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审视的看着跪在下头的齐臻,她有些好奇,昨日沈长生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药,齐臻倒真如承了恩宠一般,双颊红润,一脸娇羞垂着头。
徐昭收回视线,伸手接过面前的茶盏,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你既已进了府,往后就好生服侍王爷,下头的人若伺候不好,尽管派人来告诉我。”
徐昭的话音刚落,齐臻就莞尔一笑,恭敬地道:“婢妾谢王妃关怀,自当用心服侍王爷。”
徐昭赏了她一对镶金翡翠玉镯,就抬了抬手:“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齐臻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就对着坐在一旁的穆芷徽福了福身子:“婢妾见过侧妃姐姐。”
听着齐臻的话,穆芷徽微微笑了笑,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妹妹不必客气,咱们都是伺候王爷的,往后妹妹若是觉着闷,可常去我那里坐坐,喝茶说话。”
穆芷徽说着,就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绿玉镯子来:“妹妹肌肤白皙,最能衬着镯子的颜色,这镯子妹妹拿去戴吧。”
“谢侧妃姐姐赏赐。”齐臻伸手接过,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昨天府中热闹,咱们呀可都想见齐妹妹是何模样,如今见着了,心里也就明白了,齐妹妹这般懂事规矩,怪不得能得王爷眷顾。”
“自打王妃有孕,王爷可还是头一回……”说到此处,竹墨才觉失言,脸色一变,跪在了地上。
“王妃恕罪,婢妾一时口无遮拦,失言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的凝重起来。
众人谁不知道,平日里王爷都是陪着王妃的,哪怕王妃有孕,也是日日留宿王妃的朝华院。
可昨个儿齐氏一进府,王爷就迫不及待宿在了她的长乐院。
这虽是事实,可没人敢当着徐昭这个王妃的面点出来。
如今被竹氏点破了,众人心里自然有些不安。
齐臻站在那里,脸色亦是微微一变,露出几分紧张之色。
正要说话,便听徐昭面色平静道:“齐氏是王爷的人,本王妃倒愿王爷多去她那里。”
徐昭看了坐在那里的穆芷徽一眼,才又转头对着齐氏吩咐道:“王爷愿意亲近你,往后你就替我好好的伺候王爷。等他日诞下王爷的子嗣,本王妃自会去宫中求太后娘娘,替你求个侧妃之位。”
徐昭的话音刚落,穆芷徽拿着茶盏的手突然就僵在了那里。
江嬷嬷站在徐昭身后,见着齐臻愣着没有动作,只开口道:“齐姨娘还不快谢过王妃,有了王妃这个允诺,往后啊姨娘可就能安心了。”
听到江嬷嬷的话,齐臻这才回过神来,福了福身子道:“婢妾谢王妃恩典,若能有此造化,自当感念王妃恩德。”
徐昭点了点头,就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再过两个月就是太后千秋了,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咱们呀该好好想想,到时候给太后送何寿礼。”
听徐昭说到此事,穆芷徽才又露出笑意来。
凭那齐氏再得王爷恩宠,她的身份,是连进宫给太后请安都是不能够。更别说是太后千秋,去宫中参加寿宴了。
“王妃所言甚是,此事关乎太后,是该好好想想如何能叫太后高兴。”
徐昭点了点头,闲聊了一会儿就命众人散了。
见着众人离开,江嬷嬷就去了小厨房将熬好的红枣雪梨汤拿给徐昭。
昨个儿听到徐昭咳嗽了几声,江嬷嬷就记在了心上,亲手做了这红枣雪梨汤,叫徐昭润润肺。
“王妃还是趁热喝,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徐昭用勺子尝了一尝,只有红枣的甜味,并没有再加糖,这样淡淡的清甜,喝起来倒也不觉着寡淡。
见着徐昭一连喝了小半碗,江嬷嬷才笑了笑,眼中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来。
她知道王妃这是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呢。
这一天天的,王妃也知道为人母的不容易了。
原先王妃不爱喝那乌鸡汤,这些日子倒是偶尔也喝上几口。
“嬷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察觉到江嬷嬷的目光,徐昭抬起头来,开口道。
“奴才是想,王妃自打有了身孕,越来越疼这肚子里的孩子了。”
徐昭听了,一时怔住了,随后就露出了笑意来:“叫嬷嬷见笑了,之前是我不懂事。”
江嬷嬷摇了摇头:“王妃言重了,能替王妃照顾肚子里的小世子,可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江嬷嬷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进来禀告道:“王妃,王爷回府了,叫人将齐姨娘传到了书房。”
那丫鬟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低下了头。
徐昭心里明白,自然也谈不上生气,所以只随口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王妃累了,老奴扶王妃去内室歇一会儿吧。”江嬷嬷开口道。
徐昭点了点头,才从软榻上下来,扶着江嬷嬷的胳膊转进了内室。
“我休息一会儿,嬷嬷也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连翘呢?”
“回王妃的话,在小厨房呢?王妃早上说想吃些百合马蹄糕,连翘姑娘许是正做着呢。”
徐昭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嬷嬷一会儿叫她进来吧。”
江嬷嬷离开不久,就见着连翘从外头进来,知道方才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心:“王妃放宽心,王爷纵是宠着齐氏,也不会叫她越过王妃去的。”
徐昭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却是将那药的事情说给了连翘听。
听着自家王妃的话,连翘彻底愣住了。
这,王爷竟然为了王妃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之间,连翘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是说王爷对王妃一片真心,除了王妃哪个都不碰,还是说王妃自己有福气,才得了这样好的姻缘。
许久,连翘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一想,却是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着她的动作,徐昭丝毫没有觉着诧异。
她没有开口,连翘却是脑子里轰然一声,半天才哆哆嗦嗦道:“王妃恕罪。”
她早就察觉了,这几日王妃对她有些疏远了,有意无意将江嬷嬷叫过来。
这会儿听到王妃对她说这个,她哪里还能不清楚,她做的事情王妃定是知道了。
连翘哆嗦着身子,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突然听徐昭道:“你是什么时候疑心竹姨娘不过是王爷的一颗棋子的。”
听着徐昭的话,连翘猛地抬起头来,半天才回道:“王妃恕罪,奴婢虽不知王爷和竹墨姑娘的牵扯,可那竹墨姑娘奴婢原先也是接触过的,倘若真是府中侍妾,性子定当不会如此外露。”
“而这些天,王爷虽也见她,却是一次都没有留宿在蘅芜苑,奴婢这才暗自猜测。”
“只是奴婢担心王妃,想着竹姨娘到底有了个侍妾的身份,名分上也成了王爷的人,生怕她一日动了心思,叫王妃吃了亏,所以才派了人盯着她。”
徐昭脸色缓和了几分,轻声道:“起来吧,说到底你也是为了我,我若怪你,反而是我的不是了。”
连翘抬起头来,却是不敢起身。
徐昭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好了,我也不是疑心你,是那蕊儿自己露出了马脚,被竹墨发现了,才派认告诉了我。”
“不过,往后你就别再做这些事情了,竹墨那里,有王爷在,生不出什么事情来。”
徐昭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又开口道:“还有半夏那里,你既将当日生辰时她送你的簪子还给了她,往后只当她是寻常的丫鬟便是。”
连翘听到此处,才终于是明白过来,自家王妃为何会告诉她齐姨娘的事情。
是她固执了,以为和半夏的那点儿姐妹情分王妃没看出来。
谁曾想,王妃心里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从来都不说,看她怎么解决罢了。
若是她选择帮半夏的忙,在王妃面前开口相求,好将半夏调回王妃跟前,那时候,王妃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重她了。
所幸她选择的是后者,才得了王妃的信任。
连翘想着,心中已是后悔,跪下来磕了个头道:“王妃恕罪,奴婢往后和半夏再无一点儿情分,只当她是寻常的丫鬟便是。”
“起来吧,往后做事别失了分寸就好。”
“是。”连翘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伺候徐昭的时候更带了几分敬畏和小心。
徐昭将这一切落在眼中,心里也只微微叹了一口气。
连翘是个稳重的,可这些日子半夏苦苦相求,背地里找了她几回,倒也难为了她。
本来她是想早些点破的,可江嬷嬷说不如借着此事,看看她到底会不会替那半夏开口相求。
这样,倒比随便将那半夏打发出去更好。
到底,她跟前留着的人,若是一味地心善,反而会不好。
如今连翘这般行事,她才是真正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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