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氏在外面站了也快两刻钟了,这北方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这个时候眼瞅着年根底下,更是零下二十多度了。梁王氏还是个老太太,这被冻的嘴唇都青了。
她也不准备打感情牌了,她也是看出来了,老大家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根本不是几句话能哄骗的。
梁王氏跺跺脚,实在是太冷了。
“满仓、田田,我也不瞒着你们了,奶是有事儿求你们啊。”梁王氏受不住,就道:“先让我进屋去说吧,这太冷了。”
梁满仓哪里肯答应,“有啥事儿就在这说吧,别再吓唬到我弟弟。”把个梁王氏气的直咬牙,偏生还发作不得,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这几个死孩子,早晚有一天要教训他们,且让他们得瑟两天。
“那啥,去奶那说也成。”梁王氏退而求其次,她是不想在外面站着了。
“免了,有啥事儿你就赶紧说,不说就走。”梁满仓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梁王氏没法子,只好长话短说。“是这样的,你们二叔他病了,看了大夫也不见好,整日里说胡话,有人说那是撞了鬼了,奶也是没法子啊,你们二叔这实在是太可怜了……”毕竟是自己亲儿子,梁王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睛。
梁满仓赶紧打住她,“你赶紧说啥事儿,别扯那些没用的。”
“是这样的。”难得梁王氏没有发作,这求人果然就比别人矮了半截。“这不都说是冲撞了鬼吗,你二叔这天天晚上做恶噩梦嘴里都喊着你们娘的名字,我就想着啊……”
梁田田兄妹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明白了。
“他撞鬼跟我们有啥关系?”梁满仓本来还挺同情她的,结果一提到他娘,这脸色立马变了。他永远也忘不了娘活着时候吃得苦,还有死后遇到的麻烦。
都说人死为大,可上房这娘俩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满仓,你话不能这么说啊,咋地他都是你们二叔。”
梁田田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奶奶,我们认你是我们奶奶那是因为你毕竟生了三叔,可是梁铁锤是谁?他可不是我们老梁家的人,别以为姓了梁就改了祖宗了,奶你可别搞错了。”梁田田这话很难听,可难听梁王氏也得听着,有本事你就别求我们。
梁田田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可她刚过来时遇到的那些事儿,真心让她心软不起来。
“那你们就看着你们二叔……看着铁锤死?”梁王氏不情愿的改了口。
“我们能做啥?”梁满仓一脸不愤,“难道你还想让我们抓我们娘去咋地?”即使真的有鬼,他也宁愿相信娘是来保护他们的。反正他是不会做对不起娘的事儿。
“哎呀,不是让你们抓,你们就去跟说道说道,替你们二叔……不,替铁锤说两句好话,让你娘别怪罪铁锤了,他真是要死了。”梁王氏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梁田田半信半疑,难道梁铁锤真的病的很严重?
梁满仓也狐疑道:“吓一下就要死了?”骗谁呢啊。梁铁锤那个祸害要那么容易挂掉,他们兄妹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你要是不信跟我看看就知道了。”梁王氏就往上房让人。
梁田田想想,还是去了。反正她不怕梁王氏就对了。
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怪味儿,梁田田蹙眉,以前上房可没这股恶心人的味道。心里已经对梁铁锤生病的事儿信了五分。等进屋看到炕上面黄肌瘦的梁铁锤,梁田田这才知道,感情当天自己一吓竟然差点要了这货半条命。
不过活该。
吓成这样,这货平日里做了多少亏心事儿啊。
“啊……不要不要……嫂子,别抓我,不是我,不是我……啊,棺材……嫂子……”梁铁锤手不断向空中挥舞着,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昏黄的油灯衬托下,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铁锤啊,娘在这呢,别怕别怕。”梁王氏一边垂泪一边拍打着,梁铁锤果然渐渐安静下去。
梁田田终于动了一点儿恻隐之心。可是……难道真的就这么饶了他们?要知道,正主的梁田田还有她的娘亲可都是因为这一对母子才间接丧命的。
梁满仓有些不忍看这个,就示意梁田田离开。“小妹咱们走吧。”看的就烦心。
梁田田点点头,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梁王氏一看他们要走,忙拦住,“田田啊,满仓啊,你们也看到了,铁锤都这样了,你们有啥气也都出了,铁锤他今年才十五岁啊,还是个孩子啊。”
梁田田的脚步一顿,是啊,梁铁锤才十五,放在现代那才是个初中生。也许,自己太偏激了。梁田田正主和她娘亲的确是因为这对母子才没得,可当时突厥兵来了,难道没有他们母子他们就不会有事儿吗?
梁田田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牵强,可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的偶然,难道真要在痛苦中活一辈子?
梁铁锤这样其实就是受惊过度,找个好大夫开药,吃几幅药也就好了。
梁田田刚想开口,结果外面乱糟糟的。就听有人叫道:“老嫂子,快来啊,守林让狼咬了,我们给你送回来了。”
啥?
梁王氏脚步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梁满仓忙伸手扶住她,“你没事儿吧?”声音隐隐有些担忧。
梁田田叹了口气,最后那点迟疑也取消了。
始终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能有多少深仇大恨?杀人不过头点地,梁铁锤这样也算是得到教训了。
虽然她也很担忧梁守林,可在梁满仓扶着梁王氏出屋的时候梁田田给梁铁锤喂了一点儿空间里沾染了灵气的水,幽幽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梁铁锤,你好自为之,如果再欺负几个孩子,下次就真的没这么好运了。”
睡梦中的梁铁锤只觉得一股甘泉入口,随即就听到嫂子的声音,他如释重负,沉沉的晕了过去。
院子里梁守林满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梁王氏看一眼就“嗷”的一嗓子,“娘的守林啊……”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幸好梁满仓始终扶着她,不然这一下肯定摔的不轻。
梁田田出门的时候大家伙正七手八脚的抬人进屋,梁守林满身是血,也看不出来是伤在哪里了,整个人看着挺吓人的。
倒是梁王氏很快清醒过来,一下就扑到梁守林身上哇哇大哭。“守林啊守林啊,你这是咋地了,你快醒醒啊,你要吓死娘了……铁锤啊,守林啊,你们快点儿醒过来啊……”
梁田田被梁王氏哭的心里乱糟糟的,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别哭了!”
众人本来乱糟糟的,说啥的都有,这一下子都安静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田田身上,却也没让她乱了方寸。
“哭,现在哭有什么用?”梁田田的语气还有点儿冲,“去个人,请大夫来。还有,先烧一锅热水,给我三叔先洗洗,看看到底伤在哪了。还有,是谁最先发现我三叔的,到底是咋回事儿说一声。”
房间里众人被梁田田气势所慑竟然没有人大声说话。
“那个,是我发现守林的。”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
梁田田一看,哈,竟是熟人。
“大伯,咋回事儿你给说说。”说话的竟是铁蛋爹梁守望。
“唉,我今儿上山捡柴禾,合计着之前下过几个套子,想看看有啥野物没有。结果就看到守林正跟一头老狼打架,那身上都是血。我这拿着斧子冲过去帮忙把老狼打走了,守林兄弟也撑不住倒下了,我这背着他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回村。要不是遇到村里人,我只怕倒在村口也回不来了。”
梁田田这才发现,铁蛋爹身上也都是血,脸色更是不大好看。
“大伯,真是辛苦你了,没有你我三叔能不能回来还不好说呢。”梁田田就感叹道。
“都是自家人,说啥。”梁守望客气道。
梁王氏这刚烧炕煮鸡蛋啥的,那锅里就有热水,已经有人打了热水帮梁守林擦拭。
那边也有人去请大夫了。
梁田田舀了热水,又找到白糖,很不客气的加了一大勺给梁守望端来。“大伯,你累坏了吧,先喝碗水先解解渴。等会儿去我们家给你下碗疙瘩汤吃。”梁王氏这是指望不上了,作为梁家人他们既然遇上了就也得跟着忙活,何况梁守林是他们嫡亲的三叔,对他们也不错。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家,就是担心守林兄弟。”梁守望喝了糖水,觉得整个人都好受多了。舔舔嘴,真甜那。
“没事儿,让我哥给你弄点儿吃的,再洗洗,你这样回去我大娘看到指不定吓成啥样呢。”这脸上身上都是血的,看着是挺吓人的。
梁满仓也担心梁守林,不过还是把梁守望往家里请。“大伯,我家里有面,我给你弄碗疙瘩汤。”
这家里乱成这样,梁守望哪里好意思留下,连忙摆手,“不了我先回去,待会儿再过来看守林兄弟。”说啥都没留下。
就在这当口,梁王氏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娘的守林啊,你这是咋的啦?”吓了众人一跳。
梁田田赶紧凑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倒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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