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说狐狸精温柔什么的,绝对是她眼睛被糊住了,才会看差眼!
温彦平抿着唇,瞪着将她抱住的青年,怒道:“明知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来吓我,狐狸精你果然好坏的心肠!!”
项清春恍若没有听见一般,难得搂在怀里自然不放手了。前日抱着她时,她腹疼难忍,身体僵硬如木头,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心猿意马,但怕加重她的疼痛,他也是小心翼翼的,哪比得上现在,香香软软的,还会像小动物一样扑腾扑腾,却因有所顾忌,手段无法使出,根本扑腾不开他的怀抱。
见她挣扎,原本托着她臀部的手竟然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打了两下,上头传来了青年低沉好听的声音:“别闹,你想摔下去么?”
温彦平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又打她的屁股!QAQ讨厌的狐狸精又打她的屁股了!
“身体未好,就跑出来撒野爬树,你以为自己是猴子么?打你是轻的,免得你不长记性!”项清春骂道。
温彦平憋屈地看着他,的槽牙磨了磨,最终解释道:“我是见小鸟从树上掉下来,将它送回树上罢了。”然后怒瞪着他道:“若不是你出声吓我,我怎么会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凭她的本事,就算爬屋顶都能平平安安地跳下来,何况这丁点儿的高度。
项清春冷眼看她,到底心绪难平。原本以为这人难得生病,估计会乖乖地在屋子里窝上个几天,可是不过三天,她倒是敢跑出来撒野了。刚进到院子里,便看到她趴在树上,那树枝又细又韧,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将那人从树上摔下来。
想起先前那种惊惧感,项清春再次恨不得打她屁股,让她知道厉害,行事动动脑子三思而行。
项清春抱到她到附近的凉亭里,不见一直守在她身边防他像防狼一样的嬷嬷,有些奇怪道:“你的那些嬷嬷们呢?”
“我嫌她们烦,打发她们下去了。”温彦平满不在乎地说:“嬷嬷们年纪大了,我也得体谅她们不是?”说着有些得意洋洋,深宫老嬷虽然厉害,但被压榨那般久后,她也不是吃素的。
温彦平小心地从他身上跳下,坐到凉亭的石凳上。虽然过了三天,但她的动作仍是不敢过大,怕一个激动,下面就仿佛一股子的水喷出来——当然这些是她的错觉,可是前两天确实洪水滔滔,将她吓得不行。若不是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她都要以为自己会失血过多而死。想罢,脸色又有些灰败。
“怎么了?”
随着这话响起,是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看着那凑近来的青年放大的脸庞,还有眼里深邃得无法辩认的情绪,不禁往后缩了缩,很快地,腰间多了一条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狐狸精的力气有这么大么?她有些吃惊,随后很快将这归于她现在体弱,力气也不大,才没法挣扎开来。
“我没事啦,只是想到不好的事情。”温彦平略略避开脸,然后瞅了瞅他,说道:“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不用给小表叔辅导功课了么?”
说到这里,项清春脸色有些沉,然后淡淡地说,“我要离京三个月,六月底方回来。”
“哎呀,真的?太好了!”她眉眼飞扬,快活地说。
“怎么个好法?”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宽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小动物的直觉让她知道他生气了,赶紧讨好地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能离开京城到外头去玩,真是好极了,我也好想去啊。”狐狸精不在京城的话,虽然去哪里玩没人陪了,但少了个总是管束她的人,空气都清新许多。
项清春虽然觉得她口不对心,但也懒得理会,又抱了她会儿,方将她放开。
他眸光一转,又说道:“既然想去,不若和我一起走?”
“真的?”笑脸才起,很快又跨下了,说道:“狐狸精你素来不爱出门,宅得要死,能让你出京必是要去办正事的,我才不要跟去。”而且他爹肯定也不会让她跟着去的。
听到她的话,项清春倒是有些惊讶她的敏感,知道她平常虽然蠢得要命,但某些时候又敏感得教人吃惊,心眼儿颇多,心思也转得快,但奈何仍是掩饰不住她蠢萌的本质。
这样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这些日子以来,项清春在温彦平身上及周围的人事中处处发现违和疑点,原本是想要耐心地寻找出真相的,可是突如其来的命令打断了他的计划,只能将之搁在心里,先去完成皇命再回来继续与她纠缠。不过等回来后,他应该会恢复先前的职位,倒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了,有得必有失,心里不免叹息几分。
知道他可能一去几个月,温彦平心里的不舍多于高兴,忙叫来下人端上茶点,与他坐在一块聊天,培养点儿离情别绪。直到听说温良回来后,项清春方揉了揉她的脑袋,离开去寻找温良。
温彦平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看着阳光明媚的院子,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晚膳时,温彦平穿上一身柳绿色的春衫,细柔乌黑的长发用玉冠束住,腰悬玉佩,缠着暗色鞭子,短剑习惯性地藏在袖筒里,又恢复了那潇洒飒爽的少年英姿,生气勃勃,让人侧目。
阿雪和贵贵扑过来,问道:“大哥你好了么?”
这三天来,温彦平足不出户,三餐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解决的,自然让无知的熊孩子们觉得她病得不轻。
“对,都好了~”凶残的亲戚就要走了,温彦平又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温良和如翠含笑看着被三胞胎和谭寄溪围在中间询问的少年,不禁相视一笑。
晚膳过后,温彦平屁颠屁颠地蹭到温良身边,搓着手嘿嘿笑着。
温良忍着笑,看着小姑娘一副小狗讨食的讨好模样,让人心痒痒的很想逗弄逗弄。
“爹,狐狸精……。”犹犹豫豫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要出京办事?”
温良端着茶杯,点头道:“对。”
“那……我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出京?我不会打扰他的,只是想出京城去瞧瞧。”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急,表示自己只是想出京瞧瞧,不会做什么。
温良凝视她半晌,垂下眼睑道:“父母在,不远游。彦平,难道你想让咱们担心么?”
“不是有狐……项师兄么?”温彦平反驳道。
“清春他有自己的事情做,无法顾及你。”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你想和他玩,等他回来就行了,他又不是不回来。”俊美的脸上露出调侃的笑容。
温彦平脸色一黑,尔后又有些红——恼羞成怒,叫道:“谁要和他玩,我只是想和他一起出京罢了。”
“和项师兄一起出京就是和他玩啊。”阿雪插嘴道,“爹,阿雪也想和项师兄、大哥一起玩!”一起出门游玩,好激动哟。
“阿雪!”长长和如翠皆唤了一声。
阿雪不怕自家娘亲,但却受不了和他一样大的二哥说教,只能撅着嘴不语了。
等孩子们被打发各自离开后,温良将已经冷掉的茶放到一旁,对如翠说道:“有空你和彦平聊聊心事,别让她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怎么了?”
温良想了会儿,说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她正准备出京踩点,然后远走高飞。”
“诶!”如翠吃了一惊,抓着他的手道:“为什么?难道我们对她不好么?”
“不是,是她过了不自己心理那关。”温良叹了口气,他幼时也经历过些悲伤的事情,心里明白那些事情若自己想不开,旁人说得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他们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只希望小姑娘是个重感情的,别真的狠心离开。
因为温良的话,如翠心里积了事情,一个晚上睡不好,第二天时终于忍不住到平安院里找小姑娘了。
如翠来的时候,温彦平正坐在靠窗的长榻上,晒着暖阳,像只小狗一样懒洋洋的。
如翠自然不会突兀地问她心理的想法,先是随意地问一些话,然后才说起她的生日,笑着告诉她,他们想为她举办及笄礼。
温彦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是男人,举办什么及笄礼?”尔后很快后应过来,想起下面某个地方还在流血,脸蛋微微扭曲了下。
“……。”如翠嘴角抽搐,这姑娘还真是不将自己当女人看了么?
温彦平低下头,看着手中被摩挲得陈旧不堪的木簪,心里是无边无际的压仰难过,好像眼睛一眨就会掉下眼泪一样。
如翠叹了口气,将她揽到怀里,摸着她披散的发,说道:“你不愿意的话,就别勉强了,就算你要当老闺女,我们也养得起你。”
温彦平将脸埋入她怀里,眨去眼里的泪意,闷闷地说道:“我不要举行及笄礼,也不要嫁人,我……娘,对不起,等弟弟妹妹长大一点儿,我就离开,好不好?只要我不在,就算永远嫁不出去,旁人也不会笑话咱们家的。”
“你要去哪里?”如翠吃惊地问道,果然温大人猜测是对的么?
“去哪里都好,反正我现在很厉害,没有人能欺负我,到哪里都没事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顿了下,她又道:“我若是一辈子留在爹娘身边的话,爹娘会被别人笑的,我不想让爹娘因为我不开心,我……。”
“啊呸,你这不孝的孩子,你若跑了我更不开心!”如翠姑娘骂道,“我就只有两个女儿,一直想好好过个挑女婿的瘾。可是贵贵显然是不可能了,将来估计是要嫁到皇家的,只剩下你了……。”
“娘再生个妹妹就行了!”
如翠姑娘直接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说道:“我这般大的年纪了,你还想让我受罪么?”
温彦平摸摸根本没任何痛感的后脑勺,看着如翠姑娘那张从初见起就没啥变化过的美人脸,小声地嘟嚷道:“你和爹两个人不愧是夫妻,看起来从来没有变化过,再过几年,人家就要叫你们老妖怪了。”
如翠姑娘气定神闲,“没事,那是他们嫉妒咱们心放得宽,所以人就年轻了。”
那也放得特宽了,完全没有烦恼似的,所以才来关心她的及笄及终身。想到这,温彦平还是一阵不舒服,手里拽着那根木簪,直到感觉手心传来的痛苦方好受一些。这木簪是她亲生的母亲留给她的,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以前家里穷,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首饰,娘亲的发饰多是木制的,而且是父亲亲手为母亲雕的,母亲每每珍重爱惜非常。
若是没有目睹双亲惨死,她现在应该会快快乐乐地接受他们的安排,然后嫁予人妇。可是若如此,她也只是个山中猎户之女,这一生最多会嫁给山下的村里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成为当朝太师义子,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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