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很多事,明明是好事,可是中有一些人沉醉在自己的领域里,沉浸在过去的辉煌里,不肯迈出一步,最终成为了国家的负累。
苏韵在刘晏的帮助下终于拿到了唐代宗亲自为她批准的一块区域,这个区域如同汉代建造楼船一般,于杭州城城西南挖出方圆40里的昆明池,建造楼船,训练汉代水师,并以“楼船”命名了这支特种部队。
大唐战乱才平息,苏韵便拿到了最丰厚的一笔拨款,这拨款让很多人急红了眼,尤其是那些龙图阁大学士们,更是心有不甘。
不久长安传来消息,诽谤和奚落之词多于溢美之言。
那些龙图阁大学士们认为最大的船只有八千石,最多九千石,认为苏韵想建造万石以上的船,纯粹是痴人说梦。一时之间舆论汹汹,苏韵背负着舆论埋着头继续做着她想做的事情,并不管不时而来的偷窥者。
有时候苏韵走出门,都会被人偷偷跟梢,甚至大唐的小木椟,每三四天都会有她的传闻。
有说她卷款私逃的,有说她中途猝死的,也有说她早就放弃造船梦想的,还有说她一直都是骗取大唐拨款的混混……
一时之间,喧嚣尘上的流言蜚语,将苏韵打击的足不出户。
苏韵抱膝在床上坐着,她不懂,自己想着为大唐复兴的计划,到底哪里不对。
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的人攻击?
他们的攻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们的讥讽,对大唐复兴又有什么价值?
为什么乐此不疲的口水,却不愿意懂上一根手指头,将理想付诸行动?
难道真的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吗?
疑惑之间,俞默煥端来汤药,“阿韵,郭暧来信了,你要看吗?”
苏韵喝着苦涩的汤药,诧异的看着俞默煥。
其实她心里是有负罪感的,因着扬州和水匪的一战,她落入冰水之中,凉了宫,只能靠着中药调理,靠着暖宫来调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入秋就会躲在炭火炉子的房间里,喝着中药调理。
她希望能够平安为阿焕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大唐逐渐的恢复太平,而她和阿焕该是要有一个孩子了,一个姓俞的孩子。
“你说吧,我现在看图纸看的头晕眼花,懒得看。”
“你还是看看吧,事情有些严重……”
“是吗?做了驸马爷还有人欺负郭暧不成?”
“怕是郭暧欺负了那升平公主……”
“什么!”
苏韵立刻站了起来,接过信笺,赫然看到上面写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郭暧因着升平公主嫁到了郭家,做了郭家儿媳之后,却让郭子仪及其夫人晨昏定省,没有尽到儿媳该做的事情,勃然大怒,醉酒之下对着升平公主拳脚相向。
这喝醉了打公主的事情已经街头巷尾都知道了……甚至百姓还给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做醉打金枝。
“阿韵……你别急……当心动了胎气……”
俞默煥赶紧跑来抚着她的肚子,安抚着那活泼好动的胎儿。
“怎能不着急?那郭暧怎么会这么虎?这样下去……怕是郭家要被他带入沟里去了……赶紧……去长安……”
“你现在这样,去长安怎么可以……”
“阿焕,事情分轻重缓急,当下便是最急。”
俞默煥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办法,谁让他宠妻无度?
赶了一个月有余的时间,苏韵终是和俞默煥来到了长安,苏韵本是去劝说升平公主,可升平公主却不再听进去任何的安慰之言,此时郭暧下了大狱。
苏韵挺着大肚子在天牢与驸马府之间来回奔走,调和着这对夫妻的恩怨,却发现这对小夫妻只是把小事闹成了大事。
苏韵不希望这件事干扰到这对小夫妻日后的生活……便是拿了许多话本子,挺着大肚子来到升平公主的房间。
才走进房门口,只听那升平公主火大的说道:“阿韵,本宫敬你是我大唐的女校书令,又是父皇恩典的大国工匠,可你不必再来了,本宫心意已决。”
“公主,我带来了一些话本子,不知道你要不要看看?”
“话本子有什么好看的?本宫不喜欢看……”
“可是这话本子里面不仅是有西厢记,还有东游记,这故事里面很多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那又如何?”
“难道公主不想要一个夫妇和美,儿孙遍地的生活吗?”
“本宫想又如何?现在本宫给了,但对方给脸不要脸……本宫堂堂金枝玉叶……”
升平公主还想说什么,却被苏韵握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升平公主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快速收回了手。
“公主,你别怕,我只是想跟你去看一出戏,你若是看腻了,咱们回来就是。”
苏韵笑眯了眼睛,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升平公主皱起了眉头。
“看戏?看什么?”
“走吧……陪我走一遭就是了。”
升平公主歪着头,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便被苏韵再次抓住了手腕。
“我保证,这出戏一定好看。”
“好吧,既然你说好看,那就去看看吧。”
这马车走到了一处戏楼,戏楼里面正唱着白蛇传的故事,苏韵将戏牌子递给小厮,小厮走到掌柜面前,晃了晃戏牌子。
这戏楼的曲子顿时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升平公主没有见过的,却让她难以忘却的。
故事讲述的是少年成才的女子,她名耀故里,才气纵横却被家族所误,最终送入了袁家的二少为妻。本是少年夫妻,却因为聚少离多,而形单影只。
怀孕数月,还未来得及体验与夫婿重聚的喜悦,这城池却被对手所破。
城破之后,女子被掳走,成为了对手曹家二公子的妻。
二次出嫁,她本是希望与这良人一生一世,可没想到这人不是良人而是毒蛇。
因着她怀了袁家的孩子,曹家公子便让她生了下来,取名阿睿。
当了母亲的女子,为了阿睿活命,被曹家二公子当做箭靶子,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是她来担当。
所有好的事情,都是曹家二公子新纳的妾——郭女王所拥有。
一冷一热,热的是那郭女王的郎情妾意,冷的是她的委曲求全。
为了孩子,她被遗落在了许都,为了孩子,她忍受着耻辱和谩骂,终是与曹家四公子在了一起。
可这件事是曹家二公子的指使,为的就是曹家二公子的夺嫡上位。
一句摘缨之罪,误了她的曾经期待的爱情,也误了她的人生。
一首洛神之赋,鄄如甄,宓是洛神,思鄄赋成了洛神赋,她的美貌名扬后世……
可谁人知道她以发敷面?谁人知道她口含米糠?
女人的恨,恨在乱世生人,恨在嫁娶不由己。
她无错,却错在怀了阿睿,她无措,却不能舍了骨肉……
她是个合格的母亲,却不是个出色的妻子……终究以屈辱结束了一生。
这曲子结束,升平公主泪洒衣衫……
女人,若是后世口含米糠,那是最终的惩罚。
“阿韵……这是甄宓吗?”
“是。”
“为什么甄宓那么惨?”
“因为三国乱世,女人,身不由己。”
“本宫……”
“郭将军和郭暧是衷心为国的,大唐不容再乱了……”
“可本宫终究是皇室……”
“公主,夫妻没有隔夜仇……”
“可本宫,自敕封升平公主依赖,便是个骄傲的公主,除非大唐有奇迹,否则本宫宁做寡妇也不做被臣子殴打的妻子。”
苏韵深深叹了一口气,“公主,你仔细的想想我的话,若是你还不相信,不如去问问陛下?”
当年的广陵王,现在成了唐代宗。
升平公主狠狠地咬着下唇。
她该怎么办?
她拉不下脸来,可是大唐真的会因为她的任性?
马车哒哒哒的驶入皇宫,升平公主见到唐代宗之后,哭的难以自制。
“父皇,我真的要委曲求全吗?我们是皇族不是吗?”
“可是我们这个皇族是靠着将军们不要性命拼来的,大唐不能再乱了。”
“可是我是您的皇儿,他却毫无忌惮……您不怕……”
“那又如何呢?大唐如何有第二个郭家军护住这大唐?”
“父皇……我忍不下去这口气……我跟阿韵说,除非大唐有奇迹……”
“奇迹……皇儿,你这是想要台阶下吗?”
“父皇说大唐不能在乱了,可是我又不能这般轻易的原谅了那莽夫……”
升平公主倔强的扬起小脸。
“如是这般,那朕就下一道圣旨,若是有人创造了大唐的奇迹,便是说明天开了恩,便让郭暧那小子无罪释放,可好?”
“好。”
不久皇宫告示贴了出来,上面写着,大唐半年之内,有人创造了从未有过的奇迹,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奇迹,都是天降祥瑞,如此便是要大赦天下,而天恩如此,郭暧自然是可以释放的。
苏韵知道,这是唐代宗和升平公主给她的暗示。
皇族也是需要台阶下的,即便是依靠郭子仪的郭家军,可以就拉不下脸来委曲求全。
既然她从余杭赶来,非要在这搅浑的一池水里周旋,那么她一定要做好摆渡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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