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快请起。”

　　沈惊蛰轻声开口，让人扶着程夫人站了起来。

　　程夫人坐下。

　　她有些战战兢兢的，连坐都坐的不稳当。面前的，可是整个大唐最尊贵的两个女人！

　　“程夫人不必紧张。”沈惊蛰笑着开口：“其实我今天找你，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

　　程夫人的脑子几乎都不转了，她果真不该思考皇后娘娘的想法，因为……根本猜不透。

　　“实不相瞒，是远亲王托我来的。”

　　“啊？”

　　程夫人还以为，会是陛下。会是警告，可没想到……是远亲王。

　　所以……

　　远亲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程夫人的心里越发的忐忑，低眉顺眼的坐在一边：“皇后娘娘，请说……”

　　“程夫人不必紧张。”刘云儿听说了这件事，这会让轻笑着。

　　沈惊蛰接过话茬：“远亲王说，他对宁儿是真心的。”

　　“娘娘！”一听这话，程夫人索性跪了下来：“远亲王是皇亲贵胄，是亲王之尊，程家，实在不敢高攀！”

　　她此时坐立难安，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这样的话，叫她如何敢应？

　　沈惊蛰有些头痛，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程夫人是真心的。真不敢答应，丝毫都没有因为是这样的话而显得欣喜若狂。

　　“娘娘，宁儿的性格……您也知道，一向是无拘无束。”她犹豫着该怎么措辞，才不至于让皇后娘娘生气：“经过上次的事之后，臣妇和宁儿的父亲也都想明白了。这辈子，不求宁儿大富大贵，只求她平淡安康。”

　　这大约，是每个做父母的人心里的希望。

　　提到上次的事，刘云儿思索了下，才开口：“上次的事，王府是有责任的。”

　　沈惊蛰也跟着开口：“这件事当然不能强求，不过，阿远对宁儿，是认真的。 ”十分的认真。

　　程夫人低垂着头，没表态。

　　哪个在用心的时候不认真呢？

　　可一个男人的真心……能维持多长时间呢？怕是不消多久，便烟消云散了。远亲王喜欢宁儿的时候，自然愿意为她遮风挡雨，可一旦恩宠流逝……怕是下场凄凉。

　　甚至到时候任是怎样的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上几脚。

　　她倒是宁愿，如今的程宁嫁给一个门户稍低之人，有程家在后面撑着。那些人也不敢如何过分，平安的过了这一生才好。

　　沈惊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唐承远这条路，真有的走了。

　　“行吧，远亲王托本宫说的话，也已全说了。时间不早了，还是去见见奶奶吧。”这话，是对着程夫人说的，也是对着刘云儿说的。

　　两人跟在沈惊蛰的身后，朝着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下午的时候，严恪也来了。

　　今天可以说，是严家的一个家宴，便是唐承远，都是来了的。

　　相比之下，程夫人倒显得身份要低些，况也是仅有的外人了。 不知道唐承远和程宁说了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氛围，她瞧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饭后，便是几人的闲话时间。

　　老夫人看着程夫人，眉眼里全是笑意：“说真的，我还真羡慕你，宁儿是个乖巧的姑娘。我都希望能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

　　“如今可好了，宁儿是我孙女，也算是圆了我的梦。”

　　吴翠翠多数时候还是十分和煦的。

　　程夫人当然知道，吴翠翠以前，的确是有两个孙女的。可都出了事，这会儿自然不敢提到那些，只有些惭愧的开口：“能得老夫人宠爱，是宁儿的福气。”

　　“可莫要这样说。”老夫人摆手。

　　有些时候她虽然不大讲理，但多数时候还是明理的。比如上次的事，她心里对程宁一直怀揣着愧疚。这会儿停顿了下，对着程夫人开口：“以后宁儿若是有什么好的姻缘，你们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啊，我老婆子来做主。”

　　这话，自然是对着程夫人和程宁说的。

　　她脸上笑眯眯的，瞧着程宁的眼里真全是宠爱与温柔。

　　真像是对她的亲孙女一样。

　　程夫人连忙开口：“是。”且先不管以后是否真的找，但总要先答应下来，不必违背老夫人的话。

　　离开了严府，马车走出一段，程夫人才开口：“宁儿，今天……你和远亲王又见面了？”她说的见面当然不是寻常的见面，而是……私底下说话了。

　　程宁的脸颊红了红，有些不敢看程夫人。

　　“娘，我……”

　　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样说话。

　　一早上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和远亲王有任何来往，可今天就又悄悄见面了。

　　程夫人叹了一口气：“娘了解你的心思。”

　　“远亲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少年。”年纪不大，但行为处事都有知分寸。比如……让皇后出面这事儿，甚至若不是她早先知道，是轻易看不出远亲王对宁儿的心思的。

　　这些，她都清楚，是远亲王对宁儿的保护。

　　程宁的眸子亮了亮。

　　程夫人都有点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了……

　　沉思片刻，才接着开口：“但婚姻，从来就不是那样简单的事。”她的眼里写满担忧，那全是对程宁的。

　　“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程宁的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转瞬即逝，脸上只剩下真诚：“娘，我知道。”

　　“所以……宁儿要多谢谢娘。”她低沉着声音：“宁儿和远亲王殿下，现在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的。”

　　这句话，程宁说的有些艰难。

　　她从内心里不希望，那个少年是远亲王……

　　或者，她不叫程宁。

　　她真的，就叫程安安。

　　多好。

　　程夫人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程宁的手背：“你父亲说，想让你去江南你三叔那散散心，你……意下如何？”

　　其实，这并不是商量。

　　而是程夫人今儿个心里刚冒出来的念头，她既然这样说了，自然有信心能说服程将军。

　　程宁知道，这是准备将她送走。

　　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尽管心里不舍，可为了让家里人放心，她还是艰难的点了头：“宁儿……听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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