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紫薇花谢,夏暑去了,天儿渐渐转凉,府中四处飘散着浓浓桂花香。府里的人忙着做月饼,打桂花糕,摘果子,忙得热火。
这八月十五中秋家人团聚之节,想必是不能马虎的。
而这日,映雪坐在廊下与那独孤北冀研究她养了几个月的子母果,子母果结果了,却只长了母果没有子果。她记得书上说,只要结果实,定是子母成双的,绝对不会落单。这是怎么回事?
“你这烟暖石是从哪弄来的?”独孤北冀用他干净的指尖捻起一粒盆里的石子,瞧了瞧,笑道,“这石头面带瑕疵,有棱有角,不圆不润,与一般石子无异。”
“可是它的确是暖的,不信北冀大哥你摸摸看。”
独孤北冀掂了掂,将石子重新放回盆里,而后舀了一竹勺水细细淋开,“你瞧它浸水的速度怎样,淋上清水后它的色泽如何?”
“浸水很快,打湿后石面暗沉无光。”映雪如实以告,心头豁然开朗,“难不成是石器店的人卖了假货?”
“也不算卖假货,应该是掺了假货。”独孤北冀沉静道,又从盆底挑出一颗色泽温润的圆石,摆在掌心,“这颗才是真正的烟暖石,托在手里手感很好,感觉不到它的温度,因为它的温度跟人的体温相同,色泽温润,浸水后色泽不减,反倒带了一丝灵气。”
“也就是说这盆里的烟暖石有真有假?因吸收灵气不足,故长不出子果?这个该剐千刀的……小姐,我这就去找那石器店的老板算帐!”静立旁边的芷玉一听这话,立即要冲出去。
“芷玉,莫急噪!”映雪连忙唤住她,拉她站到一边,“这假石子退是要退的,但是不能冲动行事,恩?”而后对旁边长身玉立一身儒雅气息的北冀轻道:“北冀门主,麻烦你陪同走一趟可好?我认不得这烟暖石的真假。”
“只要景王妃不觉得不方便,北冀没问题。”大病初愈的独孤北冀掀唇一笑,爽快应答。
“请。”
两人往府外走,芷玉拎着那些挑出来的假烟暖石跟在后面。
半刻后等到了东大街的那家石器店,三人望着那紧闭的门扉脸色微变。
“喂,开门!”芷玉大步跑上前去拍打那门板,气疯了,“这是怎么回事?卖了假货不敢出来见人吗?快开门!”边拍那门板,边用脚踢。
“他们似乎已经关门歇业了。”儒雅的独孤北冀轻道,拉了个过路的路人问了几句,再走回来:“听说这家店的店主已经回乡下了,我们白跑了一趟。”
“那可怎么办?”映雪微微失望,瞧瞧这萧条的大街,情绪低落:“整个卞州只有这一家石器店,他们关门了,烟暖石可怎么办?没有烟暖石,子母果就结不出果子。”
“那两株子母果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独孤北冀望着她,很是不解,“我以为那两株果子是做观赏之用。”
“当然不是做观赏之用的。”芷玉敲了半天门,手都拍疼了,终于泄气转回来,道:“小姐是为了给太妃娘娘治肺疾才养了那两盆果子,门主你不知道那两株子母果有多么的难养,每日必须要添烟暖石,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浇开,不能被太阳晒,非要放在月光底下,一日换一次清水……”
说着,渐渐又来了气,对映雪道:“小姐你做什么心心为她着想,出事的时候,什么过错都往小姐你身上推,用软禁沥安的卑鄙手段威胁小姐你离开王府……即便是为了王爷,也不该这样是非不分蛮横不讲理呀……”
“芷玉,你不能明白做娘亲的心情。”映雪低语,示意芷玉不要再说,回头对独孤北冀道:“北冀大哥,既然寻不着,那我们先回王府吧。”
“景王妃。”北冀反倒唤住她,轻声道:“其实要找烟暖石并不难,我们凤雷山就有烟暖石,你还记得北冀门里的烟暖床么?那床便是由烟暖石打造的。”
“真的吗?”映雪惊讶回头,眸中失望瞬息散去,感觉又看到了希望,“现在带我去采一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北冀坚定点头,又道:“只是卞州离凤雷山路途遥远,景王妃纤纤玉质身娇体贵怕会吃不消,所以还是让我亲自去一趟吧,顺便看看我的北冀门近况如何。”
“恩,那多谢北冀门主了。”只好这样了,映雪颔首,对他浅浅盈身。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吧,先告辞!”这北冀也迅速,礼貌行了拜别之礼后,已快速转身离去。
“小姐,你说北冀门主真的会带烟暖石回来吗?”芷玉望着那道陌生的背影,十分担心。
“会的,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映雪轻浅道,选择相信这个男人。
然后,她也转身往回走,准备去一趟戚墚那,想看看那些乞丐的恢复情况。前些日子她带他们去了连胤轩的秘密之地泡硫磺泉,把身上的蠕虫都泡得差不多了,而后给他们服药汁让他们继续在城北义庄那静养。
王府的人则会每日担几大筐馒头过去,让他们填饱肚子,而对伤势重一点的伤患,连胤轩则准许她在帐房取银子买些药材和补品送过去。
这一点让她很欣慰,因为自从上次两人去过硫磺泉,连胤轩便开始紧锣密鼓追查药禽之事了,派了人守住酒楼客栈的每一处后门,密查暗访抓那放药禽之人。
而对那些已经被乞丐感染了的穷苦还未沦为乞丐的百姓,他则让他们免费去医馆诊疗,一切物力财力都由他承担。
所以,卞州城内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宇文祁都和那邹府尹秦守将都不在,这座城池的领导者现在是连胤轩,虽有战事,却也少了苛捐杂税,至少对百姓来说,与其坐在这里被朝廷欺压死,不如跟着这个三王爷浴火一搏,说不定他们日后还有活命之日。
这也是她的意思,她是这样跟戚墚他们这样说的,参军从戎,保家卫国,不能做一辈子颠沛流离的乞丐。而现在,正好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带着他们寻到一条生路,他能帮他们夺回遗失的家园,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这样的一个人,正在鄞州抵挡朝廷派来的五十万大军,正在各地平乱降敌,收服各州省趁机揭竿而起的农民起义军……是的,他出去半月有余了,距离那一夜,又过去了十日,只传来鄞州大捷的消息,他与他的大军却没有回来。
叶云坤说,他的大军又往东了,队伍日渐壮大,朝廷反被逼得步步后退反攻为守。而他收服的三座城池,日前正在开仓放米救济战火中遭殃的百姓,同时养精蓄锐。因为对他来说,他的征战才刚刚开始。
而与他合力抗击那五十万大军的银面,则退居到了北边,从北往上,一路征集潜伏在各地的夏侯军,直捣黄龙府。
其实对于银面来说,他是处于弱势的,前朝夏侯王族早被赫连一脉颠覆,不管是在朝野,还是在民间,大家都在渐渐淡忘这个前朝王室。而赫连太上皇登基之年,曾将夏侯王室一族全部流放天景最北边的沿海之地,朝野上一些不肯归顺的逆臣,则全部用了极刑。所以可以说,赫连先皇是不太可能留下后患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赫连太上皇在位的三十年,并不昏庸,反倒治国有道,体恤民众,比之荒淫无度夏侯先皇更得民心。
却恰恰,赫连王室有个文韬武略胆识过人的三皇子,自小能文善武足智多谋,在众皇子中最得父皇宠爱,却因其母乃御史大人蔗出只被封为婕妤,而无缘太子之位,但他的本事才华比众哥哥出众是不争的事实。
时逢那年太子被接去苍月做质子,太上皇有意废除软弱的太子更立新储君,并在朝堂点明说开,如果湄昭仪诞下的不是皇子,便更立三皇子为新储君的口诏。谁知翌日便不再上朝,不问朝事,大病。
撑了不下半月,便晏驾了,立遗诏,更立二皇子为储君,三皇子为景亲王。而晏驾那日,萧贵妃与那宇文丞相只道是口头遗诏,却在入殓皇陵时拿出了太上皇亲自书写的书面遗诏,让众人目瞪口呆。
之后,宫里便传出太上皇生前最宠爱的湄昭仪与画师私奔出宫的消息,一番搜捕,抓到了画师,湄昭仪却不知所踪。最后,画师在狱中割腕自尽,线索无疾而终……
这些,自然都是她从说书人那里和小时候芷玉给她讲的一些零零碎碎的故事里听来的,这个三皇子自然就是连胤轩,而这个画师,不知道为什么,她首先就想到了月筝的爹爹。因为月筝说过,她的爹爹生前在宫中做过画师。
正想着,芷玉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打断她的沉思:“小姐快看,那不是连绛霜么!”
“哪里?”她朝芷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停在胭脂水粉店前,连绛霜穿了一身烟绿罗衫正从车上下来,走进胭脂店。
“她来买胭脂水粉,有何稀奇?”映雪为芷玉的大惊小怪蹙眉,继续往右走。
“小姐!”芷玉拉住她不让她走,再指给她看:“你看她是一个人来的,而且看都不看胭脂,直接随那男掌柜的走向后间,小姐你看他们神情是不是有点像做贼?”
“芷玉。”映雪彻底被她打败了,不得不随之看过去,果然看到那男掌柜神神秘秘朝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连忙带那连绛霜进了后间。
“他们在做什么?”映雪这才相信芷玉的话。
“见不得人的事。”芷玉冷冷啐道,拉她站到一棵榕树底下,藏住身子顺便遮阳,“除了想着陷害小姐,为了王爷争风吃醋,这恶毒女人还能做出什么事?小姐,上次你脚受伤的事,是不是也跟这个女人有关?”
映雪静静瞧着那边的动静,没有回答她,因为这个时候,她突然见到一个儒雅清新的身影走进了胭脂店,不看胭脂,直接走入后间,而这个人正是刚才答应她去凤雷山取烟暖石的独孤北冀。
“北冀门主刚才不是准备出城的吗?何以又回来了这里?而且还进胭脂店?”芷玉明显也是看到了那身影的,急得大叫。
“芷玉,我们找个地方等他们出来。”映雪反倒冷静下来,雪白娇嫩的脸蛋上染满疑惑,下一刻,她轻轻拉着芷玉走进胭脂店斜对面的一座茶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要了壶清茶。
芷玉这才坐下乖乖喝茶,一声不吭望着对面。
映雪没有喝,黛眉拧起,静静看着。
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店子里的人终于出来了,第一个出来的是连绛霜,烟绿显眼,行色匆忙,映雪让她的模样弄得愣了一下。
“小姐,她恢复她原来的样子了。”芷玉为她叫出声。
“恩。”
“那北冀门主进去做什么?难道这个连绛霜真的是他的妹妹吗?不然两人也不会私下见面,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好了,芷玉,我们去戚墚他们那吧。”映雪静静起身。
“小姐,如若这个连绛霜果真是假的,我们应该尽快告知王爷。”芷玉更急了。难道小姐一点也不焦急吗?
“告知他没有用,要让他自己去发现,而且即便有猜测疑惑,他也不会去正视的,毕竟连绛霜才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声歇,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快步走出茶楼。
“什么什么啊!既然发现了,为何不去承认?!”芷玉被绕晕了,连忙跟上去,“小姐,你等等我……”
八月十五,月圆,桂香浓。
在这战火纷飞的日子,景亲王府在这一日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桂香夜色里,四处红灯高挂,昭示一种喜庆,却又透析着某种死寂。
而前殿高堂上,一个大大的喜字刺花了所有人的眼,两只喜烛在跳跃,同时也在落泪。这里没有一个人有喜色,大红喜服的新郎倌呆呆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没有盖红盖头的新娘子让一个管事嬷嬷牵了出来,送到新郎倌旁边,再对高堂上的宁太妃道:“太妃娘娘,一切就绪了。”
“母妃!”一听这话,一直闷不吭声的新郎倌终于出声了,十分不情愿的看了新娘子一眼,大声道:“儿臣不想成亲,母妃。”
“温祺!”宁太妃的脸色很沉重,严厉中带着丝丝无奈,叹道:“母妃自小教你做男儿要有担当,有责任心,是自己惹下的祸就要自己承担……现在你即将是做父王的人了,就不要再耍性子。”
“母妃,我……我想等到王兄回来再做打算,现在成亲太早……”温祺还在挣扎。
“阑歆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你就早点娶了她,让她安心养胎。”宁太妃沉着脸说得言不由衷,看一眼同样没有喜色萧阑歆,再道:“你们迟早是要成亲的,母妃不想等到瓜熟蒂落才给你一个名分,既然你现在是温祺的人了,我们景亲王府也不能再将你当外人看,这个侧室之位还是配得上你……”
“谢谢姨母成全。”戴着凤冠的萧阑歆抿着唇,没有丝毫的不悦。
宁太妃瞧她一眼,眸中有微微的厌恶,却又忍住了,对众人道:“在拜堂前哀家想先为胤轩祈个平安,来,你们都跪下吧。”
说着,带头跪在了大殿上,双掌合十诚服跪拜:“求列祖列宗保佑胤轩一定要平平安安。”
映雪跪在她的后面,双掌合十,俯身,却没有出声。纵使有千言万语,她也会埋在心头,只是觉得,心诚则灵。而旁边连绛霜的声音清清楚楚入了耳,只听得她道:“胤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归来,我和孩子在等着你。”
这个女子的嗓音明明很轻,却如锥子般扎入了她的心。很明显连绛霜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朝她这边瞥了一眼,眸中含笑,而前面的太妃娘娘和左边的青楚却没有听到。
她也朝她望过去一眼,随即撇开。
从嫁入这里起,她就听说了连绛霜不能生育的事,陡然听她如此炫耀,说实话,她的第一感觉是怪怪的。随即才察觉心头有种涩涩的感觉在渲染开,想起了这个男人与这个女人的燕好缠绵。
她怎么能忘记在她来卞州之前,连绛霜就是这个男人的女人了呢,而她,这个正娶的王妃,才是个闯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这是他再三强调的话,无耻的闯入者。
呵,而且这个闯入者还是珠胎暗结呢。
她颔首抿唇,轻轻苦笑,随着芷玉的掺扶动作起了身,不再理连绛霜挑衅的目光,静静望着面前的这对新人。
温祺不愿意,萧阑歆也不愿意,两人却结合了,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谁也想不到那夜进入萧阑歆房间的人会是温祺,而温祺也万万没有想到赛龙舟的那日偷穿了一下王兄的蟒袍却惹了一身甩也甩不掉的麻烦。那日他也随王兄喝了几杯进贡的温酒,温酒一入喉就是满身的躁热,止也止不住。跌跌宕宕途经南苑,冥冥中仿佛有股力量在牵引他走进去,然后一进去,他便让那榻上女子身上的香气迷了神志。
那个时候,他是完全神志不清的,只知道身体很难受很难受,只知道有具光滑的女体一直缠着他,而她身上的某种香气让他很舒服……然后等事发,他才知道他遗落了母妃送给他的玉坠子,他是蛇年生辰,故将那玉坠子随身佩带,而他也迷迷糊糊记得那夜进了南苑。
他其实是很害怕的,满心希望王兄能为他摆平这件事,却没想到萧阑歆一口就咬定是王兄所为,弄得他更加说不出口。
而他可以肯定王兄的那条腰带不是他落下的,他落下的只有那块挂在胸前的玉坠子,却不知萧阑歆是从哪里弄来了王兄的腰带。
这样一来,他也明白了萧阑歆的意图,索性拖着拖着,等待王兄去解决。王兄那边查出来的结果是他的蟒袍在拿去浣衣房的途中被人偷去了腰带,只因那紫烟曾将衣物搁在石桌上去拾掉下的发簪,就这一转身的瞬间,让人偷了去。
其实是谁偷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恰值那时萧阑歆自持有宇文丞相撑腰,硬是不肯善罢甘休,咄咄逼人,王兄只有和她干耗着。
耗到现在,萧阑歆不知是犯了什么事,拼命抓救命稻草,见王兄那边死都不踩她,她只有将主意打回了那条玉坠子上。
也就是说,这个烫手山芋自己滚到他手上来了,现在,他要依母妃之命娶这个他生平最讨厌的女人。
好吧,娶就娶,看在骨肉的份上,他就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他想的是或许让母妃抱了孙子,就不会再强迫他娶妃了。而萧阑歆只是个侧妃,他可以直接无视,也永远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
他淡漠着,与萧阑歆简单拜了三拜,准备完成任务回房。
正起身,突见得管家急匆匆跑来,手上捧着个锦盒,急道:“太妃娘娘,这是一个穿杏子黄的女子送过来的,说是送给小王爷的成亲大礼。”
宁太妃眉梢一挑,将那小锦盒接过来,打开,脸色立即大变,“她留下她的名字了吗?”
“回太妃娘娘,女子并没有留下名字。”
“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接!”宁太妃厉呵,重重将那小锦盒放到桌上,满脸怒气,“以后不准再接来路不明的东西,特别是这个女人的!”
“是的,太妃娘娘。”关管家吓得直打哆嗦,这还是太妃娘娘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呢。
“母妃,她送的是什么?”温祺和青楚都感到好奇。
“没有什么。”宁太妃言辞闪烁,示意旁边的苏嬷嬷将锦盒收了,道:“只是一个见不得世面的俗物,哀家即刻让人将它扔了……温祺,你带新娘子进洞房吧。”
温祺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来,将手中的红绸子扔了,对嬷嬷道:“本王不去那了,你扶她回房吧,本王要在这里陪母妃。”
“小王爷?”嬷嬷有些踟躇。
“那我先去歇息了。”萧阑歆倒是不急不恼,对温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唇角,兀自往新房走。对于她来说,她要这个头衔就行了。他不理她,她还求之不得呢,反正她的目标不是他。
而她这一走,府里的主子没有一个人来送她,只有那老嬷嬷和丝竹一左一右掺着她,静静往新房走。
“姐姐,果真是世事难料呢。”月筝在旁边轻笑,望着萧阑歆离去的那个方向,“想不到她与我们成了姐妹,王府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映雪倒是看着一脸苦闷的温祺,突然很同情这个弟弟。温祺的性子有些孩子气,而那萧阑歆又极是毒辣深沉,只怕是不般配的,不知母妃是怎么想的。
“母妃。”她终是唤出了声,问道:“温祺的亲事,王爷知晓吗?”
“哀家等胤轩回来再告知他。”宁太妃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又似是带有倦意,让苏嬷嬷轻轻掺起了身,不想再说其他,“都去歇了吧,今日太累了。”
“母妃,今夜中秋,我们一家人该先吃月饼赏月。”温祺朗声道,他记得母妃盼这一日盼了多久,何以真正到了这一日,却是如此兴致缺缺?他还偷偷请了戏班,布置好了戏台,打算给母妃一个惊喜呢。
“温祺!”青楚对他使眼色,“母妃累了,该去歇息,你别闹。”
“哦。”温祺会意,等太妃娘娘走到了后厅,才道,“是因为王兄不在吗?王兄不在,便不算一家人团聚,所以这月是缺的。”
月圆之夜?
映雪心头一跳,想起了银面,银面说他在月圆之夜失去常性的,不知道现在的他怎么样了?
正想着,只见叶云坤一脸风尘仆仆从外头大步走进来,身上全是脏破,他并没来得及对温祺道喜,而是对映雪急道:“王妃娘娘,那些乞丐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映雪被他的样子弄得心脏紧缩起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有十一个乞丐被咬死了。”
咬死了?映雪脚下一软,差点倒下去,“快带我去看看!”天,千万不要是银面,银面说过只吸牲畜生血的。
而下午她去看戚墚他们的时候,那些乞丐还好好的,甚至能活蹦乱跳了。
叶云坤骑马,她坐马车,带了两个护卫,他们在夜色里匆匆往城北义庄赶,等过了那片坟地,她看到那些乞丐严严实实围成一个圈,正默默看着包围圈的中心。
随后她拨开人群,看着那十一具尸体直发冷,怎么会这样!
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牙印,似兽的尖牙导致,又似人的牙齿。但是他们的血没有干,反倒是血管暴胀,经脉触目惊心。
看来不是银面所为!她的心稍稍宽慰,却又提起,“戚墚,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有看清,当时我们睡得正沉,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被惊醒的时候只看见两个身影蹿入了那片坟地。”戚粱指指不远处那片坟地,似乎至今仍心有余悸。
“坟地?”映雪顺着看过去,看到那大片墓碑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寒光,阴气森森,寒人心魄。难道这里果真有问题吗?
她看向叶云坤,而叶云坤则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虐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虐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