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泓噗的一笑,“卿卿好剽悍,不过为夫很喜欢,日日如此可好?”
宫卿但笑不语,心道:好你个头啊,等一怀上,就彻底让你偃旗息鼓足足歇上十个月,让你馋的画饼不充饥,望梅不解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殿下您就等着吧。
这第二次他格外的温柔体贴,事毕要抱她去洗,她却勾着他的腰,羞怯的说了一句话,声音小的蚊蚋一般,他只当没听见,笑嘻嘻问:“卿卿说的什么?”
她只好羞红着脸咬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遍。
他恍然大悟,笑道:“好啊。”以往她是有洁癖的,事毕便要立刻就去洗,这一次却让他放在里面好半晌这才起身让他抱着去洗了。
翌日一早,慕沉泓神清气爽地带着宫卿去给宣文帝和独孤后请安。
宣文帝竟然气色大好,面上也带了一丝喜色。
独孤后喜道:“昨日你父皇得知了喜讯,精神大好,今晨用膳也比前日多了许多。”
慕沉泓笑道:“淳于大人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宣文帝温和地对宫卿笑道:“东宫缺什么只管开口。”这些时日一来,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笑靥,看着格外亲切。
宫卿回礼道:“多谢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缺,只要父皇身体安康就好。”
一家人都喜滋滋的,唯有阿九板着脸,不喜不怒的,不时朝着宫卿的肚子上瞄来瞄去,腹内空空的宫卿只觉得紧张。
幸好慕沉泓也知晓宫卿的心情,问安之后,便说宫卿初孕需要休养,让她先行回去。又对帝后禀告了宫夫人留住东宫侍候太子妃一事。
独孤后虽然心里不乐意,但也无法拒绝。太子妃有孕,或是皇后有孕,传母亲进宫陪护是常见之事,她当年有孕时,也是叫了太夫人进宫陪了数月。
好在东宫和这边也离着一段距离,宫夫人是万万不会跑到这边来,宣文帝也极少去东宫,百年难遇地去一回东宫,还就那么蹊跷地碰上薛佳在慕沉泓的书房里,日后只怕是再也不会踏进东宫半步了。
慕沉泓坐了一会儿便要去勤政殿,临行前他对阿九道:“阿九,你过来,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走出殿外,慕沉泓站定,回身看着她。
阿九一看到慕沉泓那郁郁沉沉的眼,便心虚地嗔道:“皇兄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慕沉泓先是不说话,沉着一张冷峻的脸看着她,只看得她眼神躲开,才道:“乔万方的事是你挑起来的吧?”
阿九心里一跳,立刻否认:“不是啊,皇兄你别冤枉我。是母后听了淳于天目的话才决定那么做的,与我无关。”
“我说阿九你真是很笨。”
“皇兄你!”阿九气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被人说蠢笨。便是帝后也没这样说过她。
“淳于天目的那句话,其实是一个成全你自己的大好机会,可是你却为了报复别人而痛失了这个良机。”
阿九一怔:“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何不借此机会提出自己和沈醉石的婚事?”
阿九又是一怔,瞬间悔意丛生,的确,借着淳于天目的那句话,自己应该提出和沈醉石的亲事,当时独孤后或许就同意了。可是自己当时一心只想着让宫卿难过,却压根没往上面想。此刻一被提点,顿时后悔莫及。
慕沉泓失望地摇了摇头:“阿九,你何时才能长大?你天天盯着别人,可曾想过别人过的好坏与你何关?你便让别人过的不痛快了,你就能痛快了不成?你倒是让我们不痛快了,可惜你自己也不得痛快。”
“皇兄你什么意思?”
“沈醉石前些日子递了折子,要辞去中书舍人的职位外放为官。我已经准了,前日他已经离京去上任了。”
“皇兄你!”阿九一听便急了起来,忙攥住慕沉泓的袖子:“皇兄,你将他调往那里去了?”
怪不得这些日子不见沈醉石,她还以为是父皇病了,没有宣他进宫。
“离京城倒也不远。阿九,你什么时候懂事了,我就将他调回来。你若是一味愚昧刁钻,想着怎么算计别人,那调他回来便是遥遥无期。”
慕沉泓说完,便负手离去。
阿九立在原地,心里又气又恨,却又无何奈何。这段时日宣文帝病了,朝中大小事物都是慕沉泓在处理,唯有等宣文帝身体好了,再去求他,才能将沈醉石调回京城。
慕沉泓刚到勤政殿,鸿胪寺卿万永朝求见。
宣进之后,万永朝跪下禀道:“微臣叩见太子殿下。昨日高昌使节求见,送来高昌王的一份国书,要直禀皇上。”
丹陛下立着的李万福,立刻上前将万永朝双手奉起的一份国书接过来呈给慕沉泓。
慕沉泓打开高昌王的国书,看完之后,啪的一声拍在了龙案上,笑了两声。
万永朝先是被那一声惊了一跳,后来又听见笑声,也不知这国书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一向沉稳自持的太子殿下有此反应。龙威难测,他也不敢抬头,心里甚是忐忑不安,谁知片刻之后,慕沉泓却心平静气得问了一句:“那高昌王的使臣可安置好了?”
万永朝立刻毕恭毕敬答道:“微臣已将使臣安置在驿馆,贡礼清单,臣已清点完毕,送缴库房。”
“好生款待使臣,你退下吧。”
“微臣遵命。”
万永朝退下之后,慕沉泓拿着那张国书冷笑。几年不收拾,倒是胆子肥了起来。
日光正好,宣文帝在后殿里半躺在一张榻上,脚下烘着火盆,身上盖着一张西域进宫的纯白毛毯。手边的小几上,放着慕沉泓昨日批示的折子,挑了些重要的紧要的,再拿过来让他过目。
宣文帝看着儿子批示的这些折子,心里十分欣慰。从儿子十六岁起,便将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做,比如训练一只忠于自己的秘密宿卫秘司营,比如私访京城周边,了解百姓疾苦,再大些便让他处理一些政事,虽是自己偷了懒,却是锻炼了慕沉泓的本事,这段时日养病,他也是借故放手让儿子去做,看看他这几年历练的如何,果然不负期望,处事沉稳精炼,有张有弛,奖惩得当。江山后继有人,实乃一位帝王最为高兴之事。
内侍进来悄声道:“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进来吧。”
“父皇。”慕沉泓轻步走进殿内。
“你来的正好。”宣文帝将折子放在一边,将儿子召到身边坐下,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父皇过奖了。”
宣文帝满意地笑笑:“你如今也快为人父,政事也处理地得体稳妥,父皇也放心了。”
“父皇,有件事儿臣想与父皇商议。”
“什么事?”
“高昌王,昨日派了使臣前来,递交了一份国书。”
慕沉泓将手中的国书递给宣文帝。
宣文帝展开一看,先是眉头蹙起,接着便是啪的一声将那国书扔到了地上,声调极高的喊了一声:“真是狂妄之极,痴人说梦。”
“父皇息怒,此事父皇打算如何回复?”
“叫他休想。”
“儿臣也是此意,但如此一来,他便要取消每年的岁贡,还要借故发兵。”
“小小高昌何足为惧,当年被朕一举平定,安分了数十年。这新任的高昌王,荒淫好色,贪大喜功,更是不足为惧。”
“出了什么事?”独孤后被殿内的动静引了进来,一见地上的国书和宣文帝涨红的脸,便异常关切地上前询问。
慕沉泓将国书捡了起来,递给独孤后,“母后请看。”
独孤后一看便气得大怒:“还真是有胆。居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可笑之极。”
慕沉泓道:“正是,居然扬言要出兵夜郎。依儿臣看,和亲不过是寻个由头,想要几座城池才是真的。”
“和亲之事想也别想。”独孤后一想到要将唯一的女儿远嫁高昌,顿时火冒三丈。
和亲之事自古有之,但对于宣文帝来说,这事绝不可能。莫说阿九是他唯一的女儿,便是有十个八个,他也不会让女儿去和亲换得边关的安宁。高昌乃是他年轻时亲自带兵出征过的地方,更是打从骨子里瞧不起。所以高昌王的威胁,宣文帝嗤之以鼻。
边关大事事关朝廷社稷的安危,久未临朝的宣文帝翌日恢复了早朝,召集朝中群臣,商议对策。
碰到这种事,朝中无外乎两种声音,一是和,一是打。
宣文帝昨日看到国书的那一刻一时激愤,在妻儿面前态度强硬不肯答应和亲,但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反复斟酌,却还是觉得能不打仗最好。战事一起,劳民伤财不说,胜负也未必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高昌这些年来韬光隐晦,渐有国富民强之气。为政者,必须冷静理智,而不能逞一时的意气。眼下百姓安居,朝野平静,自然是能不打最好。
经过群臣激烈的讨论,两派形成了两个观点。
一是请战派,以兵部尚书穆青阳和定远侯独孤铎为代表,要宣文帝派兵去重新征讨高昌。独孤铎的定远侯爵位本就被人瞧不上,前些日子又出了薛佳之事,他惶惶然深恐失宠,便想藉此机会能立功求得独孤后的恩宠,所以态度最为坚决,奈何他的本事宣文帝心知肚明,就算要打,也不会让他领兵。
一是和亲派,以礼部侍郎关云洁鸿胪寺卿万永朝为代表。只不过是群臣都知道阿九乃是帝后心尖上的宝贝,让九公主去和亲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赞成和亲的一派也没敢提出以阿九公主去和亲,而是另选一位合适的皇室女子代替公主和亲。
睿王听到这里已是芒刺在背。未嫁的皇室女子,除了阿九,便只有自己的妹妹慕灵庄了。难道要让自己的妹妹去远嫁高昌那矮胖好色的高昌王?
他忿然出列道:“臣愿领兵征讨高昌。求皇上恩准。”
此言一出,顿时将宣文帝置于了难堪的境地。他也心知睿王的心思,不舍得将阿九和亲,又如何舍得让侄女去和亲,奈何慕家人丁不旺,合起来也就这两男两女。
可是,和亲的确是一种比较不劳民伤财,省心省力的做法。若是能嫁个公主过去,免了一场战乱也未尝不可,但选谁去,是个问题。慕灵庄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所以对睿王的请战,宣文帝的确为难,一时难以决断。
“此事再议,先退朝吧。”
回到坤和宫,阿九已经得了消息,正在和独孤后谈论此事,见到宣文帝回来,阿九立刻起身,扑到父皇身边,叫道:“父皇,我死也不肯去和亲的。”
“你急什么,父皇母后绝不会答应的。”
阿九道:“我刚才和母后商议,不如让灵庄去和亲。”
独孤后也道:“皇上,干脆封了灵庄为公主,嫁给高昌王。这样也好免了一场事端。”
“这恐怕不合适。”
“为何?”
“睿王今日请战。朕若是驳了他的请求,再让灵庄去和亲,于情于理都难以开口。”
独孤后当即道:“皇上若是优柔寡断开不了口,本宫去说。”
“让朕再想想。”
慕沉泓这时进了殿内,对帝后道:“父皇母后,儿臣觉得那高昌王和亲只是寻个借口,这几年他兵强马壮,生了不轨之心。此次和亲应是一个试探,若是答应了,反倒显得我们怕他。不若直接拒绝,再让兵部加紧边关巡防城守,增加兵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若是胆敢来犯,便直接派兵征讨,像父皇当年一样,打得叫他几十年不能翻身。”
慕沉泓本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一旦身上出现这种气势磅礴的英武之气,便神采涌动,凛然卓然,不怒而威,颇有盛世君王霸主的风范。
他这番凌厉霸气而胸有成竹的言论让性情强悍的独孤后心里十分舒畅。但宣文帝年岁渐长,已经过了血气方刚的年轻岁月,想问题总是更为谨慎保守。他蹙眉在殿内踱了几步,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朕明日便让鸿胪寺卿在三品大员中选一位家世清白之女,封了和慰郡主,与那高昌王和亲。”
“你父皇说得对,不封公主,只送他个郡主,即满足了他的和亲要求,也体现了我朝的态度,以示恩威。”
“儿臣领旨,这就去安排。”
阿九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但经历这一惊吓,顿时觉得危机重重。一日不嫁,便随时都有这种和亲的可能。
思及此,她越发的思念沈醉石,既然宣文帝已经恢复了上朝,不如请父皇将他调任回京,速速地嫁给他,从此也就不再担惊受怕了。
“父皇可知道,皇兄他将沈大人调出京城了?”
宣文帝点了点头。
“父皇将他召回来吧。”
独孤后一听便道;“送他出京最好,历练历练,人也能变得圆滑世故些,那一身傲骨须得好好打磨,本宫最是见不得他那不识抬举的样子。阿九你有些骨气,满朝才俊,难道只有一个沈醉石,你为何要一意孤行?”
阿九气道:“母后,如今这情况,女儿赶紧出嫁才能免了这些和亲的事情。”
“那也不能随便就嫁人,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和亲的。”
宣文帝见母女二人又吵了起来,便心烦意乱地离开,负手走到御花园,突然见到一个让他赫然一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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