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穆蘅萱进府后,韩子煜就从未踏入秋苑半步。
一时间,王府人人都知晓穆蘅萱未得宠就被打入冷宫,叫殿下厌弃了。
饶是穆蘅萱早就有了准备,也从未想过自己竟当真落到这般的境地,心里头自然是想着要做些什么事情博得殿下的怜惜。
可偏偏,她竟连殿下的面都见不着。
那日不过是踏出了秋苑,想送些点心到殿下的书房去,半路就碰着了齐氏,被齐氏好生讽刺了一番。
“妹妹自知被殿下厌恶,又何必做这些东西来惹得殿下不快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是孤夜难眠,所以才想尽法子讨殿下欢心呢。”
齐氏话中带着几分嘲讽和奚落,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日,穆蘅萱每每想起,都觉着心里头一阵屈辱。
“主子,您坐了有半个时辰了,屋子里闷,奴婢陪您到外头走走吧。”
她的话音刚落,穆蘅萱就轻笑出声,笑中满是苦涩。
“出去?自打进府,殿下就没宠幸过我,出去外头还不是送上去叫人笑话。”
丫鬟玉珠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可主子若是这般自轻自贱,越叫人看低了去。倒不如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该怎么就怎么,那起子想看主子笑话的人,见着主子这样,不过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奈何不了主子的。”
穆蘅萱听了,面色微微一变,抬起头来看了站在下头的玉珠一眼,若有所思道:“原先倒不知,你这丫头竟这般沉得住气。”
听自家主子这么说,玉珠一时有些不安,小声道:“奴婢原先是在太太房里伺候的,姑娘出阁时,太太就嘱咐奴婢,千万要叫姑娘沉住气。”
“免得,免得落到二姑娘那样的下场。”
玉珠说完,看了穆蘅萱一眼,就低下头去不敢开口了。
二姐姐?
可不是,二姐姐不也到死都是清白之身吗?她如今,就和当初的二姐姐一样。
想着穆芷徽凄惨的下场,最后连穆家祖坟都不能进,穆蘅萱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害怕起来。
“主子。”见着自家主子这样,玉珠有些担心道。
穆蘅萱抬起头来,道:“去看看,殿下可还在太子妃那里,若是离开了,你随我去正院给太子妃请安吧。”
听她这样说,玉珠反倒是有些意外。
她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头是十分的怨恨太子妃的,觉着是太子妃拦着,不叫殿下到这秋苑来的。
虽然才进府几日,可她们主仆二人全都看出来了,在这府中,最得宠的是太子妃。
殿下下朝回府,从来都要先去太子妃的朝华院,陪太子妃坐上好一会儿。
这恩宠,当真是叫人羡慕。
她也能明白主子非要等殿下不在的时候再去请安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不想讨了太子妃的嫌罢了。
玉珠应了声是,又伺候了自家主子重新梳了头,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裳,才出了屋子里,一路朝朝华院走去。
这边,韩子煜前脚才去了书房,后脚就有丫鬟回禀,说是穆氏来给娘娘请安了。
徐昭坐在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听着丫鬟的回禀,微微皱了皱眉。
连翘在一旁见着她皱眉,只开口道:“娘娘若是不愿意见,叫她回去就好了。”
这穆氏也好生没有眼色,娘娘哪里会待见她。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笑了笑,叫人吩咐下去。
左右一个侍妾,她不想见也就不见了。
那丫鬟从殿内出来,走到穆蘅萱面前,福了福身子开口道:“娘娘正有事要处理,主子还是等娘娘得空了再来吧。”
那丫鬟的话音刚落,穆蘅萱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那里,到底是强扯出一丝笑意来,对着那丫鬟点了点头,才带着玉珠走出了朝华院。
等出了朝华院,玉珠不着痕迹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她竟没有十分恼怒。
“主子难道不生气?”
听着玉珠的话,穆蘅萱愣了愣,才说道:“生气?早能料到了,还生什么气。我来这一趟,也不是非要见她。”
她的话叫玉珠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琢磨过来。
“主子是做给殿下看的?”
主子过来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却是连见都不肯见,殿下若是知道了,心里难免生出些想法来。
更何况,主子还是等殿下离开了才去的朝华院,并非是为了偶遇殿下,这请安自是诚心诚意。
可问题是,太子妃如今这么得宠,又给殿下诞下了小世子,殿下哪里会因着这些小事而责怪太子妃。
玉珠想着,忍不住将自己的不解问了出来。
“主子也知道殿下对宠爱太子妃,又哪里会……”
不等她说完,就被穆蘅萱出声打断了。
“是不会,我也没傻到觉着殿下会如何?”穆蘅萱露出一抹苦笑来:“不过是想得到殿下的那么一丝怜惜罢了。”
“母亲说过,但凡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心,殿下如今虽然不肯怜我,可我若当真用心,总有一日,殿下的心会松动一些的。”
玉珠听了,点了点头,道:“好在过几日就能搬到宫里去了,太后看重主子,总不会叫主子一直这么委屈的。”
“谁都知道,太后娘娘最疼殿下这个孙儿,殿下碍着太后娘娘,也会给主子几分体面的。”
自打姑娘进门,她就盼着能早些进宫。
毕竟,进了皇宫,有太后帮衬,主子的处境不至于这么难堪,旁人就是因着太后,也会给敬着自家主子。
那竹姨娘身份卑微,原先也不过是个丫鬟,而那齐氏,更是废后俞氏的远房侄女,太后不待见俞氏,哪里能看得上她。
如此看来,唯一能有资格成了殿下侧妃的,就只有自家姑娘一人了。
依着宫中规矩,太子该有正妃一人,侧妃四人,总不好,殿下入主东宫,却是一个侧妃都没有吧。
若是那样,传出去难免叫人觉着徐氏善妒,而殿下,也会被人说是惧内,才迟迟不敢封侧妃。
这般想着,玉珠又觉着自家主子的处境并非如看上去那么艰难。
只要进了宫,有太后庇佑,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
穆蘅萱去朝华院请安,却是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着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齐氏知道这事情的时候,眼中不免露出几分嘲讽和奚落之意。
看来,徐氏当真是恨极了那镇国公府的人。
不然,怎么会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穆蘅萱。
不过想想也不觉着奇怪,那镇国公府一连送了两个女儿进来,徐氏能高兴才怪。
齐氏放下手中的茶盏,随手拿起碟子里的点心吃了起来。
才咬了一口,却是突然愣住了,谁能想到,这点心里,竟然夹着一截卷好的纸条。
青鸽在一旁伺候着,见着自家主子愣在那里,正觉着奇怪,想说什么,就看到了那点心里夹着的纸条。
青鸽面色一变,挥了挥手叫守在门口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留下她和齐氏二人。
“主子。”青鸽忍不住开口道。
齐氏抬起头来,看了站在那里的青鸽一眼,吩咐道:“你也退下吧。”
青鸽脸色变了变,迟疑了一下,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出来的时候她面上虽没表露出来,可心里头却是难受得紧。她伺候了自家主子这些日子,原以为主子对她已经是信任了。
可经此一事,她才意识到,主子虽然看重她,有些话也肯和她说,可实际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她。
青鸽从屋里出来,才刚迈出几步,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见着院里没人,便偷偷从门缝里看去。
这一看,正好见着自家主子将那纸条打开,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露出骇然和恐惧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青鸽见着自家主子神色激动,将那纸张撕的粉碎,扔在地上,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来。
能叫主子这般失态,那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青鸽心中想着,却是怕被人发现,没敢继续看下去,就转身回了自己屋里。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屋里出来,正好见着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盆子从屋里出来。
青鸽走上去,一眼就瞧着那盆底的纸灰。
“怎么回事?”青鸽小声道。
“主子说是抄了一页经书,嫌字不好就全都烧了。青鸽姐姐,主子好像是心里头不痛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姐姐进去,可要小心些,别被主子迁怒了。”
青鸽点了点头,手里端着茶盏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见着自家主子坐在软榻上,脸上带着一种不安和恐惧,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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