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亮之前,彦平姑娘已经在别庄厨娘的女儿的帮助下,将自己的事情搞定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地躺在床上,渡过这令人暴躁的一天。
因为还下着细雨,天色昏昏暗暗的,即便已经过了辰时,天色却不如往常的明亮。
项清春洗漱更衣过后,走出房门,看了眼院外的天色,看这趋势,这雨估计要下一整天了。
照光走过来,告诉他早膳已经准备好。
“温少爷呢?”项清春往偏厅行去,边问道。
“还未起。”
项清春皱眉,温彦平就是个精力充沛到让大男人汗颜的小怪兽,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未起来?莫不是昨天淋雨生病了?可能么?连他一介书生都没有生病,像小怪兽一样顽强的某人会生病么?
虽然心里不相信,但项清春还是往隔壁房行去,敲了敲门,房里传来了闷闷的声音,方推门进去。
拐过屋子里的那张八仙桌,走近了便见到床里头的人像只蚕茧一般捆着被子,连脑袋都没有露出来。让他不禁忆起半年前,小姑娘在回春医馆里,也是将自己弄成这种可笑的模样。难道真的生病了?
心中微惊,项清春坐在床沿边,先是唤了两声“小师弟”,见她没动静后,便伸手掀开了她的被子,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两眼也不若平时的晶亮有神。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看到她生病的份上,难得柔声地问道。
温彦平闷闷地应了一声,身体躬成个虾米一样,仿佛这样会感觉好一些。
听到她承认,项清春变得有些紧张,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皮肤凉凉的,倒不是像淋了雨风寒发烧,至于受伤什么的,昨晚还活力四射地和他道晚安,哪可以会受伤,除非是她又半夜不睡觉跑到哪里寻人晦气去了。
“是肚子不舒服?肚子疼?”
见她委屈又难受地点头,项清春确认了,霍地起身道:“你肚子疼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这就让人到镇上请大夫过来。”
正准备离开时,袖子被人扯住,害得他毫无防备之下,差点栽倒。转过头,就见原本脸色苍白的小姑娘脸上带着些许红晕,憋着脸说:“不准去!”
项清春拧起眉,“别闹了,你身子不舒服,让大夫来看看比较好。”
“才不要,我哪里不舒服我比大夫还清楚,躺上一天就好了。”她撇着嘴不开心地说,感觉到腹部又是一阵闷痛,哼了一声,双手捂住肚子躬起身。
虽然看不到她的姿势,但那被子里揉成一团的模样也让他猜测出几分。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坐了下来,又询问道:“怎么会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情?莫不是吃坏肚子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些软和些的东西,吃一些可以么?”
温彦平眼睛闪了闪,模糊地应了声,顺应了他那句“吃坏肚子了”的话,丝毫没有欺骗人的愧疚感——连自己都不愿正视的事情,她哪里可能会有愧疚感?特别是此时身体的疼痛带来的心理上的脆弱,让她不免对此时难得温柔的青年产生了些许依赖之心。
反正都是好兄弟,身子不舒服时,好兄弟关心也是应该的啦~
正说着话时,突然有敲门声响起,项清春出声叫了声进来后,便见是一个模样儿清秀的小姑娘小心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项清春目光微闪,昨日刚到时,好像见到别庄迎接的人中,这小姑娘是站在厨娘身边的,虽然只掠了一眼,没啥印象,但却知道这小姑娘只在厨房打杂,不应该到内院伺候的。
那小丫环进来的时候,见到自家少爷就坐在床前,正眯着一双微冷的丹凤眼看着她,仿佛她做错了什么一样,吓得手中的托盘都差点端不稳。就在她有些惶然不安时,里头传来了一道没什么力气的声音。
“是秀儿么?”
秀儿定了定神,低低地应了声,说道:“公子,奴婢给你端汤了来,这是我娘做的,说……喝了对身子好。”
中间那省略的称呼有些含糊,秀儿见自家少爷也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且这位其实是个女孩子却全部人都说是自家少爷的小师弟、太师府的义子的姑娘家,秀儿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秀儿还记得今天一大早的,她还在睡呢,就被人给弄醒了,醒来时见到站在她床前的人竟然是昨日偷偷瞒了一眼的温府少爷时,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特别是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男子闯到自己房里来时,越发的惊恐了。不过,当这位温府的少爷吞吞吐吐、磕磕巴巴、脸红难堪、低声下气地将她的情况说出来时,秀儿完全呆滞了。
秀儿虽然不知道别庄里这么多大娘姑娘,为何这位姑娘独独找上自己,但仍是为她忙活起来,甚至在她脸红着让她保秘时,她也一口应下了。不过,这会儿看到自家少爷竟然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人家姑娘家房里,甚至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时,秀儿突然有些后悔帮这位姑娘保秘了。
因为保秘的后果就是得罪自家少爷啊啊啊!少爷那种要弄死人的表情好可怕啊啊啊!!
项清春冷冷地看着这个下等丫环,却能让小师弟叫出名字的女人,心里已经有几种弄死她的法子了,不过听到她说那汤是给温彦平喝的,方收回目光,心里难免多想了,多想的后果是,自己憋屈了个半死。
为何小师弟身子不舒服不告诉他,反而告诉个厨房里打杂的小丫环?这小丫环又不漂亮又没特色,小师弟几时勾搭上她的?敢背着他找女人,弄死他!
“给我吧。”项清春伸手接过,掀眼看了她一下,吓得那小丫环面色发白时,方满意地说:“小师弟还未吃早膳,你去叫厨房做些软和些的吃食过来。”
“是。”秀儿应了一声,火烧屁股一样地跑了。
项清春低头看了眼那碗汤,心中微咦,这汤……肿么好像以前娘亲天寒时月事不舒服时喝的那种养血补气的汤?
即便心中有疑问,项清春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对床里捆成虾米的人说道:“小师弟,起来喝些汤再睡吧。”
温彦平没抗拒,坐起身来喝汤。汤的温度还有些烫,但她却就着这温度喝下去,热热的汤从食道一路滑下胃部,感觉肚子似乎被熨暖了很多,也舒服了很多。
刚喝了汤没多久,秀儿又端了早膳过来。早膳是煮得软糯的白米粥,里面放了剁成肉糜的瘦肉,洒了香菜和葱花,白白绿绿的,看着就诱人。不过可能是刚喝了汤,腹部一阵闷痛再加上那种坠胀的感觉,实在是没啥胃口,草草喝了半碗就放下了。
漱了口后,温彦平重新躺下,双手抱着肚子,拧着眉一脸不舒服的表情。
项清春看她这模样,叹了口气,固执的不肯看大夫的熊孩子真是太讨厌了,偏偏他却拿她没辙。不如等她睡着了后,再将大夫招过来看看吧,也得去问问厨娘,那汤是怎么回事。
脑袋千回百转,见她翻了个身像只小奶狗一样哼哼的,项清春看得怜意大起,将手伸到被子里,盖在她复在肚皮上的双手上,说道:“我给你揉揉肚子可好?”
温彦平先是僵硬了下,不过很快便应了声。之所以答应,是他的手比她大很多,又暖和,而且盖在肚皮上感觉比自己捂着还舒服一些,便放开了。反正是好兄弟嘛,没啥。而且人在这种极度不舒服的时候,总想使一切法子好减轻自己的痛苦,这种时候总少些警惕性的,加之这个人又是自己信任的,根本生不起抗拒之心。
“……。”
轻易地从她脸上读出她心思的青年用一种隐晦的眼神看着她,心中咆哮:去你丫的好兄弟!
项清春坐在床边,看着小姑娘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顿时一阵无语。他并不知道她天还未亮就开始折腾到现在了,加之昨天又是骑马又是打猎的累了一天,再好的体力也到极限,所以现在有人揉肚子,舒服了后,就睡着了。
看着她仍有些虚弱的脸庞,青年的喉咙滑了滑,目光深沉。
“小师弟?”
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后,青年的喉结再次鼓动了下,被子里盖在那柔软的小肚子上的手指也有些蠢蠢欲动。
什么君子风度、什么高尚品德、什么趁人之危……此时都是屁,在他眼里,只有眼前的人,还有,他心里的疑问。
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他看着她,然后将被子掀开至胸脯以下,看着那白色的单衣,衣襟将琐骨掩得严严实实的。修长的手一点一点地挑开了衣襟,慢慢地露出精巧的蝴蝶骨,然后是有些隆起的小胸脯……
……竟然连肚兜也不穿,这个真的是女人么?
在沉默了很久很久后,他的脑袋才滑过这个念头,而且竟然冷静理智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平静地接受了一直心爱的小师弟是个“女人”的事情,只觉得脑袋木然空洞得厉害,甚至什么想法也没有。
他生了疑惑时,想要证明小师弟的身份的可疑之处,这小子却偏偏多次误导他,就在他已经要死心塌地地认为心爱的小师弟就是个男人了,永远不会变成“小师妹”时,却在这一刻发现了真相……
所以说,原本以为要来一场惊天动地的背伦之恋,不容于世,却到最后发现,原来他一直搞错了对方的性别,做了很多无用功,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个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回家这样那样地蹂躏的妹子的么?
他娘的温彦平,你误导得我好辛苦!
照光火急火燎地去附近的镇上将大夫请回到别庄,再心急如焚地到温少爷所住的厢房前敲响门。
“少爷,大夫已经请来了。”
里头没有声音。
正当照光觉得是不是没有听到、要不要再开口时,门打开了。
当看到站在门口那个脸色狰狞、笑容狰狞、甚至眼神都血腥狰狞得厉害的男人时,照光所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差点没将自己噎得半死。
这这这……谁惹少爷了?莫非温少爷病得不行了?少爷终于邪恶了么?
“照光,大夫不需要了,让他回去吧。”
然后,门又在他面前关了。
“……。”
照光机械地抹去脸上的雨水,然后机械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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