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月翔国最为热闹的日子,有许多月翔百姓专程跑到将军府大门前看热闹。太子妃即将从将军府出嫁,能够配得上月翔太子的定是位聪敏机灵的玲珑美人。
往日庄严肃穆的将军府被鲜艳的大红喜布装饰一新。这大红喜布是太子妃的娘家亲手置办的,全都是上等的绵柔布料。除了大红喜布,还有好几辆载着大箱子的马车抵达京城。马车上全都飘着大红缎带,马车车身后都刻着个墨黑色的沈字。这几个大箱子里头定是装了无数的金银,沈家不愧为月翔首富,出手真真是阔绰。
此时此刻,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坐在梳妆镜前。梳妆镜里头的女子青眉黛粉,涂抹了胭脂的小脸更是白皙粉嫩,吹弹可破。只是,女子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这开脸委实痛,几根红细线绕成一个十字,在面庞上搅动。
“太子妃,老身要为您梳头戴首饰了。”一品诰命夫人赵夫人一双慈目弯了起来,脸上带着和煦温暖的笑意对沈骆说着。沈骆看着梳妆台上摆放的“庞大”首饰,里面除了那三样专属于太子妃的顶级首饰之外,还有一只约莫会占据半个脑袋的凤尾金步摇。
看到太子妃轻点臻首后,赵夫人拿起一把木梳。左手捋着沈骆长长的顺滑青丝,右手握着棕色木梳,一边轻轻地从上到下梳着一边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四梳过后,赵夫人拿起一根红绳将沈骆的头发全数绑起,最后盘成一个圈用粉鬓莲花钗固定住。沈骆从镜中看去,一个圆形发髻高高地挽在她的后脑勺上。赵夫人盘发的手艺不错,大发髻上缀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粉鬓莲花钗。
待到那只庞大的凤尾金步摇戴在沈骆的头上时,沈骆只觉头上似是顶了千金重一般。这凤尾金步摇可是十足十的纯金打制。
赵夫人一双慈目依旧是弯着,人看上去是柔柔的,可是手上利索地紧。不一会功夫,沈骆耳朵上就多了副琼玉耳坠,脖子上戴上了紫罗珍珠项链。
“太子妃,莫急,还有几样首饰没有戴。现在戴的几样是新首饰,现下要为您带几样旧首饰。新嫁娘必须即带新又带旧,以后您与殿下的生活也定当有张有弛,幸福美满。”赵夫人说罢后从衣袖里头拿出了一方青色锦盒。
沈骆侧眼看去。里头有两只磨损了的玉镯子,还有一只丑陋的木制桃花簪。
“赵夫人,这桃花簪……?”沈骆清清楚楚看到这木制桃花簪上刻着她的名字,赵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将木制桃花簪插在了沈骆的发髻上,“太子妃,这是沈夫人专门让我为您插上的,说是您的及筓桃花簪。”
桃花簪是宇文尚亲手刻制的,这只桃花簪伴她度过了及筓礼,又伴她度过了嫁娶。看着头上的桃花簪,即便样貌上最是丑陋,也不如其他任何首饰来得贵重。可是沈骆却觉得,这只桃花簪的光芒盛过了那只庞大的凤尾金步摇。
赵夫人退开身子,上下打量着沈骆,一边打量一边点头。“太子妃今日真真是好看至极。”沈骆瞅着镜中的自己,登时觉得自个儿华美妖艳了起来。平时,她都是往素里打扮,和自己以往相比,今日可谓是浓妆艳抹了一番。
这时,屋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赵夫人看到白语默后恭敬地要弯身行礼,却是被白语默上前一把拉住。“赵夫人,今儿有劳您了。”赵夫人连连摇头,直道:“为太子妃开脸,是老妇的荣幸。沈夫人,皇宫里头的轿子约莫也快到了。有何贴己话快快与太子妃说吧,老妇就且先退下。”
白语默早在厅堂外等得急了,皇宫里头的太监已经来了将军府,说皇宫的轿子已经出了宫门了,马上就要到将军府。这一听,白语默立刻来了后院。自个儿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京城和云何县相隔甚远,皇宫中莺莺燕燕许许多多,即便太子对她闺女甚好,可她还是不放心。
看着娘亲紧紧皱着的眉头,沈骆立刻起身握住了娘亲的手。“娘亲,你怎了?今儿是我的大喜日子,您笑笑呀?”
谁知道,沈骆轻轻软软的一句话没有让娘亲笑反倒让娘亲留下了眼泪。沈骆有些急了,松开握住娘亲的手欲要拿帕子给娘亲擦泪。白语默一把拉住闺女的手,摇了摇头。“不碍事,闺女出嫁,做娘的理应要哭一哭。我当初出嫁那会,你祖母也哭了。骆儿,娘亲知道你心软,曾经娘亲一直夸你心眼好善良。但是,你以后不许给我心软了,必须硬起来。这太子妃可不能当窝囊了去。”
沈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娘亲,我定当不丢爹爹的脸面,将这奸商的本性带到宫里头去。”
白语默一听,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拍着闺女的手。“你啊,说起你爹爹来了。入了东宫后,好好看住太子,男人的花花肠子多着,这会对你好,不一定一辈子对你好。”
“娘亲,这话如果被爹爹听到了,指不定怎么埋汰你呢?”沈骆说罢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太子妃,宫轿已经停在将军府门前。”小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白语默一听,立刻将梳妆台上的红盖头给拿来,盖在了闺女的头上。然后往闺女手里塞了一个又红又大的平安果,最后拉着闺女的手,往屋门走去。
沈凉此时站在屋门前,白语默将闺女的手递给了沈凉。沈凉看着娇妻红红的眼睛,心里不禁疼了起来。再看看自个儿的闺女,这日子过得真真是快。宝贝丫头都嫁人了。当初,自个儿从岳母手里接过语默的手,这会要掺着闺女的手送闺女上花轿了。
将军府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鞭炮声噼里啪啦响,热闹非凡。月翔百姓一圈又一圈地围在将军府门前,当看到一身红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的娇俏女子出来时,月翔百姓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欢呼声。沈骆耳旁充斥着人们的欢乐喊叫声,鞭炮声。
“宝贝丫头,沈家永远是你的后台,莫怕。”沈骆入轿前听到爹爹今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亦是最后一句话。
随后,外面又是一阵欢呼声,轿子被抬了起来。沈骆紧紧握住手中的平安果,她嫁人了,这个小时候看来甚是遥远的词今儿个发生了。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喜悦激动害怕紧张羞涩。这几种感觉如一根根丝线一样交织缠绕在一起。
“堂姐出嫁了,凌少,等我明年及筓后,你速速迎我进门吧。”沈芸拉着何凌少的手站在将军府门前,抬头对着何凌少说着。
何凌少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伸手将沈芸被风吹乱的发丝整了整,而后轻轻出声:“嗯。”
一旁站着的白语默看着渐行渐远的花轿,不禁再次红了眼眶。沈凉看了很是不忍,不顾旁人在身前,立刻伸长了手臂将娇妻一把搂入怀中。右手抬起轻轻拍着娇妻的后背。“闺女总是要嫁人的,以后芸芸也要嫁到京城来。蔓清也在京城,三姐妹互相照拂,莫要担心。”
听到自个儿名字的白蔓清看了看被何凌少紧紧握住手的沈芸,又看了看街道尽头的花轿。随后目光飘向了城西。为什么爹娘就不愿意她与二皇子接近呢?沈骆和沈芸都觅得了一等一的好夫君,为何她的觅夫之路如此艰难?
一路吹吹打打,月翔百姓亦是从将军府一路排到皇宫宫门口。此时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午时,朱红色的皇宫大门却是关地紧紧的。喜队停止了吹喇叭,站在城墙门上的侍卫此时都嬉笑了眉眼。
按照月翔一贯的习俗。每任太子妃都要在这宫门口等候好一会儿宫门才给开,为的是去去太子妃的娇气。当今皇后当年可不就是被关在皇宫门外等候了一个时辰才让进的么。
“太子妃来喽,太子你给开开门哟。”排在路边的百姓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有好些人都随性唱起了歌来。沈骆知晓有这么一个习俗,可是她不知道皇宫居然沿用了这一民间习俗。那么,她要等候多久呢?沈骆看着手里头又红又大的平安果,从早上起身到现在她未用膳,现在已经饿了。平安果不能吃,这是预示一辈子平安幸福的果子。
“太子妃哟别急,去去娇气太子越发喜欢哟。”排在路旁的百姓越发起劲,整个喜队也被感染了,也跟着吆喝了起来。
就在劲头上时,朱红色的宫门开了。刘公公从宫门内走了出来,立刻对着喜队招了招手:“快快进来,殿下等不急了。这去掉娇气,委实折腾人。”刘公公的话让整个喜队傻了眼,这去娇气连半刻钟都未到啊。
站在城门上的侍卫脸上震惊不已,原本他们打算好好看看这去娇气的,谁知道宫门竟这么就开了?思量过后,侍卫了然。听闻太子妃第一次入宫的时候,殿下就对她百般照顾了。秀女阅选,一众秀女,到最后只留下现今的太子妃。以后啊,殿下非得要把太子妃给宠到天上去不可。
东宫热闹非凡,小福子听到前边的喇叭声时,整张脸都泛着笑意。躬着身子对殿下轻轻说道:“殿下,花轿要到了。”宇文尚整了整自个儿的大红喜袍,随即瞄了一眼小福子。“本殿已听到,不用你多嘴。”小福子立刻闭上了嘴。
宇文尚身旁站着一脸慈祥笑意的皇上,皇上旁边站着神情淡淡的万贵妃和面露笑意双手却是紧紧握着的皇后。
花轿停在了东宫门口,沈骆耳边顿时一片寂静。一颗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紧张地跳了起来。片刻后,她听到外头皇上的声音。
“尚儿,这是当年父皇用的弓箭。”
沈骆知道宇文尚要射轿门了,在花轿顶部连射三枝红箭。是为了去掉新嫁娘从娘家到夫家的路上沾染的邪气。
片刻后,沈骆只听到砰砰砰三声,随即周围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突然,花轿往前倾斜了点,沈骆立刻握紧手中平安果。顺着红盖头的底端间隙,沈骆看到了轿帘被掀起,一双红色花布紧靴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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