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绕过一处小假山,就见她说:“这是怎么了,璞玉不哭啊,到姐姐这儿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哭哭啼啼的拽着她的手:“姐,他打我。”
“夫人……夫人……您,您听,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故意的。”
说话的人,锦麟认得,是千户冯时黎手下的小校尉。他前几天让冯时黎抽调了些人选陪他回吴家做寿,这人就是其中之一,记得名字叫薛懋。薛懋此时结结巴巴的又说:“是小少爷,小少爷脑袋上有字……先,先撞到属下的……”
璞玉今年八岁,按照风俗,老人过寿在小孩子脑门写上寿数‘八十’讨个返老还童之意。结果璞玉刚写好,没等去前厅转悠讨赏就撞到薛懋身上了,薛懋不知这孩子是谁家的,便训了几句,璞玉咧开嘴哭号,人虽小,胆子却大,直接上手去打薛懋,薛懋再不济也是锦衣卫的,正嫌这小孩缠人,随手一拨弄,就将璞玉推到了。这可捅了马蜂窝了,小丫鬟见了赶紧去找人帮忙,因对方是锦衣卫,除了穆锦麟之外,就只有暇玉能管。小丫鬟自然不敢找穆锦麟这位本尊大爷,就把暇玉小姐给唤来了。
“那你就打我啊——哇哇哇——”璞玉使劲蹭脑门上的墨迹:“——我不去前厅拜寿了,不去了——”
璞玉是二叔家的,因上面有个病弱的姐姐美玉,他便加倍得父母的疼爱,宠的没边,能哭能闹。这会见暇玉姐来了,有人撑腰了,闹的更欢实。而暇玉不知缘由,只觉得薛懋跟小孩动手,实在恶劣,忍不住道:“他才八岁,不是十八岁,你们怎么连个小孩都不放过?!”说归说,锦衣卫的人敬她是穆锦麟的夫人,才能听她几句训斥,落到实处,她还真不能把薛懋怎么样。只得去哄哭闹的璞玉:“来,咱们擦了眼泪,去前厅拜寿领红包,你去晚了,红包就被你岚玉哥领走了。你是小寿星,见你的人都得给你赏红包,你再哭,一会人都散了,你朝谁领去?快去,快去!这个人,你放心,姐姐替你看住他,等你回来,放你罚他。”
璞玉分得出轻重缓解,心说还是拜寿拿红包更重要一点,从地上起来,恨恨的瞪了眼薛懋才跟着丫鬟走了。待璞玉走了,暇玉也累了,对那吓的魂不守舍的薛懋道:“这不是你们卫所,你……”从刚才起她就觉得这人的眼神直勾勾的跟见了鬼似的,这会循着他目光回头向自己身后看,就见穆锦麟抱着肩膀站在不远处,冷眼睇望这边。
薛懋上下牙关打颤:“大,大,大人……”然后竟双眼一翻,呜的一声晕倒在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暇玉赶紧对绿影说:“去叫大少爷来,说后院有人晕了。”
穆锦麟走过来,蹙眉对妻子道:“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把人吓晕了?他还有老娘弟妹要养,疯了傻了,谁家负责?”暇玉道:“他分明是看到你才……你们肯定知道把人弄醒的法子,锦麟,你快把他弄醒,别让他躺这儿了。”
锦麟摇头:“你不是叫大夫来了么,咱们等大夫诊治。”
锦麟显然没觉得这是个大事,在等待澄玉的空挡和妻子聊起未来几天的计划。
“咱们今晚住一夜,明早我直接去卫所,你娘不是说要带你去清泉寺吗?那你就明天白天去,我傍晚的时候派人来接你。”他笑道:“我也听说那里的送子观音特别灵。”
暇玉揪着衣襟,没心思说这个:“我大哥怎么还不来?”这校尉昏倒了,不知病情轻重,若是醒不过来,穆锦麟趁机发难就糟糕了。这时就见绿影和红玉引着澄玉走来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澄玉在路上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藤箱放在地上打开,取出存放银针的铁盒,摸出几根在手,在那校尉身上摸了摸,照准穴道扎了下去。众人屏住呼吸一阵静默,锦麟刚要冷笑着斥责澄玉,忽然闻到一股臊味。
这时躺在地上的薛懋,一蹦三尺高,捂着裤裆急道:“奶,奶奶的,怎么淌尿了?”
澄玉一摊手:“活了。”
那校尉不管做了什么事,到底是他的人,却被人这么羞辱,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对那校尉冷冰冰的说:“醒了的话,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罢!”薛懋没想到穆大人竟不计较自己误伤吴家小少爷的事,赶紧点头哈腰,活像捡了一条命似的下去了。
而暇玉则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醒了,要不然这活魔指不定做怎么埋怨吴家呢。澄玉收起银针,慢悠悠的说:“人醒了,咱们回到席上去吧。”锦麟冷笑着赞道:“吴少爷好厉害的银针呐。”
“马马虎虎。”澄玉道:“比起在诏狱里,你们往人手指尖钉钉子差的远了。”
“你是还想进去溜达一圈?”
暇玉眼见气氛不对,忙对锦麟说:“我明天起个早,去清泉寺烧头香。你也要回卫所,你说咱们几时起身合适?”
澄玉把藤箱扣的砰砰直响:“我回去了,你们尽快。”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妹妹,分明在说,你要想死的快,就趁早生个孩子。
暇玉何尝不知道,她这么说只是想引开锦麟的注意力,穆锦麟却当真了,寿宴散了的当晚,对妻子说:“明天你到了庙里,要求别太多,比如唠叨生儿子之类的,观音娘娘觉得你烦,定不答应你。其实先生个女儿也无所谓,只要你能生,儿子么,总会有的。”
“……”她点头:“嗯,记住了,我肯定不唠叨。”
昨天晚上把她放过了,今夜必须加倍偿还,嘴上说着:“不仅要靠菩萨保佑,也要靠我亲力亲为。”双手去脱她的衣服,挑开她的发髻,放她的长发,这样才更够撩人。自她葵水之后,就没碰过她,这次一沾上她,哪还忍得了,恨不得直接吃了她。暇玉她虚弱,抵不过他,心想还不如听哥哥的话,把他弄残废得了,反正昨天给他喝补酒,他不也中招了,可见也不是没机会。正想着,就听丈夫哼道:“你瞧哪呢?从一开始就是,你侧着脸,根本不看我。”
暇玉心说,这你也管。他摆正她的脑袋直视自己,一只手抬起她一侧的腿,露出让他渴望进入的通道,另一手大力揉弄她滑腻的胸部,让她的身体在他进入前,做好迎接的准备。暇玉如他所愿缠着他的目光,于是进入瞬间的疼痛让她微一蹙眉,他便立即捕捉到了。
“疼?”
她轻咬下唇摇了摇头,倾身迎合,这一点小小的主动足够他欢欣鼓舞的了。她细腻的娇.喘纤弱的低吟,听的他心旷神怡,潮红的容颜看的他心神荡漾。渐渐的,他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以前他不曾注意妻子的表情,一切随着性子来。可现在她双眼迷蒙的看他,着实惹人怜爱,但同时也让他忍住的猜,是不是刚才那下力道大了,弄疼她了?细想之下,倒忍不住分神了。顶不住暇玉的视线,心下一横,抱住她,将头在她脸侧,不再看她,才终于尽兴。
清泉寺,因寺庙建在山腰有一眼清泉环绕而得名。寺庙不大,但是因民间求子的人都说这里的送子娘娘灵验,因此香火鼎盛,佛堂和后院常有富户出资修缮,所以这次来看到崭新富丽堂皇的大殿,她还感叹了一番。
暇玉上了柱香,心里默念,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两年内千万不要有怀孕,不要有身孕!
她不知观世音菩萨听到她发自内心的呼唤没有。心说求人不如求己,回去叫大哥给自己配几副能避孕的方子,但又担心被穆锦麟知道,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还是求观世音娘娘用看不见的力量帮助她吧。
“暇玉啊,你在这里等一会,娘去请尊观音像。”方氏觉得单靠这一次的祈祷,观世音娘娘可能记不住暇玉的愿望,便说要请一尊观音像回家烧香供奉,她好日夜替女儿祷告,让女儿尽早孕育穆家的血脉,保住嫡妻的位置。
“娘,锦麟说了,不要念叨的太频繁,打扰观音娘娘……”
“哎呀,他哪里懂这个!你在这里等着,娘去请观音像。玛瑙,绿影,你俩跟我来,浮香,你在这里陪小姐。”
“是。”浮香扶小姐起来,见小姐脸色不大好:“您不舒服?”
“都说这里的送子娘娘特灵验,是吗?”
“是呢。”浮香笑道:“所以一定能听到您和老夫人的祷告。”
过了好一会,也不见娘亲出来,暇玉等的有些急了。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到两人面前,低声问:“女施主可姓吴?如果是的话随我来,有位同姓的女施主在主持房里请观音像,叫您过去一趟。”
暇玉便带着浮香跟着这位小和尚去找母亲,暇玉心里还惦记着生子的事,心不在焉的走,路过禅房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年长的妇女,暇玉以为是来进香的香客,并未在意,但就在和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间她觉得背后一阵风,接着肩膀一沉,竟有一个胳膊从后面伸到她面前,拿一块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一旁的浮香也受了同样的遭遇,而引路的和尚则负责望风。她忙憋住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挣扎了几下,便做瘫软的样子,倒在后面人身上。
出乎她意料,那人把她迷晕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推开旁边的禅房门,把她一个人推进去,关好门锁上。动作一气呵成,一想就知道是计划好的。
尽管刚才尽力闭气,她还是吸了几口迷魂香,这会头脑昏沉,过了好一会才从地上坐起来,去看屋内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死!
就见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脱的精光的和尚,赤条条的正仰面大睡。
暇玉赶紧去拉房门,自然是拉不开的。她靠着门板,心说这可怎么办是好?把她从这屋找出去,她就不用活了。穆锦麟倒是未必会信她和和尚通奸,但是妻子和一个脱光的男人打一个屋子找出来,光是闲话的压力,就够他把她弄死了。
门走不通,暇玉便去开窗,结果却发现窗户根本推不开,就在她急的快哭出来的时候,她发现窗户是向内开的,不禁心说自己真是的,竟吓的六神无主了,原来是向里开的。不过窗户向里开……是因为……外面有栏杆。
窗户外面是手指粗细的实木栏杆,她试了下,脑袋根本塞不出去。
这时就听外面有绿影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不甚清晰,但找到这里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现在呼救,绿影一定叫来其他人帮助开门,那时候见她和一个脱光的和尚在一起,可就热闹了。
只要掰断栅栏,她就能逃走,可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没工具,很难逃出生天。
她转了圈,发现地上有那和尚的衣服,墙角有桶清水。她把衣服浸湿,拧成一股,捆住两个栏杆绑实,回身从桌上拿了烛台插在死结里,以它做力臂使劲拧。借助湿衣服的韧劲和省力的力臂,暇玉希望能把栏杆掰断。
电影里明明看着很轻松,可落到她这个小女子手里,却半天没进展。
如果逃不出,这辈子就毁了,彻底完蛋了,永无宁日。她这么想,咬紧牙关,在生死攸关的形式威逼下,用尽浑身力气就听咔嚓一声,两个栏杆被她拧断了。
顾不得手心红肿疼痛,她赶紧爬了出去。
而这时就听身后有开锁声,还有个男人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说:“女施主,不要在那边找了,过来这里看看吧,或许您要找的人在这边。”
暇玉一听,赶紧提着裙子,贴着墙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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