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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王妃

虐妃 黯香 7328 2021-04-02 19:46

  黑暗里响起开铁链子的声音,“哒哒”串响,夹杂狱卒的吼叫声:“都出来!快点!叶都尉钦点来了!”话音落,脚拖铁链声陆续响起,一搭一搭的,缓缓消失在牢房的尽头处。

  随后,继续恢复死寂。

  这是每日地牢里最有生气的时刻,隔壁牢房的所有犯人都会被这个叶都尉钦点,狱卒送最后一顿饭的时辰才被送回来,送回来的时候,有些人在哭喊,有些人在叫骂,然后是鞭子抽在身上的“啪啪”响和哀叫声。

  骂了几日,便没声了,回来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少,越来越轻。

  连胤轩给映雪的牢房是个独立小间,与其他牢房隔了厚厚的墙壁,木柱子前则是一条走廊和一堵墙,似是有意隔开。

  映雪静静坐在属于自己的小角落,双臂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门外的声音她已经听腻了,眼皮半天都不眨一下,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瞧着暗夜里觅食的老鼠。

  那模样,更似个木娃娃,看是看,眸里却没有神采。

  而距离那日,连胤轩又将她关了三日,这三日他天天派人来地牢逼她喝水吃东西,却从此不再在食物里下毒。

  其实不需要人逼迫,她也会吃,有没有毒她都无所谓,因为对她来说,这段日子就是行尸走肉,死了,是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活着,会时时刻刻忍受痛苦煎熬。所以她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去想任何东西,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自己。

  这几日,她陡然开始喜欢上这样的黑暗,喜欢这样的宁静,暗夜里,一个人,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甚至感觉不到自己。

  她需要这样的感觉。

  “呵!”有人在暗夜里轻笑,无声无息闯入了她的世界,“你倒是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这肥肥黑黑的老鼠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话音落,一个墨色身影瞬息飘落在牢门前,比墨更浓的黑,金色护腕,手拿长鞭,脸上戴青狼银钩面具,露出闪亮的眼睛和薄厚适中的唇。

  这个暗夜使者披散着墨发,着墨色披风,一身墨黑透着暗夜的幽深神秘,他在笑,但她相信他绝对是心狠手辣的。

  她坐在角落里对他的出现并不惊奇,没有动,没有恼:“你的伤,可是好了?”一出声,声音竟是嘶哑的。

  “什么伤?”他微微思索,很认真的跟她交谈,“噢,你是说月圆之日我发病的日子,这个不怕告知你,十六那日我只需喝生血便能解我体内的狼滴子,月缺或无月,我都没问题。当然了,也要靠你将我的藏身之地保密才算没事。”

  他又撩撩木栅门上的粗大铁链子锁,道:“需要我帮你拧开它吗?”

  “不必。”映雪轻轻摇头,制止他:“我喜欢呆在这里,这里很好。”

  “既然你说不必,我也不多此一举。”他十分爽快,安静将手放下,望着牢房里:“你的竹清院最近不太安静,每日卯时一刻便有人来院子里叽叽喳喳,一大堆大小丫鬟拿着筒子采什么露珠,吵人清闲,你可管管?”

  “你觉得我现在有本事去管吗?”映雪朝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痕,言不由衷:“我没有本事管他府上的事,也不想管,你还是另寻他处吧。”

  “好,那就不换了,我习惯这里。”他也不难为她,银钩面具随着他走近的动作在天窗透进来的月光下闪着一层薄光,那低沉的声音再次不冷不热传来:“其实我在卞州呆不了多长时间,等身上的伤养好便回淮州,绝不再打扰你。今日来此,是想向你赔个不是。”

  “为何?我们并没有交集。”映雪眉头轻抬。

  “我们是没交集,但我银面也绝不能做个忘恩负义之人,那日劫持淮州兵器库兵器之人其实是我,却让你爹爹代为受罪……”

  “爹爹他不会做这种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在暗夜里将自己缩得更紧。

  银面望进那片黑暗里,一身墨色比起这暗黑更显肃穆神秘,沉声道:“这两个被鞭尸的人,据说是在逃跑途中自杀,有没有偷兵器无从可知。但我倒是知道宇文祁都的手段,被他捏在掌心的人,是绝对捡不回一条命的。枉你有飞天之术,只要他想要你死,你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那你帮我救回他们的尸首。”映雪终于有了回应,撑起酸软的腿从黑暗里走出来,只见得一张精致凝白的脸蛋,已惨白如纸颧骨高耸,她在月光下瞧着那个银面男子,干涸的大眼里有丝乞求的波澜,“救下他们,帮我安葬。”

  “救不回来了。”银面微微心软,盯着她,眸光在面具下流淌:“他们的尸首在城墙上暴晒了三日,已被扔入西魉河沉尸。现在,宇文祁都正以长公主金步摇的事寻景亲王府麻烦,一口咬定那日晚宴上的刺客是长公主,呵呵,这老家伙能不能搬走这块绊脚石,银面还真想知晓呢。”

  “沉尸了。”映雪将他后面的话并未听进去,只是用指紧紧抓住柱子,静静望着银面身后那个高高的天窗,“是我害的。”

  银面一愣,止住了话头,望见牢里的女子微微仰着头,盈盈水眸里闪烁一种绝望,她及腰长发披泻,没有挽云鬓,一袭白色单衣,单单薄薄裹在她瘦削的身子骨上,那副身子骨却又透着坚强。

  他知道她在无声哭泣,将泪珠子偷偷藏在了心里,流不出泪来。遂破天荒管起闲事来:“银面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映雪身子一颤,将凝视月牙的目光收回来,凝泪瞧着他:“帮我救两个人。”

  东漓右偏居一直在闹,小孩童的哭叫声几乎掀开绛霜的屋顶。她正在逗弄温祺送给她的那只鸟雀,练习轻吟浅唱,却时不时被外屋的哭叫声打乱。终是恼了,掀开帘子走出去。

  “千蓉,你怎么照看的?怎么老是让他哭?”

  千蓉正一手端着果子,另一手拿颗葡萄,半蹲在沥安面前哄他,被主子这样一恼,连忙站起身来:“小姐,他在哭着要芷玉,不肯吃东西。”

  “那芷玉人呢?”她柳眉一挑,不悦的搜寻屋子的每个角落。

  “小姐,芷玉一大早让小王爷叫去了,现在还未回。”

  “快去把她找回来,以后有人叫,要先知会我,知道吗?”绛霜瞧瞧那满脸鼻涕泪水的六岁小孩童一眼,吩咐旁边的大丫鬟:“带他出去走走吧,半柱香时间内一定要回来。”

  “是的,小姐。”千蓉出去叫芷玉了,紫烟牵着沥安的手走出去。

  她们甫出去,有丫鬟来报说亚父来了,等在花厅里。

  绛霜细眉一蹙,冷道:“亚父不去前殿见丞相大人,跑我这里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亚父只说要见小姐您,说是有事。”

  “那好,先备茶水,我马上到。”

  “是的,小姐。”

  半刻,她握着圆扇轻移莲步走到了花厅,向老者盈了盈身:“亚父。”

  亚父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揖手道:“老夫今日来是想跟三小姐谈谈小公子的事,小公子年岁过小,爱哭闹,老夫是想将小公子交由府里的奶娘照看几日,以免打扰王爷和三小姐清眠。”

  “呵呵,亚父多虑了,小公子在绛霜这里过的很好,根本不会打扰到王爷。”绛霜微微一笑,恭恭敬敬请亚父入座,让丫鬟备了茶水,再道:“再说有芷玉照顾着,亚父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屋子里的十个丫头也比不过芷玉,只要有那丫头在,亚父尽可放心。来,亚父请喝茶。”

  亚父眼露忧色,端起瓷杯啜了口清茶,又问道:“王爷来看过小公子吗?”

  “看过几次。”绛霜用圆扇轻轻扇着风,随意说着,又问道:“那丞相大人来王府是为何事?绛霜听说丞相大人拾了青楚姐姐的金步摇,这次是来特意送到府上,可是真的?绛霜还以为是为姐姐的事而来。”

  亚父捋着胡子笑道:“三小姐从来都是如此聪慧,府里的事皆能知个一二,呵呵,丞相大人这次确实是为金步摇的事来,不过那支金步摇并不是长公主的,长公主正在陪宇文丞相确认。”

  “噢,是吗?那就好。”绛霜莞而一笑,随即宽了宽心,笑靥如花:“今日亚父既然来了,那绛霜就请亚父顺便帮忙算算与王爷的姻缘可好?绛霜听说姐姐也常找亚父掐算,准得很,所以亚父可不能偏心。”

  亚父眸光微闪,瞧着这个娇俏的女子:“三小姐与王爷早已是缘定今生,天作之合,又何须老夫赘言。”

  “亚父此言差矣。”绛霜停下扇香风的动作,眉儿挑了挑:“谁都知晓这世事变幻莫测,诡异多端,又有道是‘天为棋盘星为子,地为琵琶路为弦’,无人敢认定这一时就是一世。不瞒亚父,自从姐姐过门,绛霜这心里头就不塌实,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既然‘天为棋盘星为子,地为琵琶路为弦’,那老夫更不敢卤莽断言了,呵呵。”

  绛霜瞧亚父一眼,也不恼,道:“女子处事,以德为首,不曾想姐姐竟做了毒害王爷的事,妹妹为她感到心寒。”

  “三小姐。”亚父轻轻叹息,接话道:“其实老夫一直认为王妃娘娘不会是这样的人,那一日行事太匆忙,并未查个仔细,就将娘娘关入了地牢,实在有些……”

  “亚父!”绛霜眉梢挑得高高的,嗔了一句:“鹤丹银针摆在眼前,哪里还能冤枉了她!况且王爷也亲口咬定是她使的毒……所以即便亚父再偏袒,也难逃这铁证如山不是。”

  “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暗藏杀机呀。”亚父抚须感叹。

  绛霜瞬息脸儿一白,站起了身:“亚父是在暗指绛霜吗?”

  “老夫不敢。”亚父随之站起身,不慌不忙揖手道:“三小姐是王爷最信任的人,老夫又怎敢胡乱质疑三小姐?况且三小姐将王爷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要重要,又怎会冒险对王爷痛下杀手,老夫只是感叹这个世道的混乱,鱼目的混杂呀。”

  “呵,好一个世道混乱鱼目混杂。”听得亚父如此一说,绛霜才稍稍消去刚才的剑拔弩张,重新坐回椅子上,却敛去了温和,厉嘴起来:“绛霜知道亚父一直不喜欢绛霜跟在王爷旁边,也曾劝慰王爷不要纳绛霜为妃,甚至在绛霜十一岁那年趁王爷不在府上偷偷送走绛霜,这些,绛霜都忍了,知是绛霜命贱配不上王爷……只是今日王爷纳了王妃,娶了祸星,亚父却为何要三番两次倒戈相向,置王爷于不义?绛霜和王爷一样,弄不明白亚父心里是做何感想!”

  “老夫对王爷并没有二心!”

  “如果不想让王爷质疑,就不要再为那个女人说话!”

  亚父静静瞧着她:“三小姐,你变了!”

  “我是变了!”绛霜冷笑起来,语峰沉静不再,趋渐犀利:“从两年前被那伙子抓去,我就告诉自己绝对不再是景亲王府里那个人人可欺可唾的连绛霜了,她有自己的尊严,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归宿,她绝对不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王爷的爱!绛霜在这里告诉亚父,不管亚父多么瞧不起绛霜,绛霜都会守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做任何的事。”

  “可惜你已经走错了一步。”

  “不,我没有走错!为了我跟胤轩的将来,牺牲一个苏映雪算什么,她迟早是要死的人,在我跟胤轩之间根本惊不起任何波澜!胤轩他爱的人是我,他的心里是永远不会容下别的女人的,而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捍卫这份感情……呵,我不会介意他碰苏映雪,也不介意苏映雪或是那个萧阑歆为他生下他的子嗣,因为他需要孩子,而我却不能生……但是绝对仅此于止,我绝不容忍她们分享胤轩一丝一毫的爱!”

  亚父哑然,望着女子阴沉冷凛脸,叹道:“天能事事如人愿么?当你策划好一切,也许等来的却是一场空。”

  “呵呵。”绛霜冷凛隐去,挑着眉梢笑道:“多谢亚父赠言,是不是一场空,亚父何不拭目以待?!”

  连胤轩让管家送宇文祁都出了王府大门,自己则冷眸一眯,负手踱回了前殿正厅的纱帘子前。

  “你又惹了事。”

  纱帘子后的青楚将手中的金步摇狠狠砸到地板上,怒道:“上次没杀掉他算便宜了他,他这次还敢来王府招摇质问,他以为景亲王府就不敢治了他吗?气死我了!”

  连胤轩撩开那用来避嫌的纱帘子走进去,冷冷瞧一眼地板上躺着的金步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支钗?”

  “你问西门,他是行家!”青楚恨恨瞪旁边默不出声的叶云坤一眼,低下头生闷气,惹得众人差点从她发顶看到冒出来的白烟。

  长公主为此事生气的时候,是无人敢惹的,大家都明白当年失去冷炎统领对她的打击有多大。果真是仇人在前,一日不刃,难消心头之恨。

  连胤轩拿她没办法,瞧向从后殿转来的西门,剑眉一拧,没直接出声。

  西门瞧了瞧眼前的阵势,心头三分明了,瞥瞥被无辜扔在地上的金步摇,笑道:“这支金步摇是我托行家打造的,我店铺里多的是材料,模仿一支不难。好了,青楚姐姐,你该怎样感谢我帮你及时脱困?”

  “你倒是像早预料到这老狐狸会拿金步摇做文章一般,我才不感谢你这个在我们景亲王府混吃混喝的家伙,要感谢,也该感谢你的义兄才是。”青楚故意将下巴抬得高高的,斜睨着连胤轩身后的叶云坤。

  “为什么?救你的人可是我唉?”西门夸张的大叫。

  “西门你整日就油嘴滑舌,骗吃骗喝,哪有那么细的心去帮我仿造簪子?哼,我相你才怪!说不定是叶大哥事先做好了,放在你店子里的,而且,如果没有他那日在晚宴上的挺身相救,我怕是早已被那老贼当场抓到……”

  “呵,原来是这么回事。”西门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暧昧的来回瞧着两人:“原来是郎有情妹有意,西门夹在中间倒里外不是人了,也罢也罢,讨口喜酒喝总可以吧。”

  “西门,不要乱说话!”一直默不出声的叶云坤终于出声了,训声道:“不可唐突公主,快向公主赔礼!”

  “西门有说错什么吗?”西门无辜的摊摊手掌,瞧向连胤轩。

  青楚自然不求西门的赔礼,只是气势汹汹从帘子后走出来,冷冷盯着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怎么,本公主下嫁于你,倒是委屈你了?”

  叶云坤连忙将头颅垂得低低的:“云坤不敢,是云坤身份卑微,配不上公主。”

  “呵,你们这些男人啊!”青楚冷笑,将身子转过去,默默凝着某一个方向:“你们哪个不嫌弃本公主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即便给你们驸马爷做,你们也不敢娶本公主……呵呵,什么狗屁一女不能侍二夫,本公主就偏要侍二夫!”

  “公主要不得!”叶云坤心头一震,连忙抬起头颅看那个背影:“公主千金之躯,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你说我糟践自己?”青楚回头,眸子里闪着寒悚:“寡妇再嫁,便是糟践自己?你叶云坤再娶,又算什么?你们男人能三妻四妾,为何我们女子就只能侍一夫?叶云坤我告诉你,不再找个男人嫁,我这才叫糟蹋自己!”

  “公主!”叶云坤微微急切。

  西门在旁边得意的笑了笑,等看够好戏,拉了连胤轩的袖子一把:“胤轩,我们出去转转。”

  连胤轩早有此意,睨了西门一眼,不置一语,立即稳步走出去。

  西门并排走在他旁边,边走边笑道:“胤轩,听说你将小雪雪关进地牢了?”

  “恩。”连胤轩稳稳应了声,还在往前走。

  “你打算关她多久?地牢可不是她那种娇柔女子能呆的地方!”

  连胤轩又走了几步,在荷塘旁边站定,望着那大片墨荷道:“如果她想求生了,本王便将她放出来。”

  “然后呢?”西门站在他旁边,同样望着那片墨荷,“你不追究她毒害你的罪责了?”

  连胤轩薄唇紧抿,没有出声。

  夏风过,吹得那片墨荷摇曳,翻起一片荷叶的涟漪。

  半晌,他才道:“本王不会卸去她王妃的头衔,她依旧是本王的王妃。”

  “其实她也挺无辜的。”西门撇撇嘴,说着轻浅,狭长的凤眼里却是忧虑一片。

  而连胤轩直直站在湖边,负手而立,袍摆同样被夏风翻飞。一缕长发掠过他深邃的眸子,让他想起某双含满泪珠的眼睛。

  他的身体,还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柔软与颤抖,她如一只迷路的小鹿,在他怀里哭出了所有的忧伤,让他深深挂怀。他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他开始相信她的身不由己,却不能容忍楚幕连对他另有所图的存在,不能原谅,她终是决定杀他的决心。旁边的人都说,卤莽了,没有查清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她下最后一针的那刻起,她便起了杀他的心思。

  可笑了,这是他第一次打算敞开胸怀接受一个敌人,却在最后一刻,瓦解了对她所有的信任。

  他从来不知道,信任一个人这么难,瓦解一份信任却这么简单。

  他让她施针这么久,就是为试探她,第一次如此有耐心的去试探一个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他知道潜意识里他是认定她不会杀他的,他认定,所以这个过程总是让他胆战心惊,害怕那种失望。

  却,终是失望了。

  不管她有没有使毒,她终是在最后一刻迟疑了,她的指放在他的腹上不肯放下,是因为她在思考要不要杀他。

  不,他连这丝迟疑都不允许!

  他的女人,不能对他有点点的迟疑。

  她是他的女人吗?他占有她的身子,她却闭着眼睛,咬着唇瓣,心里想着楚幕连。

  那个该死的楚幕连,竟让他如此挫败的无法征服一个女人。

  所以,没有她的心,她还不算他的女人。

  而这一次苏渤海死了,苏沥安在他手里,他决定让她活下来,他要剖开她的心看看,她还想不想杀他!

  剑眉一拧,他在墨荷里看到一张仅见过一次的面孔。

  楚幕连,你该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白玉珠?白玉珠的价值,仅敌一个卞州城而已。你送给本王的女人可以换十颗白玉珠!

  “本王得去见见她。”他陡然道,立即回转身子往水榭外走。

  “去哪里?”西门不得不跟上,他刚才不是在赏荷吗?而且视线差点将那片墨荷射穿一个洞。

  “地牢!”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

  西门停下脚步不跟了,笑得乐不可支:“哈哈,终于想通了,这是不是表示小女鬼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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