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兄们见面过后,温彦平便退下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温家义女,不好与外男相处太久。对此,温彦平有些仰郁,十分怀念自己作为温府义子的日子,果然她当时就不应该允婚的,使得自己落到这等境地。若是不允婚,说不定,现在真的能如传闻中一般,出京去游历……
“彦平。”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温彦平埋着头继续往前走,等发现原本跟着的丫头婆子们自动退离一百步,不禁怒了。这到底是谁的丫环嗷!
“彦平。”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住。温彦平别别扭扭地抬头,看到俊容含笑的青年,俊丽的容颜比春光还要明媚灿烂。虽然男色迷人,但她坚决拒绝被迷惑。
“干什么?”她甩开他的手,像平时一样双手环胸,脚尖微点。若是穿着一身男装,那就是个潇洒肆意的少年,可是现在一身华贵的女装,生生破坏了那精致的妆容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雅娴静气质。
项清春忍俊不禁,将她的手拉下来,亲昵地说道:“站好,小心等会嬷嬷又要骂你了。”
闻言,温彦平下意识地望向退避到廊下的教养嬷嬷,远远地就发现她们严厉的目光,不禁头皮发麻,马上抚平袖口摆好姿势,端着一副庄端娴雅的高贵仪态,脸上扯出温婉从容的笑容,与男装时的气质表现完全没有丁点相似之处,就算现在那些认识温府义子的人与之面对面,绝对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项清春再也忍不住笑起来,怎么有这般可爱的家伙,真是恨不得马上娶回家去。
见她脸色不愉,项清春也不逗她了,拉着她在院子里慢慢逛着,说道:“没想到你穿女装的样子还过得去。”何止是过得去,简直是让他惊艳了一回。只是声音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的话却变质了。
看到她微变的脸色,项清春突然想起照光平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赶紧补充道:“若是你觉得不舒服,以后出门时,你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来。”时下京中贵女流行中性打扮,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是个女娇娥,但一身男装却让她们穿出千娇百态的风姿,倒成为了京中一景。
只是,很快地,项清春又想起,若是让温彦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可能京中诸人很快就知道,远游在外的温府义子其实没有出京……不过这些微的后悔在她双眸发亮地看着自己后,便散了。
两人在院中走了会儿,丫环嬷嬷们远远地坠着,虽然不近,但在诸多眼睛下,也不能做什么亲密的事情。项清春心里叹息,虽然已经是未婚夫妻,可到底还是要避闲的,而且婚期定在中秋节后,还有近半年时间等待,现在就觉得十分煎熬了。只能安慰自己,八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半年。
温彦平不知道旁边男人的迫切心思,在那些嬷嬷眼皮子底下,拿出往日训练出来的礼仪陪他走了一圈,觉得比蹲了一上午的马步还要累人,突然有些明白嬷嬷们为何这般大方了,简直是用来提前考验她,让她适应新身份的。
“婚期定下了,等我中秋过后来娶你。”项清春眸中含笑,温温和和地说。
温彦平撇了撇嘴,他此时的温柔让她十分不习惯,心里生出几分别扭,应了一声,便没话了。
对于她的别扭冷淡,项清春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知晓她只是因为一时换回女装,身份转不过来,不习惯罢了,时间还长着,他并不急。
项清春离开之前,拿出一个玉葫芦赠予她。这玉葫芦有成年男子姆指大,用的是上好的玉雕琢,玉质上层不说,通身如羊乳,胖乎乎的葫芦身上雕了一只蚱蜢,蚱蜢的双眼却有两点淡黄,浑然天成,栩栩如生,入手温润,冬暖夏凉。她的体质素来不好,冬天时容易手脚发凉,每至月事皆要受一翻苦,项清春听说这事后,便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让人寻来这东西送予她。
温彦平不知其中缘故,看到这精雕细琢的玉葫芦,自然欢喜异常,把玩在手心里,发现它暖乎乎的,更是惊喜莫名。温大人教过她鉴赏古董玉器,自然也知道这玉不是凡品,有钱也买不到,拿出去卖了,那就是天价。
双眼冒钱光的温彦平朝项清春致谢,拿了个荷包,小心地将它收妥,贴身佩戴。
项清春含笑看看她,眼睛一转,说道:“你的回礼呢?不若,你送我一个你亲手做的荷包吧。”
闻言,温彦平苦逼地看着他,心说狐狸精果然是太坏了,一定知道她的女红是最烂的,才会出这种难题刁难自己。心里虽然憋屈,但人家都送这般贵重的东西了,讨个荷包也没啥,便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那好,我等着你的荷包。”项清春心中畅快,自然也忆起去年在温府别庄后山,自己对一只丑毙了的荷包吃醋,那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以为是哪个姑娘送她的荷包才让她如此珍惜。现在想来,应该是她自个做的第一个荷包,不免臭美了点儿挂在身上,可怜自己白吃了一缸子的醋。
送了礼物后,未婚夫妻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了,以后要见面,估计要等到婚礼了。
身份挑开后,婚期也定下了,定在中秋节过后,还有半年时间,温彦平也开始了待嫁。
待嫁的日子也并不轻松,要学习好多东西,嬷嬷们恨不得将她们知道的都塞到她脑子里,若不是小姑娘当了近十年的男人,还保留着男子汉气慨,保不准自己真的被逼成了个大家闺秀。坚决要杜绝这种事情发生,她还是个男子汉的!
不知不觉,中秋到来了,整个温府都陷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如翠一边准备着中秋节礼,一边准备着温彦平的成亲事宜,嫁妆已经提前一个月送到项府的新房去了。第一次嫁女儿,绝对不允许出现丝毫的错误。为此,如翠不耻下问地去请教了镇国公夫人,将镇国公夫人憋屈得恨不得将她踢到天边凉快去。
过了中秋后,终于到了温彦平出阁的日子。
出阁前一晚,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吃晚膳。
这顿晚膳,大家都吃得食不知味。温良和如翠知道,以后要这样一家人亲密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了,看着长得亭亭玉立的义女,虽然行动中比寻常人家的贵女多了几分率性潇洒,却有自己独特的韵味,怎么看都不腻,不禁心酸起来。
若不是还有理智在,温大人都要拉着义女让她不嫁了。为此,温大人这半年来,对项清春没给过好脸色,若不是知道这位将会成为他的女婿,京中诸人还以为他厌弃了这位弟子了呢。
三胞胎中的两小对于嫁娶之类的事宜还有些懵懂,只是觉得今晚父母的情绪不高,又瞅瞅穿着女装的大哥,同样情绪不高,让他们脑袋都闪现一个问号。倒是长长早就知晓了大哥要出嫁的事情,以后不会像这样和他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能天天见面了,小小的心灵也有几分难受。
晚膳过后,众人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后,温彦平便和如翠姑娘一起离开了。今晚她们母女俩要一起睡说夜话,温大人被踢到了三胞胎那里,和儿子一起睡,显得可怜又苦逼,再一次怨怪上了将要娶走他家闺女的臭男人。
女儿出嫁前一晚,作母亲的要同女儿说些悄悄话,这种悄悄话,众所周知的少不得要教导女儿关于洞房花烛夜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情素来是难以启齿的,一般会含糊带过,反正还有压箱底的避火图可以借鉴嘛。
只是,他们现在情况有些不同。如翠是知道当年温彦平所经历的事情,小小年纪,便经历了那等污秽之事,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或许她当年年纪小不明白,也成为她心里一种痛苦的黑暗的记忆,何苦再提起让她难过。
是以,如翠姑娘只字不提洞房花烛夜之事,觉得只要新郎官懂就行了嘛——至于新郎官会不会因此被小姑娘踢下床,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于是这一晚,母女俩聊着心事,如翠姑娘顺便教导她一些为人妇为人媳之事,这些虽然教养嬷嬷也提及过一些,但她们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一辈子没有嫁过人,比不得作母亲的感受深刻。
不同于温府对于即将出阁的女儿的不舍,项府这边从一个月准备婚礼事宜开始,便喜气洋洋,逢人就笑。特别是项父项母,对于自家与温太师府成为亲家一事,可是得意极了,虽然极力端着矜持的模样,却难掩喜上眉稍。
夜暮降临,项清春刚从上院回来,便见照光捧了几个册子过来。
“这是什么?”
照光一脸为难之色,见状,项清春便不再多言,到了书房后,照光乖乖地将那些册子放到书桌上。
“少爷,这是老爷让属下送来的,您可以看看。”
照光的头低低的,不敢看他家少爷的脸色。老爷这种行为,怎么看来都有些调侃儿子的意味,特别是项清春年至二十一,却从未近女色,项母不知塞了多少丫环到春华院来,却没一个能教他看上。初时不近女色的理由很充分,这些女人姿色长相都不如他自己,让心高气傲的项清春哪里瞧得上眼,直接丢了出去。后来,项母怕儿子憋出病来,咬牙狠心去寻了几个姿色绝艳的女子送来当通房丫头,结果没想到却便宜了自己的丈夫,那时项母知道丈夫竟然占了儿子的丫环,这种丑闻发生时,骇得她直接晕厥过去,从此便不再关心儿子院中之事,只是在旁暗暗心急,生怕他的身体有个好歹。
现在,儿子终于要成亲了,项母也放下心来。而项父也一直知道儿子清心寡欲,过得像个和尚,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还是个童子鸡,心里未尝没感到好笑,怕儿子不懂得这等男欢女爱之事,便让人去寻了画工极佳的画匠,专门画了几册子避火图过来给他参照,通晓人事。
等照光离开后,项清春翻开最上面的册子,入目的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男欢女爱图,画中男子的五官极模糊,倒是女子长相姣好,脸上的媚态入骨三分,刻画得极深刻,极容易将人带入图中。
项清春玉面微红,眸光流转,但还是慢慢地将所有的图集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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