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诸人听说在坤泰殿后头的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皆是大惊失色。饶是慕容景天已经见惯了风雨,也不由得诧异道:“死尸?!”
“是!”那侍卫颤声道,“说起来,这事儿也晦气,小的不知应不应当告诉皇上——”
慕容景天冷然开口道:“此事有关皇后的安全,必须彻查!”慕容景天扫视殿下诸妃,便道,“贤妃、嘉夫人、宸妃,你们三个与朕过来。”
说罢,慕容景天温柔地拍了拍皇后的手,柔声道:“皇后你眼下怀有身孕,实在是见不得这些个腌臜东西。朕让软玉扶你回凤寰宫歇息吧……”
听得慕容景天这么一说,皇后却是顺势扑进了慕容景天的怀中,哭泣不止道:“皇上!皇上,臣妾好怕……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咱们的孩子,还要取了臣妾的性命?”
见皇后惊惶异常,慕容景天也是心疼。只见慕容景天轻轻地拍了拍皇后的后背,勉强压低了声音道:“朕知道你心里头不舒服。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软玉却是上前一礼道:“启禀皇上,前有水苔一事,今有投毒一事,可见已经是有人盯上皇后娘娘这一胎了。所以皇上,您务必要比以往更加谨慎小心,万万不要让皇后娘娘再被人给害了。”
“这个自然。”慕容景天颔首道。
软玉顿了顿,旋即正色道:“奴婢斗胆,想向皇上求一个恩典。不知皇上可否能让皇后娘娘迁到您的乾元宫居住?”软玉一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这才勉强道,“奴婢瞧着今个儿的架势,只怕是凤寰宫也不安全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奴婢也不愿意这样的。”
只见皇后伏在慕容景天的肩头嘤嘤的哭着,这个时候提出来的要求,慕容景天又怎能拒绝呢?只见慕容景天略一挥手,道:“小海子,你亲自送皇后去乾元宫。另外,你再派两个人把凤寰宫中皇后常用的东西拿到乾元宫。以后,皇后便住在朕的乾元宫了。”
倘若皇后住进乾元宫中,那便相当于昭示这后宫诸妃皆要失宠,这一点,诸妃怎会不知?旁人不说,贤妃便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果然,贤妃急道:“若是皇上担心皇后娘娘的这一胎,只要让凤寰宫的侍卫们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便是了,何必要皇后娘娘迁居乾元宫?如今皇后娘娘月份大了,迁着也是麻烦。”
说罢,贤妃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方才道:“若是皇后娘娘住进乾元宫了,可不是要咱们其他姐妹都难见天颜了么?即便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也不能这般不照顾诸位姐妹啊!”
这边慕容景天还未答话,却是萧绾心缓缓开口道:“贤妃娘娘,如今皇后娘娘为皇上怀着嫡子,便是万分艰难。如今还有什么事比为皇上绵延后嗣更为重要的呢?若是皇后娘娘因为住进乾元宫中而得以安心养胎,诞下嫡子,那便是咱们的福气了。”
说罢,萧绾心深深地看了贤妃一眼,方道:“大周的根基与贤妃娘娘的恩宠,究竟孰轻孰重,还望贤妃娘娘明白!”
“你!”贤妃显然是气极了,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一般。
慕容景天冷然喝道:“好了!朕心意已决,让皇后住在朕的乾元宫中安心养胎。以后,任何人都不得再有妄言了!”说罢,慕容景天便让海公公与软玉扶着皇后离去了。
贤妃无奈,只得屈膝恭送皇后离开。待皇后走远了,贤妃这才无比怨毒地瞪了萧绾心一眼。然而,萧绾心却只是装作浑然不知便了。
如此,慕容景天便带着贤妃、嘉夫人与萧绾心一同转到了后殿井边。
死者乃是一个宫女,而这宫女也早早地就被侍卫们给拎出来了。这寒冬腊月里的,那小宫女原本就衣裳单薄,再迎着风一吹,更显得那脸苍白恐怖。
萧绾心与嘉夫人虽然也见不惯这样的场面,可也都硬生生地挺着。唯有贤妃不一样,只见贤妃一个旋身便跌进了慕容景天的怀中,随即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捶着慕容景天的胸膛,哀怨道:“皇上!臣妾一向胆子小,最见不得这样的东西了……”
而慕容景天却是冷冷地拨开了贤妃,旋即对着侍卫道:“对了,朕记得,方才那个小宫女说,自己就是把那道菜交给另一个小宫女的。”
“是。”侍卫应道。
慕容景天沉声道:“去,把那小宫女给朕带来,让她瞧一瞧,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小宫女便被带到了。只见慕容景天眉心一簇,旋即道:“你瞧瞧,这个宫女是不是就是代替你的哪一个?”
小宫女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瞧见了那人的容貌,当即吓得腿软,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道:“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从奴婢手中拿走了菜品啊皇上!”
慕容景天隐隐含怒道:“哦?这事儿做的当真是干脆,前脚给菜品动了手脚,后脚就死在这井里头,来一个死无对证!”慕容景天怒极反笑,连连道,“好!好!当真是好手段,好谋划!”
这个时候,嘉夫人勉强撑着自己满心的不适,微微上前一步,正色道:“启禀皇上,这个小宫女,臣妾瞧着倒有些眼熟。”
“哦?”骤然听得嘉夫人如此一说,慕容景天不由得蹙眉道,“怎么,难道嘉夫人你认识她么?”
嘉夫人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个小宫女,方才肯定道:“是,其实臣妾仿佛与这个小宫女有过一面之缘的。”
说罢,嘉夫人轻轻地瞧了一眼那小宫女的尸体,方才道:“数日之前,臣妾曾经遣了臣妾的贴身侍女春雨给赵贵人送去过一个用于安胎静神的软枕,赵贵人仿佛很是喜欢的样子,便也遣了自己宫中的侍女来回礼。”
话说到此处,嘉夫人不由得从身上解下了一个小香囊,旋即道:“那一日,便是这个小宫女给臣妾送来了这个小香囊,说是赵贵人亲自绣成的,里头更是塞上了极好的香料,用来给臣妾回礼的。”
嘉夫人捏着那个小香囊,道:“这个小香囊,臣妾实在是喜欢得紧,所以还留了那个小宫女吃茶,也是多看了几眼,因此还记得她的容貌。”
慕容景天惊异道:“赵贵人?怎么,这人难道是赵贵人宫里的么?”
听得这一番话下来,贤妃不禁娇然道:“事到如今,恐怕只有把赵贵人叫来当面对峙了。”
萧绾心听着如今的架势,隐隐觉得不对,便赶紧挡在前头道:“启禀皇上,臣妾以为,还是不要让赵贵人来对峙为好。毕竟,赵贵人如今身怀有孕,实在是见不得这样的腌臜事情……”
见慕容景天面色凝重,萧绾心又忙道,“更何况,方才皇后娘娘已然受惊,如今身怀有孕的赵贵人只怕也是惴惴不安。皇上不安慰赵贵人不要紧,但万万不能让赵贵人再碰这些事情了。”
贤妃却是恼道:“宸妃的话说的当真是轻巧,她赵贵人算个什么东西?从前不过是乐府歌姬罢了。而如今皇上要查的,乃是有人要意图谋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如何都不如一个小小贵人尊贵了?”
萧绾心面色恭顺,仿佛并不把贤妃的为难放在眼中似的,只是缓缓道:“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当真是身份贵重。今日且不说赵贵人只在贵人一位,哪怕是贵为皇贵妃,也是要侍奉皇后娘娘的。”
说罢,萧绾心却是话锋一转,道:“可是如今,赵贵人怀有身孕,便是不一样的。皇上子嗣稀薄,后宫诸妃诞育皇嗣更是极为艰难。如今赵贵人好不容易有这一胎,自然是要好好养着,如何还能见得这样的事情?”
只见贤妃皮笑肉不笑道:“本宫记得宸妃你似乎与赵贵人并无交集,倒是难得宸妃你肯为赵贵人说一句话。只是——”
说罢,贤妃从容敛衣跪下,正色道:“只是,今日之事关乎皇后娘娘的性命,皇上岂能不慎重?即便赵贵人生下孩子,也没有皇后娘娘的孩子尊贵。皇上今日若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查个清楚,只怕皇后娘娘也是不安稳。”
慕容景天闻言,便是微微颔首,道:“贤妃此话有理。这件事,关乎的是我慕容氏皇族的嫡亲血脉,不容怠慢。更何况,今日之事若不查明,赵贵人的疑影也是无法解开。这样一来,对赵贵人也未必是好事情。”
嘉夫人安安稳稳的站在一边,也淡淡颔首道:“左右只是叫赵贵人来认人的,更何况有皇上的龙气护佑,想必也没有什么。”
见慕容景天、贤妃与嘉夫人皆是如此开口,萧绾心便知道无法挽回。萧绾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即道:“既然如此,臣妾自当从命……”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旋即吩咐道:“来人,把赵贵人给朕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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