在传,他就默默认下了这份称赞了呗!”
皇帝正想喝口参茶提提神,听了沈墨这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没想到这公仪醉还是个追名逐利之人!”
“就是啊!”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做到了一边,它一拍大腿,“可是皇帝姑父,您说,要是这双禾宝图不是公仪醉偷的,公仪修又是哪来的呢!”
皇帝一听,也皱起眉头想了起来。
“偷来的呗!”沈墨笑道,“这公仪修说了,希望京兆尹能看在他首告有功的份儿上从轻发落!您说这人是不是有意思!”
皇帝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这公仪修也确实挺有意思。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公仪修的图也是偷来的?他是从哪偷来的?”
皇帝一连串的发问让沈墨有些发懵,他眨了眨他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这……我那知道啊!他还没说完,就让京兆尹府的人带进府衙了!”
“原来是这样。”皇帝松了口气,但又很快抓了沈墨的一个漏洞,:“不对啊,阿墨。既然公仪修被带进了京兆尹府,这东西你又是从哪来的?”
沈墨身形一僵,讪讪地笑道:“您管我是哪来的,反正现在不都是交到你的手上了!”
皇帝见他这副尴尬的样子,又联想到他平日里在京城中威风凛凛的作态,猜测道:“你莫不是从京兆尹那偷来的!”
“不是不是。”沈墨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我哪能干那种事啊!”
“那就是强行要来的!”皇帝肯定道。
沈墨干笑两声,“真是什么都逃不出皇帝姑父的法眼。”
皇帝大笑出声,他这个侄子,还真是个活宝。连人家京兆尹府的证物都给硬要了来。
“那你又去京兆尹府做什么?”皇帝再次发问,这一次,眼眸之中带上了笑意。
昨日太子当街遇刺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事关太子,他自然命了锦衣卫详查此事。太子因何出现在街边卖艺的小摊旁,他当然也是知道的。
没想到沈墨这个野小子,也会有被女子降服的时候。
听了皇帝的问话,沈墨俊脸一红。
他虽然昨日生了狄安安的气,但是鉴于狄安安已经是他承认的未婚妻,这夫妻俩吵架哪有隔夜仇。
嗯,未婚夫妻也是夫妻!
更何况,他今早去京兆尹府给狄安安送金疮药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既然皇帝现在问起,他不如就此报个备,以后他们想要成亲的时候,也不至于会太惊动他这位皇帝姑父。
他美滋滋的正欲回话,又突然想到成亲这件事也他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罢了。狄安安的心思,他还不知道呢。
昨天,狄安安划破了手掌想要收服桃枝,却不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还很委屈呢!
沈墨瞬间苦了脸,看向皇帝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晶莹。
皇帝一看,瞬间不厚道地笑出了声,“这是怎么了,你搁我这委屈什么!”
“皇帝姑父,”沈墨扁了扁嘴,委屈道,“您好巧不巧提这事儿干嘛啊!”
“怎么了,和人家小姑娘闹别扭了?”
“没有。”沈墨咕哝了两句,“还不都怪您。”
“关朕什么事?”皇帝有些好笑,这怎么又赖上他了。
“要不是我急着带这破东西来见您,也不会错过和安安相处的时间。”他眼睛一转,讨好道,“皇帝姑父,您说我把这什么宝图带给您,算不算是大功一件?”
皇帝摸不清他话中的意思,眯起眼,笑问道,“你这又是想从朕这讨什么?直说吧!”
“我就知道皇帝姑父您最喜欢我了!”沈墨一拍手,脸上堆满狗腿的笑容,“你看,今日是每月一次的休朝,我都为了公事,起了个大早进宫,您是不是该有所补偿。”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沈墨趁机道:“那您准我一个月大假吧!”
“你这胃口倒是不小!”
沈墨嘿嘿一笑,可怜巴巴地瞅着皇帝,“皇帝姑父,这都一个月了,我就指望着今天能好好跟安安出去逛逛,可还是大早上就进了宫。我们俩这才初初相恋,我却都没有陪她好好逛过京城。您不知道,她的父母自小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儿不喜欢她,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连一件儿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您说,一个豆蔻芳龄的小姑娘,连件首饰都没有,多可怜啊!”
沈墨编起瞎话来半点都不害臊。人家狄安安还没说喜欢他呢,他连初恋期都整出来了!
“皇帝姑父,您看看宫中的那些公主,那个不是漂亮衣服一柜子,珍宝首饰一匣子的。您再看看我们家安安……”他叹了口气,“我就等着今天好好带她逛逛京城的街市呢……”
“得得得!”皇帝一向拿自己这个妻侄没办法。“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给我好好回来听朝事!”
见沈墨点头,皇帝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墨哥儿啊,沈寒大哥就你这一个宝贝儿子,你也都二十五了。朕再心疼你,也留不了你几年了。本来想着,能让你在京城成个亲,也算是告慰沈寒大哥在天之灵,可无论朕和皇后如何为你千挑万选,你都看不过眼……唉……算了,现在也好,你也有了自己中意的姑娘。改天得了空,你也把人家姑娘带来宫里,让朕和皇后帮你长长眼。若是合适,就抓紧娶了,好早点回西疆继承王爵。”
沈墨站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皇帝:“皇帝姑父,您……您这是要赶我回安西吗?您不愿意我留在京城吗?”
皇帝内心窃喜,他怎么会不愿意让沈墨留在京城。大骁两大异姓王府,还偏偏都是雄踞一方的藩王。
安西王府沈氏,丹阳王府寻氏。前者镇守西疆,叫突厥莫敢来犯,后者镇守南疆,叫扶南不敢北上半步。
两大藩王,与社稷之功数不胜数,却也是当朝皇帝的一大块心病!
作为安西世子的沈墨从小养在京城,他对其品性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只是,若是由沈墨继承王位,他自然有信心将西疆牢牢把控在手中。现在,沈墨已经二十五岁,他却还不曾放他会西疆,他怕天下人说他忌惮功臣遗孤,戳他的脊梁骨。
不过现在,可不是他不愿意放什么回西疆,而是沈墨自己不愿意回西疆。
这样,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就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君主,而是一名和蔼可亲的长辈。
作为皇帝,他当人希望自己在天下人心中拥有一个正面形象。
“好,墨哥儿既然不愿意回去,成了亲留在京城也是无妨的!你说的那个安安是谁家的闺女,既然是在京城认识的,娘家自然也是在京城。若是你以后欺负了人家,还能跑回娘家去。”
一听皇帝不让他会西疆,沈墨瞬间笑逐颜开,他扬着笑脸道:“我家媳妇我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欺负她!”
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墨趁机作了个揖,退出了御书房。
临踏出门前,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快步折了回来,走到皇帝的身边小声说道:
“对了,皇帝姑父,我再跟您告个状!”沈墨的语气中有些气愤,“我去找京兆尹要图的时候特意问了公仪修是从哪偷来的图,可是狄明喆他不告诉我,您说是不是很过分!”
喜欢盛宠,神探世子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盛宠,神探世子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