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诧异的看着俞默煥，郭暧？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提到他？
“阿韵，你要知道这风起波诡的关键，就在于外戚，若是想做一代帝王，必然要有干将。这郭家是不错的人家，郭子仪是将帅之才，而郭暧更是虎父无犬子。”
风吹起俞默煥的长衫，他本就是个羽扇纶巾的人物，那满脑子的挥斥方遒，让她觉得他若是不做那诸葛孔明，真是对不起他的才智了。
“其实算起来，这突厥的安禄山和史思明不过是番邦之徒，两个胡人实在难当大任，即便是鸠占鹊巢，也是不过几年就会彻底败了下来。能够长盛不衰的，只有那懂得以退为进的人物。”
俞默煥拍了拍苏韵的肩膀，“但是不管他们到底如何打算，如何安排，你我只要做到这心中有数便好，不要在作他想。”
“不做他想？这是为何？”苏韵愣住。
“因为当下的事情，你还是要去关注一下那第五琦的乾元重宝，这才是重中之重。毕竟这乾元重宝，若是真的普及，怕是真的会引起一场民不聊生的恶事，甚至青史也会留下一篇骂名。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开端，就跟唐玄宗打开卷宗去擅自修改帝王传记一般。”
俞默煥皱起眉，“这种将假做当做真，将真说成假的做法，是遗祸后世，甚至万年不会衰减的。”
苏韵不太明白，她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她从来没想过多年以后，安史之乱爆发之后，这江南恶钱的乾元重宝真的成为了百姓最痛的一个祸根。
直到那时，她才懂得俞默煥的担心是正确的。
“我爹爹说灞上望春楼有一个大老板叫做李林，是个想要做丝绸生意的客商，一直想要在望春楼见见。如今我父亲忙于应酬，实在抽不开身来，不知道你可愿陪我去？”
苏韵其实是希冀的，这是她第一次去谈生意，不知道怎么谈下来比较妥当。
“李林？”俞默煥若有所思。
“对，李林。”
这个李林是李林甫的堂弟，一直做着丝绸生意，说起来这李林将药材和丝绸经营的是极好的。
亳州的药材，湖南的湘绣，都是文明大唐的好货物，如果阿韵去谈，必然是去谈下这明轮船河运的生意了。
只是如今李林甫支持第五琦的乾元重宝，自然会让李林派发乾元重宝。
这乾元重宝就是个烫手山芋，绝对不能赞在手里。
俞默煥温柔一笑，那李林是一个对金融不佳的人物，怕是要好好让李林甫知道什么叫做自食恶果了。
“哦？李林甫的堂弟？”
“你认识？”苏韵很好奇，为什么阿焕像是谁都认识一般？
“认识？不认识，但是知道此人。此人喜欢贪便宜，更喜欢占这暗地里的便宜。你若是明面上给予，怕是会羞辱了他的智商，但你若是暗地里给，那便是让他觉得赚到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苏韵诧异的看向俞默煥。
“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乾元重宝历来都是以乾元重宝一枚当开元通宝十枚。而这一个乾元重宝就相当于是十个开元通宝的价值，你可知道？”
“这是灞上在试验的价格？”
“没错。”
“那你的意思是？”
“乾元重宝钱文隶书，顺读，书法精妙，有光背及背下俯月、朱雀、穿上或穿下祥云或星文的，是个极具收藏价值的物件。这江南之人还未曾见过，倒是可以拿来当个收藏的物件儿。”
俞默煥扇子一展笑眯眯的说道：“很多时候事情反其道而行之，反而会收获很多的东西，比如财源。”
“你是说让我换取李林的乾元重宝，然后兑换百姓的开元通宝？”
“错错错……”俞默煥摇着头，他并不想让阿韵成为将来历史背黑锅的人物。
“那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开元通宝的比例？又可知道乾元重宝的比例？”
“什么比例？”
“自然是溶掉一个开元通宝，能够兑换的多少个乾元重宝了。”俞默煥温柔一笑。
“你是说铜铁铝的比例？”苏韵终于明白过来。
“看来阿韵你还是不笨的。”俞默煥点点头。
“显然咱们的这位第五琦算的很好，这一个乾元重宝兑换了十个开元通宝，这十个开元通宝若是融掉之后又可以重置五个乾元重宝，也就是所百姓收上来的开元通宝，加上一些铁，印制的大一些，也就是五十个开元通宝的价格。”
俞默煥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阿韵有趣的表情变化，“而这五十个开元通宝，去除最开始那是个开元通宝的成本，我再算上一这来来回回的运费，还有三十个开元通宝的利润可赚。而这李林甫和第五琦，两位宰相报给朝廷的只有十五个开元通宝的利润，这其中，李家和第家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天呢……要是靠着卖乾元重宝，又是拿到了这印制开元通宝的权力，那不是靠钱生钱就可以坐享其成了吗？”
“所你若是收乾元重宝反而不合适，不如收开元通宝，反而更妥当。”俞默煥笑了起来，“毕竟你可以用你的开元通宝去兑换这李林的乾元重宝。”
“那我收过来也没意思啊，不过是一个收藏价值罢了。”苏韵不明白。
“这李林想要找一个线人来讲乾元重宝推销出去，你去做了，必然得要一些特殊机遇才是，毕竟这丝绸之路开建以来，这波斯、大食国、夜郎国可是很多人要来与咱们大唐做生意。”
俞默煥轻悠悠的在苏韵的耳边说道：“阿韵，你不要忘记了，这沙漠多产黄金，这些人有很多黄金，而你有乾元重宝，大可以用重宝换黄金。”
“你是说让我用乾元重宝去换这波斯、大食国等西域国家的真金白银？”苏韵讶异的问道，“再让我用银子去换取百姓的开元通宝？这……”
她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知道这么做能赚到什么。
“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俞默煥揉了揉速运的脑袋，怜惜的轻叹一声，“原来就知道你是个笨拙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笨拙的。”
但是那又如何？他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她吗？呵……
“我是不是很笨？”
“倒也不是，只是年纪小，还没长大，很多事情不知道罢了。”俞默煥摇了摇头，“你要知道大唐与西域商贸往来，若是你能拿到一二，对于整个苏家那便是更上一层楼的改变。想一想我那未来岳父因为什么入了大狱，又是为了什么那刘晏亲自去迎接到皇宫？”
“因为得罪了杨太真，后来因为我让大唐以我为荣，创建了前所未有的明轮船。这是说……”苏韵有一种不开心充斥在心间，真是太现实了。
“所以，你若是让李林甫看到你的好处，那便是让你和苏家在整个钱塘都得到尊贵的地位，更会让你在整个商贸往来成为首屈一指的富豪。阿韵，任何人，若是想要实现儿时的梦想，第一件事情，那便是要拥有足够多财富。”
俞默煥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有拥有了足够的财富，只有得到了足够的地位，你才能够实现你儿时最初的那个梦想，初心不变，但是人要先历练，可知道？”
“我的初心？”她隐约记得，自己攥着小拳头，大声发誓的模样，她曾经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造福一方水土，更希望能够尽一己之力保护一方百姓，甚至渴望凭借一己之力负责一方黎民。
而这些必然需要足够的钱财，她要做的首先是养得起那一方水土的百姓。
这的确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钱的。
“你的初心，福泽钱塘百姓的心，还记得吗？”
“那我能实现吗？”苏韵看向俞默煥，她很想知道。
“如果你能买的下李林手里所有的乾元重宝，不让乾元重宝流入百姓的手里，而是将乾元重宝流入西域，你便会得到你想要的。只是你能保护多少百姓不拿到乾元重宝，就全靠你的整个商业的版图有多大了。”
“我今天下午，父亲为我约好了李林，你觉得我要去谈谈吗？”苏韵心被俞默煥给说的蠢蠢欲动起来。
“没有方案不要去，那李林必然要看你能走西域的地方有哪些，那是驼铃声声的沙漠之旅，你可想好在怎么做了吗？”
俞默煥拿出一张地图，“阿韵，苏家不仅是做漕运，更是做河运。你可否帮助那沙漠之旅的行人将他们的货物远销江南烟雨之地？若是能够，你便可以去跟李林谈。”
苏韵望着那张版图，她的手沿着曲曲折折的河道，慢慢的画着，这就是京杭大运河啊，这便是运河啊……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起那灞上望春楼的上河图的壮观，真的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这里若是有她足够的商船，怕是养活钱塘百姓的很多人都不成问题了。
“阿焕，我一定要给出一个绝对吸引人的方案吗？”苏韵看向俞默煥。
“必然，不仅是说服李林，更要说服李林甫。让他们知道，互利共赢才是长久合作之道。毕竟这朝廷需要钱财镇压回鹘之乱，那李林甫为了业绩必然会拼上一把。”
“那我该做些什么？”
“你要做的。就是想想怎么才能让这方案尽可能的漂亮，这苏家的运输能力，便是你最大卖点和看点。可想到什么？”
苏韵认真的往桥下望去，她皱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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