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这姑娘的智商一直在线, 且很很给力。
凤姐提到贾环, 她忙着上前抱着贾环哭泣:“环儿, 你才是三岁, 一辈子那么长, 你成了这个样子, 今后怎么办啊?”
凤姐忙着安慰探春, 姑嫂们一起美美的落泪。
刑部的一般老爷们十分同情:当初怎么就没把人护住呢?
凤姐趁着这些人心软之极,却红着眼眶看着刑部一撮人,继续质问。
“还有我们二叔, 从湖广起解,好模好样的人,怎么到了京都地界, 就成了那样?这肯定是有人怕我们二叔说出什么来, 想要让我们二叔无从辩解,替他们背黑锅。臣妇怀疑湖广的证词有问题, 不然, 为什么要灭口?臣妇还怀疑, 这其中有人趁机报复, 我们贾府祖祖辈辈, 都时肝脑涂地效忠朝廷。
“我们高祖爷当年跟着高祖皇帝推翻了前朝□□, 我们祖父曾经追杀过朝廷反贼与前朝余孽。我们二爷也平叛平安洲,种种切切,都说明这次的事情不单纯。只可惜, 我们人微言轻, 无力替自己洗雪冤枉。还望青天大人明镜高照,替我二叔洗雪冤枉,还贾府一个公道。也免得寒了世家功勋之心!我们贾府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能安宁!不然,今后国家危难,谁敢出头?“
刑部金尚书额上的汗水也下来了,凤姐提到前朝余孽,提到报复,刑部尚书就觉得心里压上了石板。
朝廷没公布顾家的事情,但是刑部兵部都知悉。
还别说,这妇人猜测有些道理。
说不定就是顾家拉拢荣宁二府,设下圈套。
他擦擦冷汗,是谁说王家的女人不识字,谁说贾府无人?
这一个一个唱念做打,功夫了得!
黄庆不由看向王子腾,拱手恳求道:“这事下官思虑不周,还请老大人帮一把,得容我们一空!”
黄庆领情就还,今后也好说话了。
王子腾便吩咐道:“琏儿,送你二婶媳妇妹子家去吧,这事儿刑部必定会有个结论,朝廷必定会给个交代。不然,登闻鼓就在午门呢!”
帮了黄庆又威胁一把,别以为忽悠走了就完事儿,若是处置不公,登闻鼓敲响了咱再论短长!
黄庆忙着给王子腾作揖:“老大人,您放心,我们绝对会慎重处理,给贾府一个交代。”
王子腾冷着脸走了,出门却吩咐王氏凤姐:“该说的今日都说了,回家去等待结果吧,朝廷的事情我会打电好,放心吧,必定把你们摘干净。”
王氏便回家等候刑部消息。
这日,贾政赵姨娘贾环三个人再被押解上堂询问的时候,贾政赵姨娘与贾环忽然间跑了,冲上御街,被马车撞到并碾压,赵姨娘贾环横死街头。
贾政重伤晕厥,生命垂危。
忠顺王坐在轿子里只想骂娘,好容易抓住了贾府的七寸,结果,贾政一家子都被人毒傻了。闻听刑部预备轻纵,他来阻拦,结果把人犯撞死了。
这可真是黄泥巴掉在□□里了。
转眼间,刑部衙役就呼啦啦啦把忠顺王的座驾围住了。
他们什么也不说,就是围住不散开。
刑部尚书这时方才露面,冲着忠顺王躬身作揖:“王爷,您看这事儿怎么办呢?这三人可是陛下发话,要严惩不怠的重犯,如今这般死了,贾府必定反咬一口,荣国府的二奶奶可是说了,这事儿处理不妥当,就要去敲登闻鼓。这罪责下官可是担不起,还请王爷与下官进宫,一起向陛下请罪吧。”
凤姐得到消息,心里一颤,这些高官厚禄者,为了自己脱身,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手镣脚铐且痴傻呆愣的人犯,怎么冲上御街了?
黄庆若是没捣鬼,凤姐敢赔个人头!
黄庆真是向天借胆,竟敢算计忠顺王。
不过,这一次,凤姐还是很感激,无论是黄庆谋算,还是忠顺王顺手,反正都给凤姐解决了难题。
凤姐还是心软,不忍心下杀手。
贾政当日就被送回了二房,他折断了腿骨,不会送命,短期内却要卧床不起。且贾政整个人傻愣愣的,叫吃就吃,不让吃他就眼神空洞的一坐一天,浑然不知白天黑夜。
太医诊断之后说,无能为力。
探春悄悄用灵力试探,结果灵力枯竭,贾政话也不知道说一句。
贾母还知道问问你是谁啊,只是记忆力不好,多说几次,下次就记住了,一切都在学习中。可是,贾政就跟木头一般。
薛姨妈就说贾政失魂了,让王氏请个道士替他收魂。
结果,进进出出请了几十个道士,银钱花费几千,却没有丝毫的用处。
半个月后,经过王子腾与贾琏的运作,贾政的案子有了结论,贾政监守自盗的污名洗雪了。却定了个失察之罪,粮食却是在他手里失踪了。
刑部想让二房赔银子,三万两。
王氏跑去求王子腾设法。
王子腾道:“你一个孤儿寡母妇道人家,管这些干什么?刑部既然说贾政有罪,就把贾政送去顶罪。民不举官不就,你去闹了,质疑刑部办案不公,私设刑堂。那时候,我自然出来替你撑腰。”
王氏嗫喏:“三哥,我说不好。”
之后凤姐就成了王氏的先生。教导她如何质问,如何应对。
王氏言道:“就怕我慌了神,说颠倒了。”
凤姐道:“这不怕,只要把意思说清楚就成。第一,咬住他们私设公堂,不然二叔不会残废。然后就质问,二叔有罪,按察使与督抚有罪没罪?他们是二叔的顶头上司,有监督领的职责,且这次的粮食,就是这三家的孩子倒卖了,那两家的儿子都成年了,只有贾环是个孩子。
再之后,追问湖广抄家的银子哪儿去了,若说没有,凭什么说二叔得了银子?若说有,那就刑部贪污了,让他们用那笔钱抵债,反正您没钱。最后,把二叔给他留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氏有点怂:“凤哥儿,你说实话,我这么去闹了,他们当真不会打宝玉,不会把我抓起来?”
凤姐忙着宽慰:“不会呢,您是朝廷诰命,宫里有大妹妹呢,他们打了您,不想活了?再者,舅舅与琏儿在外面守着呢,一旦有事,他们肯定会救您。”
王氏嘟嘟囔囔只学了半夜,这才在荣庆堂睡下了。
平儿只是撇嘴:“平日在家多厉害,多凶残啊,一条人命,说杀就杀了。为了爵位,琏二爷的母亲也敢谋害。如今要她对上外人,就成狗熊了!二爷还要帮她,糟心不糟心!”
凤姐叹息:“为了不让子孙受到株连,不得不为啊。”
平儿一哼:“这些祸害偏生命长!”
王氏就带着贾政宝玉去了刑部应询。
贾政没定罪也是官身,王氏就还四品诰命,夫妻们不需下跪。
宝玉一个人下跪行礼。
刑部尚书口称贤侄,然后把贾政需要赔偿三万银子,就可以结案的事情说了。
宝玉满眼天真:“小子无知,敢问大老爷,这个判决,小子看来,还是我父亲监守自盗的意思吗?”
刑部尚书脸皮呱唧落下了:“贤侄错矣。令尊的案子,陛下已有决断,乃失察之罪。”
这是用圣上压王氏母子,让他们顺水推舟认下罪名,赔偿银子。
王氏闻听冷笑:“这还不是一个意思,监守自盗?也成,你拿出证据来啊?湖广的家都抄了,也是你们刑部老爷说的,说只是抄出来几百两银子。我倒是奇怪了,三万银子哪儿去了?
“我们老爷天天吃银子喝银子,也用不了那些吧?这分明就是人家吃肉了,却把茆子挂在我们老爷身上,把这责任推给一个被打得糊涂的重病人,刑部就是这么为民做主,问案断案的吗?”
刑部尚书忙着解释:“没说监守自盗,民仓失窃,贾大人在任上,难道不该负责任?”
王氏冷哼:“我老爷无缘无故被逮,还没过堂呢,就被你们刑部把人整得残废了,这必定是严刑逼供,结果没得逞倒把整残废了,回头却欺负痴傻之人,是不是?
“一省的钱粮都问老爷要,我是个妇人,不懂大道理,我就想问问几位青天大老爷,说我们老爷有失察之罪,该负起责任。我想问问,一省的安防却是按察使的责任,省府出了盗贼强盗,按察使有没有责任?湖广督抚总理省府军政钱粮,钱粮失窃,督抚毫无责任吗?
再则,到底是谁偷盗了钱粮,总要个说法,捉贼要拿藏,无脏无证,却要平白定罪,臣妇不服!”
黄庆真是有苦难言,湖广那一摊子谁敢动啊?除非下达圣旨。遂道:“其他官员有责任,也不能遮盖贾大人的失职,督抚按察使有责任,贾大人也有三成责任吧?”
王氏便道:“我们老爷做官四年了,从来没有回家过,更没有送过东西回府,这些事情,驿站必定有记载,既然说老爷有责任,我们老爷在湖广的家产拿来抵债吧。我一个妇人是没有半分钱。既然老爷的官司没有完结,就让老爷暂时留在刑部,等几位青天大人审讯清白了,把钱财追回来,臣妇再来迎接老爷。”
黄庆上次因为人犯死亡,虽然拉着忠顺王垫背,还是受到了罚奉三年的惩罚。若非他是黄斌的远亲,在陛下面前有一份薄面,早就被别人顶替了。
若是贾府恁要把贾政的痴傻赖在他身上,跟他打官司,只怕他的官儿要丢。
王氏丢下贾政走了。
黄庆只得跑去给王子腾作揖打拱:“老大人,我们同僚几年,可是从来没有红过脸,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想过整治贾大人,且您也看见了,他身上并无伤痕。下官实在是冤枉之极,您得拉拔下官一把,下官没齿难忘!”
黄庆当初在都察院待过,故而自称下官。
王子腾冷笑:“你说不是你干的,人却是在你们刑部看管之下出了事,若是贾政认罪了,家眷自己也不好说什么,都打傻了贾政却没画押,说明他确实冤枉吧?你们刑部不分青红皂白把人打傻了,如今反头朝家眷要银子,你这是要逼着人家孤儿寡母告御状啊?王氏是我妹子,你却让我拉拔你,难道你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还想让我踏上一只脚?本官是畜生吗?”
黄庆忙着告罪:“下官绝无此意,老大人明察。只是这事儿,下官实在是冤枉。如今我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了,两头受气。”
王子腾一哼:“你有什么好受气?贾政不是你整治的,那是谁整治呢?谁把贾政整治了,必定就是谁得利。”
“圣上是说不能动他们,但是,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应当应分吧?还有,人既然不是你整残废了,你为何要背这个罪名?贾府能告你私设刑堂,你不能参奏别人?左不过相互咬,咬成一锅粥,责不罚众,你再给贾府一点好处,比如提拔人家孩子袭爵?贾政还活着,继续支付一笔抚恤?他没认罪就把人整残废了,刑部总要给点甜头吧,不然真的敲了登闻鼓,你这个尚书也就甭干了!”
黄庆忙着作揖:”多谢老大人,这事儿了结了,下官摆酒。“
翌日上朝,黄庆当着百官之面把湖广督抚按察使参了。言称督抚按察使尸位素餐,颟顸无能,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让人把义仓盗窃了。
又说他们凶狠恶毒,为了逃脱罪责,不仅把贾政打傻了,还把罪责推脱给一个残废。
指责他们厚颜无耻,栽赃陷害刑部。
这一炮轰出去,朝堂上轰得一声就炸锅了。
乾元帝就傻了。瞪着眼睛看黄庆,不是说了好了,先不揭盖子,银子从贾府划拉吗?
黄庆脑袋磕在地上,根本不看乾元帝。想他死,临死也要那几个做垫背。
这边告了,王子腾就出面掺和:“启奏陛下,下官也很纳闷,要说贾政其人迂腐无能办错了案子,微臣信,若说他贪污索贿,微臣却不信。谁人不知贾存周胆小如鼠?”
石驸马就跟贾府不对,因此不阴不阳的哼哼:“人是会变的,利字当头,也难说。”
柳家的大老爷因为跟贾府对上,吃了闷亏,不仅女儿折了,躲在乡下嫁给土财主,他自己也去了太仆寺,心里很是窝囊。故而也附和说道:“微臣以为,三木之下必有真言!”
林姑父就出列说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把人都打残废了,贾存周都没签字画押,是不是证明他本无罪?还请圣上明察。”
王子腾盯了张舅舅几眼,张舅舅没能没抬眼。
王子腾也只有罢了。
满殿文武都看着乾元帝。
乾元帝能说什么?他只好询问首辅夏大学士:“夏爱卿以为如何?”
夏首辅也看了张舅舅几眼,见他没帮着贾府,也没踩踏,知道他这是避险。
圣上对于湖广那位顾家的姻亲没准备动手,那就只能顺着两边溜,两边都不得罪。
既然贾府心服口服,又让顾家以为圣宠尚在,方便陛下筹谋。
他回禀说:“义仓失窃,乃是省府大事,她尤关百姓生计,一方安定。粮道衙门十几个衙役能抵什么事儿?省府的治安自有按察使与督抚担待,微臣以为,督抚跟按察使责无旁贷。至于贾政贾大人,或许有监管不力之责。只是他如今人已经废了,且是在任上,在调查之中废了,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事儿其实跟他并无关隘,乃有心之人诬攀陷害也不定。
“微臣以为,为今之计,既然有人参奏,这事儿就该查一查,义仓不能白丢,湖广省府官员应该承担责任,并予以弥补。再者,让湖广省府相关官员进京,正好把贾大人残废一事弄弄清楚,堂堂朝廷大员,说废就废了,这事儿必须要查清楚,以正朝堂纲纪。”
乾元帝既想动一动湖广,又怕一动之下难以收拾,心里既兴奋又彷徨,十分矛盾。
事后,乾元帝把张家舅舅单独留下了问话:“张爱卿朝堂之上一言不发,可是有话不方便宣之于众?”
张舅舅言道:“微臣是有点小算计,陛下既然决定让湖广督抚按察使进京,不妨一明一暗,看看他们得到了旨意做出何等反应,或许会有收获。还有一事微臣有不明,湖广按察使年年剿匪请功,前前后后总共嘉奖了六次,可是土匪依然横行,是什么道理?微臣记得按察使在湖光任职已有八年,是时候动一动了,眼下正是个机会。”
人不在了才好抄底,雁过留声,总有遗留之处!
乾元帝大喜:“甚好!爱卿可有人选举荐?”
张舅舅道:“此乃兵部指责。”
乾元帝却问:“爱卿以为王子腾如何?”
张舅舅道:“亲亲回避,这个王子腾与贾政有亲,他调查的结果即便真实,难眠让人质疑,不过,可让一位位高权重着为主,王大人为辅倒是可行。”
乾元帝一拍龙案:“就这么办,传北静王!”
张家舅舅往后退了一步。
乾元帝没叫他回避,必定还有后话。
一时北静郡王到来,大礼参拜。
乾元帝亲自下了龙案,双手搀扶:“王弟不必多礼,咱们兄弟不用这般。今日我找王弟乃是有一桩紧要的事情,非王弟不能托付。”
北静郡王拱手言道:“皇兄只管吩咐,臣弟必定竭尽所能。”
乾元帝大笑:“好!方才张尚书提供了一个设想,张尚书,你说说。”
张舅舅淡笑上前,把事情重复一遍。
北静郡王问道:“皇兄之意臣弟明察,王子腾暗访?”
乾元帝颔首:“王弟以为如何?”
北静郡王应了,却道:“臣弟领命,不过,臣弟需要一位贴身护卫,想请皇兄割爱。”
乾元帝讶异:“哦,北王看上谁了?”
北静郡王言道:“贾琏!我跟她在平安洲合作过,此人机变善谋,赤胆忠心,若是以他辅佐,只要他湖广有事,臣弟保管手到擒来。”
乾元帝迟疑:“可是这事儿关乎贾政,这王子腾跟贾琏都参合进去,就怕难以服众啊?”
北静郡王言道:“事实胜于雄辩,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若是真的光明磊落,怕谁去查?”
乾元帝却道:“容朕想一想!”
张舅舅跟北王一起出宫。
北静郡王知道张舅舅善谋,故而躬身作揖:“本王口渴,张尚书可否陪小王一杯?”
张舅舅却看了眼北静郡王,颔首:“敢不从命!”
两人便去了六部旁边的清雅居吃茶。
小二上来兜揽:“二位客官请,这边刚好有靠窗的座位,吃茶看景,人生乐事!”把人因道位置,一边用袖子给凳子弹了弹,请了两人入座,这才介绍道:“我们有几文的茶,也有十文的茶,百文的茶,最好的茶,是一灵银子的明前朝。”
张家舅舅挑眉:“平日不是五百文一壶吗?”
小二就笑着作揖:“你老是常客,但是,您却不知道,今日的茶水可是非同一般哟。”
北静郡王请客自然上好茶,一两银子他还不在眼里。笑道:“好茶来一壶。”
少时,小二上茶:“您二位有口福,今日这水是一早去长春买来,最是清甜可口。您二位尝一尝,就知道这一两银子值不值了!”
北静郡王品了一口颔首:“不错!”
张家舅舅一贯都是喝得凤姐后山的养的茶树,茶水也是凤姐每日着人送去。
这茶入口,差轻人意,遂微微颔首:“尚可!”
北静郡王微微讶异,这茶水堪比玉泉山水,张尚书却说尚可?
不过,这不是他今日该纠缠的事情。遂开口问道:“陛下不许贾世兄跟小王出行,小王这心里有些没底,还请张尚书指点一二,如何才能说服皇兄?”
张舅舅一笑:“北王妃仙逝也有二年多了,杖期早满。您府上是不是缺一位贤内助?”
北静郡王愕然:“张大人?”
张舅舅笑道:“琏儿管着九门,圣上现在犹如惊弓之鸟……”
张舅舅说着话在桌上写下一行字:水匪,漕帮。
北静郡王顿悟。
这事儿,乾元帝没有隐瞒几位兄弟。兵部也曾出兵,这水匪诡计多端,出兵剿灭,他就无影无踪,一旦收兵,他就四处抢劫。
大家都知道漕帮就是水匪,可惜没有证据啊?
漕帮可是过了明路的帮派,不能胡乱抓人。
张舅舅又道:“琏儿媳妇给他生了三胞胎,孩子落地遇见国丧,然后家孝,忙的一塌糊涂。如今,他除了当差,就是天天回家抱孩子,美得很,勉强出去办差,只怕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北静郡王还是糊涂得很:“还请大人明言!”
张舅舅笑道:“我那外甥媳妇很是会调~教人,我们家有时忙得狠了,也会去贾府借上几个能干丫头使唤呢。”
张家舅舅说着起身拱手:“这茶不错,王爷慢慢品尝!”
北静郡王果然慢慢品味,蓦然间心有所动:“借人手?这倒是个法子,可是贾府凭什么把自家的好手借给自己使唤?”
北静郡王骑马回家,一路品味,把张尚书的话前后联系,最后笑了。这个张大人,真是会绕圈子。
北静郡王回家就去给太妃请安,把要出行的事情说了,又说了自己向张尚书求教,张尚书说了些似是而非之言。
北静郡王品味半日的事,北静郡王太妃一下就品出来了。叹息:“秀儿三年前去了,你的心已经到了,秀儿正是因为子嗣才会郁结于心。她不会怪你。乘着圣上还没下旨,你去岳家一趟,看看你岳父去。”
北静郡王娶得是徐后远房表妹,凭借徐皇后帮衬嫁给进了王府,徐家倒台她就有了心病。虽然太妃北王没有变心,她自己却因为没有生育郁结于心。
前年竟然意外怀孕,肚子越来越大,孰料竟然不是孩子是病症,最终丢了性命。大家只是知道北静王妃殁了,却不知道到底怎么殁了。
北静王本来只需要居丧一年,去年八月就除服了。北静王却一直提不起兴趣来。到底是结发妻子,王妃又是因为子嗣郁结致病,让北静王十分愧疚。
再者,北静王一直不敢正视,他怀疑自己没有生育的能力。这也使得他不敢轻易续娶。
北静王太妃倒是十分热衷,张大人不是饶舌之人,他这般提点必定是有的放矢。略微思忖一番,贾府待嫁之年的姑娘就是一个二姑娘。二姑娘迎春今年十八了,那回见过很是不错。
北静郡王二十八,大了十岁。
女大十岁丑,男大十岁有担待。
这日,北静王太妃就到了贾府做客,探望贾母。
凤姐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因何而来,要说探病,贾母早就患病,也没见北王太妃前来探望。
之前迎春跟缮国公府发生了龌龊,北静王太妃确实鼎力相助。
北静王对贾府方方面面都不错。
凤姐很是重视,亲自前往荣庆堂接待,又让迎春速速采摘新鲜的瓜果送来。
眼下正值深秋,贾府后山瓜果飘香。
这边太妃香茶刚入口。迎春就带人送来水灵灵的桃李杏梅,柑橘柚子,苹果梨子,呼啦啦摆了一大桌子。
贾府的男子都英俊,她母亲也生得貌美。
迎春木系灵根,肌肤赛雪吹弹可破,眉眼极为俊俏,气质如兰,
太妃的眼睛移不开,浑不似三年前的模子。
那时候,迎春生恐被皇帝看上,故意打扮的灰蒙蒙,衣裳也穿得宽袍大袖。当初北太妃根本没注意她的相貌,只不过觉得小姑娘被人诬陷很可怜!
不想竟变成个窈窕淑女!
北静王太妃笑得越发甜美:“二姑娘,过来坐,这两年少见你,竟然长成大姑娘过了。”
迎春落落躬身行礼,之后方才落座,紧着就忙碌着替北静王太妃准备水果。
橘子剥开皮儿,桃儿切成片。
水果必须当成客人切开,不然客人犯忌讳。
迎春很感激太妃当年仗义执言,亲手伺候以为感谢。虽然知道是太后娘娘宣召,也要有人肯出头露面。
贾母最喜欢吃水果,不过探春迎春都不许她多吃。
这般时候,见了瞒屋子摆着新鲜说过,抓了两个红皮的桃子藏在身后,眼睛偷瞄迎春:“我没多拿,只拿一个!”
迎春就切了桃儿用签子喂给贾母:“祖母最乖了,当然不会多拿多吃,多吃了要肚子疼,祖母肯定不想肚子疼,是不是?祖母喜欢吃桃儿,树上多的是,祖母想吃就去摘,不需要藏着,明天还有呢!”
又冲着探春努嘴:“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探春忙着哄贾母:“是真的,那天不是领着您去看了吗?满满一树,都给您留着呢!”
贾母一边吃一边左看右看,最终把手里的桃子递给迎春探春:“二姐姐,三妹妹,你们也吃!”
这般时候才看见北静王太妃。
太妃之前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她玩了一下又忘记了。这是看见又问:“你是谁啊?来瞧我呢?”
太妃就笑说:“是啊,老姐姐,我来瞧您了,您还好?”
贾母就拍手笑:“二姐姐三妹妹都跟我玩儿,福姐儿也跟我玩儿。”蓦地指着凤姐:“凤姐姐坏,不跟我玩儿。”
凤姐就笑了:“老祖宗,不是跟您说了吗,家里有五个孩子呢,忙不过来,等孩子都长大了,我天天陪您玩,好不好。”
贾母点头之后又去缠着北王太妃:“您今天不走啊?就在我家里玩?我有好吃的东西,都给你吃哟?”
凤姐就悄悄的笑说:“老祖宗觉得您长得漂亮呢,她只跟漂亮女子玩儿,还有说话风趣的老祖宗也喜欢!”
北静王太妃觉得很有趣,跟贾母说了半天话。唯一毛病就是贾母过一会子就会问人家:“你是谁啊?”
北静王太妃见了迎春,觉得人才好,品格好,性格也好,哪哪都喜欢,就想跟凤姐私下递话。结果,贾母还舍不得她走,拉着她说:“就在我家玩儿,我家有好东西吃哟?”
北静王太妃只好哄她:“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陪你玩呢。”
然后,太妃去了荣禧堂,话里话外跟凤姐打听迎春:“你们二姑娘越长越漂亮啊?可许了人家?”
凤姐叹息:“说起这事儿,我就一肚子火气。您知道的,当初太后娘娘提点说了辅国将军家,两家大人满意,这您也知道,只差赐婚了。后来被石家闹腾散了,姑娘心里治了气,之后也有许多人家问信,她就不爱搭理。今年初刚转了弯儿,就遇到一连串的事情。不瞒您说我这心里不自在,妹妹年底十九了,家里人也正犯愁。”
又看着太妃:“您问这话,可是有人请您?”
太妃就笑:“却是这样,不知贵府对二姑娘的婚事有何要求?”
凤姐就道:“为主是家风好,人才好,其余门第家世倒是没什么要求,还有从前那些事儿,男家不计较,这就成了。”
太妃笑问:“这要求是不是太低了些?”
凤姐就笑道:“您这么说,我再提一条,我们姑娘不想离开娘家太远,舍不得老太太与侄女儿们。”
太妃就颔首笑了:“说起来还没见到几位小公子小千金呢?”
一般大人见孩子都有见面礼。
凤姐家五个孩子,故而,太妃若不提,她就不会主动提说拜见。
太妃提了,凤姐也不会推辞。便让人叫了福姐儿豆哥儿,再把三个小的抱出来。
福姐儿娇声软语,太妃搂着只亲香。豆哥来了又是爱不够。最后看见三个小的,那眼睛都长出爪子来,恨不偷回去。
太妃抱着三个孩子不撒手,这个放下,又换那个。
三个孩子都是哄人的时候,人一逗他就咯咯笑。
尤其三宝,最是伶俐,见了太妃满头珠翠,就招手让人抱,哄得太妃抱着她,伸手就要扒太妃的耳环步摇。
好在凤姐手疾眼快,总是提前抢救,太妃不至于披头散发。
太妃给三个小的一人一把金锁片。两个大的福姐儿一套翡翠的生肖,各色各样的小猴子。
豆哥儿则是文房四宝。
送别了太妃,平儿抿嘴笑:“太妃眼睛放光,我生怕她要抢孩子。”
豆哥儿却说:“我怀疑她想吃孩子,嘴巴呵呵呵的张得老大。”
凤姐却知道,太妃看上什么了。
想一想,迎春也该说人家了。再准备一年半载,国孝家孝就过了,那时出嫁正合适。
北静郡王的卖相很不错,虽然是二婚,关键是原配没有孩子,不存在前娘后母的麻烦,只要迎春是正经的聘娶赐婚,根本不影响什么。
唯一的不好就是逢年过节要给原配上柱香。
这事儿其实想通了也不是事儿。又不需要跪拜行礼,弯腰罢了,再没有跟死人计较的理儿。
凤姐很满意这门亲事。
头一个王妃仙逝之后,北静郡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把满屋子的小妾丫头都打发了,如今屋里只留下太监小厮伺候。
凤姐猜测,很可能是北静郡王自卑了。王妃在世,还可说压着丫头小妾不许生育。王妃走了,没有这个说头了,可不得放出情深义重的风声,然后把人打发了,这不育的事情不久遮盖过去了。
北静郡王府没有兄弟争端妯娌宅斗的那些糟心事儿,一个小姑子还小,当成女儿疼爱便罢了。
按照迎春眼下能力,完全游刃有余。
这桩婚事太妃之所以热衷,中间有个很现实的东西,对迎春各方面都满意是一方面,她更看重凤姐一口气生了五个孩子。
贾琏跟迎春虽不同母却同父。这体质肯定大同小异。
再者,辅国公府的水澈却是求了贾府的生子秘方之后,才生下小儿。
当初北静王妃本来准备亲自上门求取,北静郡王自己却怂了。
他很怕,若是用了生子秘方还是没有子嗣,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子。
正当他想通了,王妃却撑不住了。
五年前,太妃就问凤姐求了生子秘方,回去交给了王妃,王妃不动声色的用了。
北静王妃不是无子之像!王妃不孕,估计是机缘问题。
这也是太妃没想到的事情,因此才没干涉北静郡王一再推迟婚事。
如今整整过去两年了。正好张家舅舅这个契机出现,不能不说这个保人太妃也很满意。
水王府是侧枝,二皇子却有望攀登高峰,水溶跟水昀搭上姻亲的关系,更近一层,太妃十分乐意。
说起来北静王太妃也很命苦,他夫君当年四处征战,她牵头几个孩子都没站住,到了水溶这里是第三胎,她请求留在京都,这才保住了儿子。
可惜,丈夫在外竟然有了别的女人,所幸只是生了姑娘,没儿子。十几年后,老北王回京,水溶都十八岁的时候,四十岁的北王妃竟然怀孕了,生下了玲珑郡主。
玲珑郡主一岁的时候,老北王旧伤发作,仙逝了。
如今的玲珑郡主才十岁,很是聪明伶俐的小姑娘。
太妃到了荣府的次日,玲珑郡主就到了荣府,说是来探望贾母这个老伯母。然后就跟福姐儿打成一片,爱上了荣府的瓜果菜蔬,之后,几乎日日过府。
这般时候,已经是十月中旬了。
这日,张家舅母到了荣府,悄悄跟凤姐说了太妃的意思:太妃看上迎春了,想要联姻。
不过,眼下只能悄悄议亲,交换信物,不能公开。
凤姐就笑了:“这事儿还要您外甥女儿愿意才好禀告大老爷。”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张舅母有些讶异:“还要姑娘满意?“
一是讶异京都竟然有人不喜欢北静王?二是质疑,婚姻之事何须姑娘答应?
凤姐解释道:“您也知道,之前闹了那么一场,我们不忍心再委屈妹妹,总要妹妹称心才好。”
张家舅母不由想起自己的女儿张瑞芬,心里就有了认同感。
如今,张瑞芬已经抛开了情情爱爱的小心思,找准了世家大妇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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