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其实还是有预见能力的,就在她是想着从坤要引起杭州之战的时候,这长安传来了安史叛军节节败退的好消息。
来杭州投靠的杜甫,此时写下了更古的诗歌“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这蓟北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史朝义,这史思明的长子因为夺嫡的事情,将史思明杀害,甚至割下史思明头颅的事情。
蓟北本就是幽州一带的说法,这史朝义,她还记得那阴险得近乎蛇蝎的男子……
那嘴上的笑,永远是冷笑……
这史思明本人也是个猜忌残忍,好杀无辜之辈……在安禄山时候,安庆绪便镇不住这头狼……
史朝义跟安庆绪是最好的兄弟,而史思明为了称帝杀了史朝义最好的兄弟……
也不知道是兄弟情还是其他,只知道史朝义为了报仇,手刃亲父……
但是更多人想的却是这夺嫡之战,史朝义为了大位,先下手为强……
不过这史朝义到底是底子不厚,而安庆绪又是被查出来陷害了安庆宗,导致安庆宗被唐玄宗说杀……
幽州的节度使都不希望大唐乱,更不希望大唐战火纷纷……
当知道是安庆绪因为夺嫡导致了这么一场安史之乱之后,人们更是恨极了安庆绪……
这史朝义跟安庆绪又是一丘之貉,便得不到幽州各个节度使的支持……
甚至这洛阳城内,不服从史朝义,妄图登基为帝的狂妄之徒,因着贪欲发作……
将洛阳变成了火拼的地方,打乱两个多月……
终究让洛阳如同那汉末一般,成了一场废墟……
之后史朝义与李适大将军的军队火拼的时候,终究是落了下乘……逃回了幽州……
可是幽州的史朝义依旧没办法坐稳,故而北渡黄河,想要逃窜……
在后边追兵不断……在那范阳被拒之门外……之后众叛亲离,死于林中……
有人说史朝义的这一场败北……注定了安史之乱的结局……
可是郭将军和李适将军的军队,终究是在北方……
这南下逃窜的部分安史叛军,为了存活,一路烧杀抢掠,这杭州又是富饶之地……
苏韵的心沉了……
她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大战……而这场大战……她发过誓言,让这战火不踏入杭州地界……
她一定要做到……
一定……
“阿焕,虽然这安史之乱已经节节败退……可是你我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办的……”
她想要快些安定了自己,然后与阿焕打开这余杭造船厂的大门……她想告诉阿焕,她的八千石大船可以试水了……也想让阿焕看看那明轮船改造的模样……
她更知道自己必须早些完婚,才能在漕帮拥有自己的决断权和地位……
毕竟女子完婚,便是成人礼之后更进一步的成熟……也是大权落定的基础……
她必须要早些结婚才能让这一场战役到达之前,有足够的权力调动船只……
“你要早些结婚?”
俞默煥是开心的,但是他更了解阿韵的心,如此急切,又是刚跟从坤和苏然吵完架……
怕是这结婚还代表了其他……
难道……俞默煥眨了眨眼,“你想接手漕帮?”
“嗯,你也知道我苏氏一门是这南漕帮上的一门,我需要成家才能接手余杭造船厂……阿焕,你更知道这江南多水路,水战的价值……”
苏韵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思……
“可是如此仓促,我怕委屈了你。”
“只要是为这杭州一战好,我愿意简单行之……”
苏韵望着俞默煥,低声继续问道,“只是你可愿?”
“只要你愿,我便愿。”俞默煥点头。
“如此,你便去安排,我也去跟我家阿达说……”
阿达……便是那苏韵的父亲昵称……
“好……你等我,最快半天,最慢一天,定然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俞默煥拍了拍苏韵的手,看了一眼随身的小厮九堡,九堡点头之后,快速的消失在人海中。
“你不……”苏韵看着跟自己亦步亦趋的俞默煥……
“我怕从坤那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是我守着你比较安全……”
俞默煥的话让苏韵愣住……他这是担心她?
“还有你那妹子苏然,我担心你摆不平……还有我那岳父……这一些乱七八糟又让你心烦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只需要等待做个新嫁娘,然后忙你的家国大事就好……你只要记得,一切有我。”
俞默煥的话,让苏韵的眼角流出了眼泪……
她的阿焕……一直都是这般的温柔呵……
“阿韵,你莫要伤心……这般哭着,可会伤了我……知道吗?”
俞默煥为她仔细的擦着眼泪,只是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叱……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让俞默煥皱了皱眉……
怎么今天是大杂烩吗?所有人轮番登场,挑战他的底线吗?
“阿焕,我听闻你游学回来了,怎么你不来寻我,却来这里与这不守信的女子处在了一起?”
这声音是钟晓蓉的,这越州最大茶艺老板钟湖的独女,更是一个喜欢将苏韵贬低的一无是处的女子。
“我近些年在那龙坞培育了一些茶苗……可做雨后清明,最是好……你要不要……”
钟晓蓉还没说完,却被俞默煥打断。
“阿蓉,你我不过是生意往来,不必这般亲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话让钟晓蓉的心揪痛了一下……那本是欣喜的声音变了模样。
“阿焕……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吗?你竟然这般的待我……我不过是……”
钟晓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俞默煥再次打断了话题。
“首先,我与阿韵的一切,外人无权置喙。其次,我与你不过往来,却情缘,不必这般熟稔。”
若是以前的俞默煥,或许不会这般严酷,可偏偏是遇到了从坤那挑衅的,还有苏然那威胁的。
这钟晓蓉也委实是倒霉……遇到了俞默煥不悦的时候。
“你以前不是这般……你……”
“我以前不过是想做个君子,大度一些罢了,却不曾想你会误会……如是这般,我定然要点醒你……”
点醒而不是提醒?这是多么严重的词汇?
钟晓蓉娇生惯养多年,实在不习惯这般的话语……
“你可知道我若生气,俞家的茶园会如何?”
“你若是想毁了,便毁了……”
“阿焕,你可知道茶叶是寸叶寸金的,你这是……”
“我俞默煥这一生有妻足矣,其余所有人不过是匆匆过客。你若是不愿与我俞家有合作,那便不合作……左右我俞家也不是茶叶一个行当……”
这话说的倒是财大气粗,毕竟俞家的主业是瓷器……
“阿焕,你这话是气话对吗?”
“我的模样像是气话吗?”俞默煥冷着脸看这钟晓蓉……
“我……我……”
钟晓蓉还想说什么,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九堡就知道是你小子回来了,怎么游学回来却这般不怜香惜玉了吗?”
这是俞默箜?还记得退婚的时候,就是在俞家大院的门外看到的俞默箜。
苏韵看向俞默箜,此时的俞默箜退却了青涩,变得更是几分不驯。
“怎么?你们你侬我侬,却是顾不得他人了吗?倒是有趣……”
“有趣还是无趣,你自己清楚,我不想与你太多话语……”
俞默煥不愿意看到俞默箜的眼神,那带着一丝情氲……
是不是今天没有看黄历,这出门是不是不吉利?
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来打扰?
俞默煥黑厚的脸,拽着苏韵就往前走,只留下钟晓蓉啜泣……
俞默箜走到钟晓蓉身边,叹了口气,“有些人肖想不得,可知?”
“要你管!”钟晓蓉凶狠的瞪了一眼俞默煥,转身离去。
俞默箜苦笑一声,他不过是分享自己的心得……罢了……
才走到苏府门口,这等待已久的郭暧连忙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郭暧你怎么来了?”
“有件急事要跟你说……你先不要回府邸……”
郭暧那着急的表情让苏韵的心沉了沉,莫非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是张景超吗?
因为史朝义死在林中,群龙无首,便是乱了阵脚,然后胡作非为了吗?
这乱了的叛军最是可怕,像是失了心的野兽,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心中,还是难免遗憾,她刚想着嫁人,也不知道跟阿焕可还有机会拜堂?
苏韵看向俞默煥,眼睛里有着失望,而俞默煥又何尝不是?
终于盼到了阿韵的首肯,也终于可以置办一场婚礼,即便是仓促的……
可如今又是被人搅局……而这个搅局人,他却半分气愤也使不得……
俞默煥看向老天,难道他跟阿韵注定一波三折?
关上望江楼的大门,郭暧快速低语道:“我的兄弟告诉我,从坤最近出入保俶山,而张景超驻扎在那边……怕是这大战在即了……而且李皋已经来了……”
“你是说……安史叛军准备围城杭州?”
她还没来得及将老弱妇孺运送到要鄞州……这……
“嗯,我得到口信,这张景超月末准备发起进攻……如今正准备一批兵器……”郭暧肯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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