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准备之后, 她摈弃了粉红嫩黄的衣裙, 换了红棱金线的圆袍, 发髻也打散, 扎起了高高的马尾。端坐于梨树下、胡床上。
乐声渐起, 从呜咽到刀光剑影, 从壮丽辉煌到雄伟激昂。扣、抹、弹、扫、轮娴熟的技巧, 音色时而高昂、时而清越、时而浑厚。乐曲的慷慨激昂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她累得香汗淋漓,但颇有种心胸开阔之感, 自穿越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一众奴仆都沉醉其间, 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在外面站了许久的赤松德赞直接看痴了, 雄健激昂的音乐由轻柔娇弱的女子演奏出来,本就十分反差, 天女一般的长相却有着不输男儿的气势更令人称奇。一股征服欲在他内心升腾, 得到她、占有她!只有他这样的高原雄鹰才称得上她的品貌。
“妙!妙极!”赤松德赞鼓掌从院落外踏步进来, 难以掩饰内心的激越动容。“小娘子的乐音令某钦佩。我有上好的剑南烧春, 不知小娘子是否愿意共饮。”
杨玉环听到这名头, 不由得联想到现代社会还存在的某个高端白酒品牌, 霎时来了兴致。
“请上座!”
阿香等人也醒悟过来,领命整治了一桌酒菜。
因着白日里,奴仆们都候在一旁, 便按照正常的宴饮手段, 一人一食案,摆放着些果子蜜饯肉干之类的。
她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酒液,对比昨天的蜜酒,醇香清冽,果然是盛唐好酒。不由得一口饮尽。
“小娘子好酒量,倒不似平常大唐贵女。气势疏朗,琴声慷慨激昂,颇有魏晋风骨。”
“想不到贵人不是我大唐人士,倒对我大唐的文化颇为清楚。”
“某不才,仰慕大唐文化久矣。此次造访长安,也是为此而来。”
“不知贵人从何而来?”她顺着他的话语往下接,从来人的长相、穿着打扮,杨玉环已经猜到了这位应该是来自藏族。除了鹰视狼顾之相以外,高鼻深目,还穿着半脱袖的袍子。
“鄙人来自吐蕃,不知小娘子是否听说。”
“听说有巍峨的雪山、纯净的圣湖、还有巍峨布达拉宫。”她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去过西藏,对那的风景颇为怀念,提起的时候还是一副怀念的神情。
“小娘子去过吗?”这位大唐贵女的渊博学识以及风韵气度都令赤松德赞仰慕不已。她神情中的向往之意倒令他颇为得意。
“呃……”她一时倒忘情了,忘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这些地理文化方面的知识应该是比较匮乏,脑海里闪过某个片段,她想起了缘由,“奴家父亲曾在蜀州任职,闲时曾与奴讲过些许故事。”
她对于跟一位陌生人宴饮还保留着现代人的思维,权当交朋友,顺便听人聊天,打发时间。偶然间看到阿香有些急切想表达什么的样子,醒悟过来,大概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了,正想着什么托词准备结束这场饮宴的时候。
赤松德赞从小玩弄权势的人物,对于人心洞察力非凡,不等她开口,直接打断她的话,
“这样子干坐着饮酒未免太过无趣,刚刚欣赏了小娘子的琴技。不如容某表演一番舞艺如何。”
不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路数,他已经滑入场中,就在她的近前,旋转腾踏、转胯转身、衣袍甩动,并且唱着她听不懂的歌曲,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直灼热的盯着她。
一曲一舞毕,他气息匀称,只脸色有些泛红,蹲坐在她案前,一只手搁在案上,屈臂支撑着头,调笑道,
“不知小娘子对我的歌舞可还喜欢?可有什么赏赐。”
再怎么白目,杨玉环也明白此刻不能再有任何异动,她面上带着疏离的微笑,
“奴家身无长物,全部的身家可能都及不上贵人手上的这一珠串。贸然赠予,反倒令贵人见笑了。”
“无妨,如若娘子不弃,可否赠予头上的珠钗。”在吐蕃的意思里,取得了姑娘头上的帽子便是有求爱的讯息,此间不过是以钗代帽。
“其他东西便罢了,贵人喜欢便赠予便是。”她微微一笑,带着些狡黠,“只这珠钗是奴家未来夫婿所赠,实不便送人。”
赤松德赞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神情,笑道,
“既如此,便罢了。不知小娘子可否赐酒水一杯。”
这倒无妨,她正要另拿一酒杯的时候,他直接过她桌案上她用过的杯子,就着她的唇印,一饮而尽。眼神勾人的看着她,轻缓的吐出,
“多谢小娘子赐酒。”
这般轻薄放肆的动作,即便她是穿越而来,也不免动怒,起身,挥了挥衣袖,
“奴家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贵人自便。”
便起身离开。
他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他倚坐在她的位置上,用着她的酒水器具,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看着她闭上的房门,盘算着如何探出她是何家的女郎,他好上门求娶。
直到,属下在院外闪现。他的声音恢复威严,
“何事?!”
来人行到他身边,跪下奉上密报,看了眼上书内容,不由得神情严肃。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了想,
“传我命令,收拾行囊,亥时出发。”
房间内,杨玉环躺在床塌上,一脸的气愤,竟叫一古人给轻薄了,真是可恶。自己的行为还是有些孟浪,与古代小娘子的行为举止相比显得又些离经叛道了。幸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此,否则让其他人看到肯定会觉得诧异。
不一会儿,阿香进来禀报,那人已经走了。她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走了便好。”
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他的形容举止无不显示出上位者的强势。虽然没有挑明,但他的动作神态均表明他对自己充满兴趣。在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有权有势对于弱女子的态度令她不得不多想,
“吩咐所有仆从,从今日起加强戒备。院门即刻锁闭。”
但愿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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