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段青茗的话,宁嬷嬷似想表示什么不满,可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却什么都不说了!
段青茗敏锐地感觉到,这个杜大小姐和母亲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过往,可是,看宁嬷嬷似对杜大小姐不满的样子,段青茗知道,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在庵里的日子,是相对比较平静的。每日里,段青茗除了念念佛,就是陪着母亲,一坐就是半天!
这天,段青茗又一个人,静静地凝望着丁柔的牌位良久,良久。
望着萤光小照上,依稀是丁柔昔日的模样,段青茗的心里,浮过一抹温柔的伤。她努力地回忆着母亲的音容笑貌。可终因两世倥偬,时光易逝。是以,已经相隔了三十几年光阴的丁柔在段青茗的心里,犹如久远时光投下的影子一般,只剩下一个温柔、高贵的轮廓,再也看不清面目!
长廊之外,阴风四起,忽然,有冰凉的点滴,一下又一下地落到段青茗的头上、脸上。她抬头看了一下,原来,阴沉的天气,在持续了数日之后,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都落了下来!
段青茗忽然伸出手去,抱紧了母亲的牌位,喃喃了一句:“母亲,我好想您!誉儿……也想您!”
逝者已矣,生者的路,还在继续下去。谁家旧时光里,能免去这刻骨铭心的一笔?
忽然,长廊的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段青茗一看,机警地起身,正看到杜大小姐的身影,朝着母亲的牌位而来!
段青茗想了想,闪身躲到了牌位后面的柱子旁,想看看杜大小姐究竟来做什么!
杜大小姐也是一个人来的。只见她抿紧了唇,径直走到丁柔的牌位之前,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地帮丁柔拭去牌位前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点了一柱清香,顺势在丁柔的牌位之前坐了下来!
空气中,有一种叫做“窒息”的东西,逼得人们透不过气来,段青茗望着杜大小姐孤独的身影,眸子里的暗色,又再深了一些!
本以为,杜大小姐会说些什么,可是,段青茗站了许久,却只听到杜大小姐沉默了半晌,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丁柔,你不会想到吧,争来的幸福,会如此的短暂?你可又会想到,你我争来争去,到了最后,却都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衫!”
一番话之完,杜大小姐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地走了!
段青茗目送着杜大小姐的背影,心里的感觉,非常的复杂。
外面的雪,斜幕一般,飒飒而下,没过多久,大地,就一片铺白。眼下,正是红泥小炉,绿蚁碚酒的好时光。寒冷的风,吹过空荡的院落,发出“呜呜”的声音,象是谁不舍的呢喃。不知道谁家院墙内的梅香,随风吹过一阵幽香,就象是儿时模糊的记忆一般,萦绕在鼻端,若有若无!
段青茗望了一眼雾笼纱笼罩般的远天,忽然静静地叹了口气!
我是强盗的分界线雪落无声,雪落无声!
当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在一片洁白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因为下着雪,所以,段青茗歇息得很早。然而,半夜时分,当天地都进入沉睡的时候,忽然,段青茗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夏草儿去打开门,只看到一个身影猛地跑了进来,一把抓住夏草儿的手,急促无比地说道:“快,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段小姐!”
段青茗一听,原来是春桃的声音,她立时睡意全远,一翻身,连忙下床,由秋菊手忙脚乱地帮她套好一件外套,又快速地整理了一番之后,这才走了出来:“春桃姐姐,你找我?”
春桃一身黑色的短装打扮,蒙面的黑巾,已经被她取下了,露出了一张焦灼十分的脸!乍一看到段青茗,春桃也顾不得礼貌了,她走上前来,一把抓起段青茗的手,短促地说道:“段小姐,随我走,快些!”
春桃的手,冰凉,冰凉,春桃的脸色,苍白无比。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拉紧段青茗的手,说道:“快,快些!”
段青茗的眉色沉了一下,又一下。她也不抽回自己的手,跟着春桃,就朝前走去!
春桃带段青茗去的地方,正是杜大小姐的院落,此时,院子里,只点了一盏灯,看起来,光线有些昏黄。杜大小姐正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椅子上,看到段青茗前来,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春桃,带她们走!”
春桃一听,急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主子,我们一起走!”
一身黑衣的杜大小姐站在厅堂中央,她的眼睛很亮,她的眼神很冷,淡淡地睨了春桃一眼,这话,却是朝段青茗说的:“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子们,若是落到了那帮人的手里,岂还有活路?好歹有我在这里,能挡着一下子!你们快些走吧!”
听了杜大小姐的话,春桃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主子……不行啊,那些人……”那些人,可都是丧心病狂的主儿啊,主子曾经得罪过他们,而今,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杜大小姐蓦地打断春桃的话:“春桃,你听不懂我的话么?”
段青茗听着两人的话,只觉得满头的云里雾里!鼻端,有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而来,段青茗微微皱了一下眉,果然,她看到杜大小姐的脚下,有血正在淌着,已经溅淡了一小片的土地,再加上灯影闪烁,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再听听这主仆俩的争执,段青茗也渐渐明白了,原来,这主仆俩,不知道因何得罪了极厉害的对头,此时,杜大小姐是想春桃带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们离开,自己留下来断后!可是,听春桃的语气,即便杜大小姐留下来,也只能是无谓的牺牲而已!
眼看着,春桃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可杜大小姐仍然不为所动。段青茗微微地蹙了蹙眉,她不由地上前两步,朝杜大小姐说道:“杜大小姐,您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杜大小姐终于朝段青茗看了一眼!那一眼,犹如是深夜的寒星,带着灼灼的光芒!杜大小姐望着段青茗,微微冷笑:“还真是小孩子啊,想法如此天真……我和你们一起走?这新下的雪,极易留下脚步,怕还没有逃出多远,就会尽数被他们抓住吧?”
段青茗微微一笑,迎着杜大小姐的眼神,毫不畏惧地说道:“我带了一些家人过来,好歹也是会些拳脚的,想保护我们度过今晚,想来也不是难事……”
杜大小姐望着段青茗,眸子里的冷光,犹如锋利的剑一般,仿佛要直刺段青茗的心底。杜大小姐眉间的讥诮,犹如风雪一般,漫天而来:“呵……段府的家丁,当然不只是会些拳脚而已……可是,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么?莫说是他的属下,即便你爹来了,也并非对方所敌,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杜大小姐的话,渐渐严厉起来:“大小姐,这不是你女孩儿家家的卖弄的地方,在这里,我好歹也是长辈,麻烦你和春桃一起,带上你的人,快些走吧!”
段青茗望着杜大小姐,清凌凌的眼神之中,终于染上了一丝不服输的红晕:“春桃说得对,我们一起走,我段府的侍卫断后……”
看到杜大小姐冷笑着,又想说什么,段青茗果断地截住她的话,斩钉截铁说道:“杜大小姐,现在是生死关头,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荣辱与共。不错,你虽然痴长青茗十余年,可谓前辈,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却受伤了。我不放心,将我的生死,交给一个连自己的安危都保护不了的人来支配……这里的人,由我来支配,你只需要好好听着,等我把话说完了,你再接口不迟……”
段青茗的话,极是尖锐,这一屋子里的人,听了都愣住了!特别是春桃,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杜大小姐,心里,却是捏着一把汗……要知道,这个主子,生性要强,被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这样讥讽,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其他的下人,一看段青茗的样子,也都惊呆了。这个段家大小姐,看似温文尔雅。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可就……似乎没有想到段青茗会如此尖锐一般,杜大小姐,则直接地呆了一下!又一下。然后,她苍白无比的脸上,飞上了一抹可疑红晕,再看她恼怒的眼神,似乎是被段青茗给激怒了……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过,若对方觉得,她是丁柔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话,那么,只能说,这个段青茗,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杜大小姐凌厉至极的眼神,在段青茗的身上扫了一圈,她忍住心底的怒意,眼神忿忿地就要开口。
然而,段青茗已经不再去理她了,只是望着春桃:“春桃姐姐,那些追你们的人,是不是从山下来的?”
段青茗年纪虽小,可气场却是十足,此时,她淡淡地伫立在这光影之下,原本清澈无比的眸子里,隐然闪烁着刀兵杀伐的凌厉!
那样的眼神,哪里是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呢?那分明是一个经历过生死,沧桑的成年人的眼神啊!
看到那样的眼神,春桃想说的话,全部都吞了下去,她只冲段青茗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段青茗的猜测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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