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草庙村东头有一片杏林,时下五月,正是如一片粉色的烟霞一般,灼灼盛放,这片群山环绕,绿水入人家的风水宝地,只看这春日情景,便可想像,秋季的丰收了。
而此时,这片杏林的主人家,丝毫没有对这片林子的盛况喜闻乐见。
一处院子里,到处弥漫着悲伤。这府上的十岁小主人丢了。
这一处两进的小院,正门紧闭着,隔着高高的院墙,时不时从里面传也呜咽的哭声。
一老者悲伤的坐在门槛上,双目空洞,眼珠深陷于那双苍老的眼眶里。
眼里这衣着有些邋遢的老者,是这府上的主人,张勇。十五日前,他的孙子于平城内丢失了。
这张老汉年轻时家境贫困,直到三十岁才娶上媳妇,三十五岁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张浩。
这张浩由于是张老汉老来得子,所以格外溺爱,结果长到十八岁了,还无所事事,让老夫妻两格外头疼。
还好,这张家因为有村东头的十亩杏林,一家老小光景到还不错。
这独子张浩也于十九岁那年成亲,并于次年二月,生下了一个儿子张峰。
这孩子与他那整日昏昏度日的老爹不同,自小聪明伶俐,口齿清晰,这让张老汉看到了希望。夫妻二人一直将毕生希望寄托于这个长孙身上。
由于张浩庸碌不堪,成日酗酒,在他儿子五岁生日时,便因喝醉了酒,掉进河里淹死了,其媳妇王氏也于同年改嫁,孩子现由老两口扶养。
因年轻时留下的积蓄,加上村东的杏林,家里面有雇了两个用人。这两代三人,一家过的倒是还不错。
可是谁曾想到,这飞来横祸,因自己的疏忽,孙子就这样丢了。
那个往日充满孩童欢乐的小院子,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
江离驻足于张府门前,轻扣了两下门环,片刻,便有一中年妇人前来应门。
那应门妇人,一见她身着官服,知是来调查他家案件的,赶忙打开门,殷勤的领路。
正堂上,年过花甲的张勇,垂头丧气的坐在堂中,见有官爷前来,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江离赶忙按住,说明了来意。
老头听闻,那双死鱼眼中,开始射出希望的光芒,他原来以为自己小门小户,又没有钱去打点官府,虽说已报案了,但每天那么多案子发生,官家如何对认真对待他们这桩小案子。
今日这位年轻官爷的到来,让他一双老眼重新看到了希望,他颤颤巍巍的想下跪表示感谢。
“老人家你不必这样,我来此是想问你几个问题。”江离将要跪下有张勇扶起
“官老爷,您问,您问。”他颤颤巍巍的回到坐位上
“您孙子,是在哪里丢的,能否把当时的情形给在下详细说说。”
“那日是五月十五,是财神爷赵公明的生辰,平城内有花灯会,我便带着峰儿前去瞧热闹。因峰儿年纪不小了,我老了也抱不动他,索性让他自己跑。跑了一会,他忽然回头给我说,想去买那个糖人,我四下打量一下,并未见到卖糖人的小贩,他确坚持说看到了,就在街对面,我就想可能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于是给了孩子两文钱,让他去买。
可是,可是,这一放手不要紧,他很快湮没在人流中,直到,直到,长安街上人都散去了,也不曾见到他,于是我就去报了官。”
他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那当天在长安街上,你可注意到了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江离问
张老汉用他那形如枯槁的手擦了擦眼泪
“峰儿说他看见一个卖糖人的,五颜六色很好看,我四下张望,确一直没发现什么,当时以为自己老了眼不中用了,现在想想,那里街上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看到对面街道上卖糖人的小贩阿。”
“张员外,你要保重身体,现在平城内除了您的孙子,还有另外十几个孩子皆丢失了,朝廷对此很重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孙子找回来的。”
言毕她辞了张府,回到刑部参议院内。
戌时一刻
她带着自己整理的丢失孩童的信息,回到了府里。
这一进门,一阵香风扑鼻,只见,院中一五颜六色的花孔雀,正唾沫乱飞,绘声绘色的给花寻欢讲述着什么。
见江离进来,立马展开双臂,像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江离见此,灵活的从长孙延右手手臂下闪过,长孙延扑了个空,倒也不见他恼,依旧笑嘻嘻的靠过来
“你回来多久了,怎么没来找我阿,你看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就是门上那个牌匾,我特意找平城最好的工匠打制,对了,上面的那几个字,也是我亲自给你写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江离看着眼前这人,这是她来平城后交的第一个朋友,虽说脑中想法有点异于常人,记忆也不怎么好,但对她好,确实是没话说。
“仲羽,我从永州给你带了些礼物,回头让人送到你府上。”少女笑道,眼眸灿若星辰。
“好阿,好阿。你走了这么久,也没人来找我,我快无聊死了,今日我带了几坛好酒,来庆祝你高升,今日咱们兄弟两人不醉不归。”长孙延大笑道。
“今日不行,城内最近出了几起棘手的案件。改日吧。”她指了指着人带回来的资料。
“你说的是那城内丢失的孩子吗?”长孙延问道
“对。”
“可查到什么眉目了?”长孙延道
“今日下午造访了几位丢失孩童的家中,听他们说述,这孩子皆是自己跑丢的,表面上看,并不像有人故意为之。但是其中有三家,皆异口同声的说,孩子离开自己前,说看到了卖糖人的小贩,追了出去。”她分析道
“卖糖人的小贩,他们担的扁担也不低,八九岁的孩子能看得到上面的糖人吗?”长孙延托着下巴,趴在院中石桌上。
长孙延一句话,如一道惊雷般点醒陷入死局的她,对,他说的很对,怎么忽略了这样一个重要细节,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小孩子看得到,而大人没看到的原因。
因为孩子看到的,肯定不是卖糖人的小贩,而是,而是与他们一般高孩童,那些拿着五颜六色引诱着他们,先离开长辈视线,再伺机下手,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贩卖人口案件。
江离脑中思路瞬间清晰起来,便匆匆带着资料进了书房。
翌日
她带着花寻欢乔装后,两人找到了城北一户产婆家附近。
昨夜,她翻了一夜的资料,细细查之,竟然发现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根据记载,这些失踪的孩童,皆是于二月出生,年龄在八、九、十岁上下,有男孩有女孩。
这些失踪的孩子,竟然出奇的巧合,皆是生于二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那么这些孩子的生辰八字,除了父母,亲人所知以外,还有谁会泄漏出去,那么答案呼之欲出,最有嫌疑的人,便是产婆。
她自小便知,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产婆做为一个特殊行业的存在,自然有自己行规,记录下每个经自己之手的孩童生辰,当然这个规矩,皆是个公开的秘密。
今日一早,她便着人去打听,这附近比较有名的产婆,终于,找到了城北一户房姓人家的夫人,胡氏。
胡氏在平城内,是家喻户晓的产婆,从事这个行业数十年,从未出现过差池,她手中接生的孩童,更是不计其数。
她这次并未直接找到产婆胡氏,而是于半路上截住了胡氏的丈夫。
她查到,胡氏的丈夫,每天清晨都有晨练的习惯,
胡氏丈夫,姓房,名铮自己开了个小药房。
这日一早,他从外晨练回来,遇见两男子。其中一脸较黑的男子,蹲在路边上,另一稍微清瘦的男子,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懂医术,一看那黑脸男子的样子,像是中了什么毒。
他上前道“两位兄弟,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清瘦点的男子道“这位兄台,我弟弟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现在肚子疼的走不动路了,我也不懂医术,本想着去叫大夫,但你看他现在这样子,我也不敢离开他半步,劳烦您帮帮我们,去请个郎中过来吧。”
“我就是郎中,我看他像是中毒了,我的药房我带你们去寻里吧。”男子道
两兄弟赶忙道谢,跟着房郎中到了家里。
那房姓男子,将他兄弟两人安顿好了,又为仔细为他把了脉。
半晌道“是否是吃多了木薯?”
黑脸男子,痛苦的点点头。
房郎中笑道“不碍事,只是这木薯有微毒,你受些苦了,这样,我看你兄弟行动也不放便,你们不妨就先在此休息会吧,这是药方,我已让人去抓药了。”
清瘦男子,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了他,表示谢意。
房铮见两人出手阔绰,顿时喜的眉开眼笑,这一锭银子,顶得上他半个月的收入。他一面殷勤让药童给两人斟茶倒水,一面招呼屋子里的婆娘,给两位准备些吃食。
饭后,房铮便去了前院,让自己婆娘胡氏好好这两位财主。
花寻欢躺在榻上,半眯着眼睛。
江离坐于她旁边,时不时问候下。那胡氏得丈夫嘱托,自然将这两位阔绰的病人敬若上宾。她一边忙着添茶倒水,一面嘘寒问暖,陪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半个时辰后,从二门外进来一丫头道“夫人,有人找。”
“嗯,你带他到前院偏厅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言毕,陪笑道“两位爷,家中有客,恕不奉陪了。”
“夫人请便,我兄弟二人自行在这些便可。”江离拱手道。
见胡氏离开,她二人赶忙起身跟上,出了二进门,便悄悄隐匿于偏厅后的树丛里。
房内,一身材瘦小男子低着头,背对着窗户。
“我要的名单可拟好了。”
“哎,好了,好了,都准备好了,请您过目。”胡氏递上一册子。
“嗯,这是你的酬劳,记住那句话,管住你的嘴,才有命,否则,哼。”那人将一包银两扔给胡氏,丢了几句狠话,甩袖而去。
那胡氏,低着头,腿抖得厉害。半晌才反应过来,抹了一把鼻头的汗,关上了偏厅的门。
半晌,灌木丛里露出两个脑袋。
那一个脑袋说
“你有没有觉得那男人有些不太对劲。”那脑袋伸出,于阳光下,露出一口白牙。
“嗯,那应该算不上个男人”江离四下观望,见无人,便带着花寻欢从侧门出去。
两人在街上眺望,寻找刚才那人的身影。
终于在城东门外,瞥见一角,遂悄悄跟过去。
那人像是查觉到了有人跟踪,遂加快了脚步,往人群中走去。
江离见此,拦住了花寻欢
“不必追了,咱们去找胡氏。”
片刻,两人再次回到了那个药房里。
只见里面的哭声,呼天抢地。
胡氏正坐在首席上,低着头,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狠辣的将她固定在了椅子上,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
血顺着椅子,滴滴答答的落于地面,很快形成一条血流,蜿蜒盘亘于地面上。
前院的房铮得到声响,已赶来,看见妻子被钉在椅子上,早已无气息,吓的倒在大哭。
见她二人回来,指着他们骂道
“你们两个凶手,我好心好意救你们,你们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快来人,抓住他们去报官。”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
周围邻居,听闻皆自发的堵住门,因惧怕他们手中的剑,都远远的看着,并无人上前。
两人见此情形心知,也不是一张嘴能说清楚的,更不好动武,但一时也脱不了身,索性等着官府人前来再说清楚
一刻钟后
吕梁带着衙役赶到时,便见乔装后的江离与花寻欢,被围困人群中间,有人还将菜叶子扔向她们。着实狼狈。
他上前行礼道“少卿大人,属下来迟。”
周围百姓见些纷纷不解,人群开始出现混乱。
江离上前道“各位乡亲,我是长孙侯爷的手下,太府少卿安同,接侯爷命令,前来查探平城孩童丢失一案,今日之事,实属误会,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影响办案。”
百姓一听是长孙嵩的手下,是来查探,孩童失踪案件的,遂也放下警惕,稀稀拉拉的散了。
她走到房铮面前道“房大夫,我是听到声响追了出去,回来时您夫人已遇难了。请您节哀。现在,我们需要您的配个,找出凶手,以慰您夫人的在天之灵。”
那房铮听此,虽有些半信半凝,倒也平静下来。
“您刚才,可听到什么声响。”江离问道
“我听道夫人一声惨叫,便匆匆从前面跑来,到这里时,便是这副场景,我见你们两人不在,便以为是,以为是你们谋财害命。”他哭咽道
“那你可知,近几日,或者说,近一个月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找过胡氏。”江离问
“昨儿晚上,夫人在案前写一本小册子,我问她是什么,她说是发财的东西,动动手便可得十两银子呢。我好奇,什么样的好事,可得这么多钱,凑近一瞧,是这几年来,她所接生的孩子的生辰八字。当时也没多想,以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可见过,前来找她拿这册子的人?”江离问
“不曾见过,只有我夫人一人与她接触。”
“不对,今日还有一婢女将那人引进来,快,快去找找,那侍女在何处。”江离急促道
片刻,一府兵来报。“大人,在前院的偏厅,发现了一侍女的尸体,也是匕首穿心,一刀致命。”
“吕梁,把这两人带回去。交与仵作查验。”
后又安顿好了房铮,便带人离开了。
经仵作的查验,胡氏与其侍女,皆是被匕首一刀穿心而死,伤口朝上,可见行凶者要高于两人。
而这种短的匕首,只能是近身攻击,从尸身状况带看来,这行凶者与两人都相识,因为二人没有任何挣扎。
江离看着仵作呈上来的资料,有些懊恼。是她小看了凶手的狠辣与缜密。
现在好了,刚刚找出的端倪,断掉了,案件重新陷入死局。
花寻欢已将脸洗净,换上了她的衣服,见江离愁眉不展
“我们不是知道了那个与胡氏接头的人,是个太监吗?难道不能从这里查起吗?”
“你有所不知,宫里的太监,每隔几年便会放出一批人来,这些人受过严苛的宫中规矩,因而平城内的达官贵胄,多会追求攀比心理,买回家做用人,所以整个平城内,少则几千多则几万的阉人,如何查。”
花问情见四下无人,偷偷附在江离耳边道“我在那太监身上放了炎回花?等着晚上咱们再出去瞧瞧。”
“炎回花,是何物?”江离问
“嘿,我之前不是给你讲过吗?我们发羌族,世代以巫术出名,虽然我花家是以医术为生,但这些东西,我们也会养的。”
她笑嘻嘻的拿出一个小盒子,那盒子通体粉白,唯中心闪烁着一点红光,那红光似带着翅膀的东西,在盒子里流动着。
“这就是我的法宝。到晚上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快收拾收拾自己,养足精神,晚上咱们捉鬼。”她狡黠一笑,带着一丝得意。江离心知,花问情定是要让她手中那盒子,去寻找那个胡氏偏厅里的太监吧。
戌时一刻
街上的灯火已渐灭,只剩下天空中一轮皓月,与满天繁星。
此时城东北的墙头上,两个脑袋上下窜动。
一人手中拿着一红色小盒子。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离与花问情。她二人一身夜行衣,紧紧的裹在身上,露出两只明亮如星的大眼睛。
而这墙头,不是别人家的,正是今日她们被围困于此的房府上。
花问情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那玉盒上。片刻,血被融进去,于中间开始出现一小洞,那洞慢慢变大,直到里足够让里面那只小东西飞出来。
那东西像一只小飞蛾,周身带着浅浅的粉红,当它飞出盒子里,先是舒展了一下翅膀,在盒子上空盘旋了几圈,然后直冲到了晌午时分,那太监待过的偏厅里。
它先是在那椅子旁边旋转几圈,颜色逐渐有些深了。
片刻,它开始追寻着某种气味曲曲折折的向外飞去。
而那方向,赫然是白日里从胡氏屋中走出的太监,所离去的方向。
它在前面走,江离与花问情远远的跟在后面。
那东西颜色越来越深,到了最后,竟然呈现出一种瘆人的血红色。
它在前面突然停住,在原地打转。
江离这才发现,这是皇宫的东北角。高高的宫墙,阻挡了它的道路,但同时,这东西还像是惧怕什么似得。逃一般的飞回了花问情手中的小盒子里。
它进去的一刹那,盒子原本出现的洞口已原封不动的长好,若不是上面有一点点的血渍,便像是从未打开过一般。
“它怎么突然飞回去了。”江离不解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能确定的是,那太监是来自这宫里的。你看它颜色到最后都变成了血红,说明那炎回花,就在这宫墙之隔。”
“什么人在墙外。”宫墙内传出一声厉喝。
两人对视一眼,听得墙内动静,便迅速撤去。少卿府
华灯初上的夜,已渐渐进入尾声。窗外连风声都渐止了,只有夏虫,于西窗下不知白天黑夜的唱着。
江离关上了西窗,花问情斜靠在窗下的塌上。抚摸着手中的盒子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切有证据,我想先把今日的事告知侯爷,请他拿个主意吧。”江离道
“是吗?这不明摆着吗?那太监就是从宫里出来的,你就算告诉他,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带着兵马去宫里?”
花问情分析道
“依我看,这件事情,你就应该去回禀皇帝。让人彻查宫中保证能查出那人来。”
“好了,不早了你今天辛苦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江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花问情赶了出去。
烛火已灭。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她在床上睡不着。脑中反复的想着今日的事情,耳边又想起了花问情的那句话。
是阿,就算是长孙嵩知道了,还是一样没办法,再说最近边疆动乱,已让他头疼,还要让这些事情去麻烦他吗。明日,还是去吧。次日清晨
云中宫外,拓跋嗣下朝后换下了龙袍。
此刻,他一身缟白长袍坐于桐树下,与太卿崔宏于下棋。
高岭自外前来,附在拓跋嗣耳边低语几句。拓跋嗣唇角微扬道“带她过来吧。”
对面的崔宏听此,赶忙起身道
“陛下,臣还有要事,恕臣先行告退,改日再与陛下一决高下。”
“爱卿且去吧。”拓跋嗣摆摆手。崔宏离去。
正于游廊间,江离见到了这位,名气与忠心仅次于长孙嵩的重臣,两人擦肩而过,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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