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段青茗的一双眸子正望着窗外的苍茫雪山,她的神情专注而且认真,就着窗外的雪的微光,间衬得她伸出一半的手,洁白如玉!
炎凌宇看着,罕见地沉默下来!
或者,就这样和她在一起,不管前路山高路险,都是一种享受吧!
眼看着,前面的山路难行,马车又再颠簸起来。他只微微地蹙了蹙眉,却没有说话!
感觉到了马车的颠簸,段青茗有些担心地朝炎凌宇仔细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又闭起了眸子,他长长的睫毛,正随着颠簸的马车有节奏地颤动着,仿佛是正在跳舞的精灵!
段青茗呆呆地看着,几乎又失了神,过了半晌,才收回了视线,心里暗骂自己别被这位“爷”表相对迷惑了!
说来,那位农家大夫的药、以及针灸还算有用,最起码,炎凌宇的脸色好转了不少,看样子,他身上的毒素,并没有再次反弹!
看看天色,已经近近午时,那些侍卫们,经过一路急行,看起来,人困马乏。段青茗想了想,这路程也走得差不多了。于是,将马车驱赶到一处躲雪的山洞里,然后,让大家吃些干粮,休息一下!
第二场雪,已经沸沸扬扬地开始下了,山道上,转眼间,就雪片飞舞,碎屑飘零。而没过多久,就将段青茗一行的马车车轨痕迹全部淹没。
段青茗再叫人四周布下疑阵,这才吩咐铁峰,让人出去外面守着,只要那些黑衣人驱马而过,他们就可以往回走了!
再说那家农户的门口,果然,段青茗才离开没有多久,一群黑衣人扬鞭驰马,紧追而来。在看到一家农户时,那些本来已经驱马而过的黑衣人,不知道为何,又重新下了马,朝那户人家打听消息!问是否有马车经过!
那户人家,正是段青茗经过的猎户人家。儿子外出,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妻,还有一个年轻的儿媳在家。因为眼下是太平盛世,四海升平,所以,他们居而不避人。
看到有人打听马车的行踪,那老翁说道:“不瞒官爷,今早上的时候,是有一行马车打我家门前经过,后来,还在我这里用了早膳,而后,就离去了!”
眼下,已经是午饭时分,若是今天到过这里,怕那些人,已经到了祈县境内了!昨日,因为他们四周设伏,可炎凌宇生性警惕,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怕打草惊蛇。所以,当时,只知道这九华庵中有官家的家眷暂住,可他们并不知道,那人就是段青茗!
黑衣人一听,立刻将信将疑。就在这时,那老翁的儿媳推门而出,看到有人,她面露羞涩,连忙缩了回去。蓝色的布帘子一闪,就将她窈窕的身影淹没,可是,那暗卫眼神异于常人。
只见那少妇的身影一闪之下,虽然衣着简朴,服饰简单。可是,她的头上,却戴着一支赤金的簪子,金光闪耀,熠熠生辉。那样的样式、手工,显然和她满身的服饰,非常的不搭。不用说,那枚簪子,正是段青茗赠予她的那支!
这些暗卫,长年生活在宫廷之中,见识自然非常之广。一看这支簪子,就知道不是凡物。黑衣人沉下了脸。
一伸手,他一指那少妇头上的簪子,说道:“我看这位大嫂头上戴的簪子非常漂亮,能不能借来一观?”
老翁一听,爽快地答应了。簪子很快被拿来了,那个暗卫一看,立时神色一变,逼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那个老翁说道:“这就是那位小姐赠予我家儿媳的呀,说是以酬饭恩……”
那个黑衣人面色阴沉,拿着簪子离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将簪子还了回来。也不道别,跟着驱马,朝着祈县的方向,紧追而去了!
当马蹄踏在路面上的声音走得远了,段青茗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然后令马车回程,沿着来路,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炎凌宇坐在马车上,颇为意外地望着段青茗,淡淡地说道:“真没想到,这些人,还真被你蒙住了!”
段青茗好心救了炎凌宇,可是,人家不但不感激,还说她是蒙的,段青茗气结,狠狠地瞪了一眼炎凌宇,心道,要不是你,我用绕这么多路么?末了,你还不领情?
炎凌宇看到段青茗不答,又缓缓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段青茗想了想,说道:“这些,都是父亲教的……他告诉我,冬天行军的时候,想知道对方离去的时间有多长,只要沿路看那些马糞就可以了!所以,我就想着,若是将这些马糞淋上水,就可以快些结冰。那么,这些人看到了,就会以为我们走远了!”
炎凌宇点了点头,若是表面结冰,那么,证明对方离去的时间不久。可若是内外结冰的话,就证明对方离去的时间,已经很久,而且路程已经很远了!这些,原本是一些军旅知识,却没有想到,段青茗会举一反三,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想到了解决之道!
段青茗回头看去,只看到炎凌宇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那一双原本就慑人心魄的眸子里,闪烁着流光异彩,令段青茗顿时莫名其妙,她伸出手去,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纳闷地问道:“你在看什么?我的脸上有脏东西么?”
炎凌宇冷不防被段青茗逮了个正着。他的脸,忽然可疑地一红,然后,微微地弯了弯唇:“我在想,要是谁敢得罪你的话,可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段青茗听了炎凌宇的话,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无论是谁,只要犯到了她段青茗的头上,她就要以牙还牙,以暴制暴,而且,绝对不会饶恕!
炎凌宇听了段青茗的话,不由地想起段青茗的危险处境,再想起在段府里看到的那些龌龊事,罕见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冰雪封山,十分难行。不知道是因为炎凌宇的手下奋力杀敌,还是因为那些人真的被段青茗骗走了。总之,这一路之上,倒是非常的太平!再无任何人袭扰!
虽然没有了追兵的追捕,可是,段青茗并不敢松懈。铁峰更是小心谨慎地催促马车前行,终于,他们在天黑之前,走出了落暮山!
再往前去,就是平原。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站在这雪地萤光中北望,甚至遥遥可见铁灰色的城墙!
段青茗终于轻轻地吁了口气,大千世界,十丈软红,她,又回来了!
刘蓉,这一次,你即将失去的,会是你的儿子,还有你一生的幸福,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呢?
段青茗想着,不由地淡淡笑了一下。段青茗犹记得,在金刚经里曾经读到过,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这句佛语的意思说……凡所有现象,都是虚妄的,好比在梦中,你看见山河、大地、亲朋好友,而实际上并没有。如果见所有现象就是虚幻相,当知一切虚幻现象虽然有生灭变化,而实际上本来就没有生灭,和不生不灭的如来没有两样,那麽,你若见诸相是虚幻相,就见到如来了。也就是发无上正等正觉心,当可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只可惜的是,她始终只是凡人一枚,将前世的仇,当成了今世唯一的目标,看来,这样的她,是没有资格、也不会见到如来的。
炎凌宇的精神显然的很好。他坐在马车里,早就将段青茗的地盘,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他的手里,持着段青茗常看的书,那是一本史记,厚厚的一本,有段青茗随意制做的书签,他拿在手里,靠在马车的小几上,随意地翻了翻:“你怎么看这个?”
然而,没有人回答!
炎凌宇转过头来,正看到了那个倚窗静坐的女子!
段青茗的头,正微微地侧着,她的一只洁白的手腕,轻轻地托着手肘,淡漠、苍白如琉璃的唇间,流露出浓浓的嘲讽!
此时,车行无声,厚着厚厚地毡内的马车里,被一种温暖至极的气息充斥着,看在炎凌宇的眼里,刚好看见她笔直的鼻和棱角分明的唇,闪着蔷薇般的光泽,属于宁静和坚定两种神采的鲜活明亮之美,像一幅最浓丽的画,凸显在白色的雾气里,美得令人心跳。
炎凌宇的心里,象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此时,炎凌宇半卧着,半偏头看着沉思中的段青茗,他俊美无双的眸子里,神情黝黯,像是黑夜突然降临,而他隔着重重浓雾,看远山风景。一切迷离如纱罩,任他天生慧眼明眸,却再也看不清楚!
说不出为什么,段青茗异乎寻常的沉默,使炎凌宇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还有沉重,那是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的窒息!
这样的认知,令炎凌宇的眸光,微微地沉了一下!
于是,他拔高音调,将手里的书在段青茗的面前晃了一下:“喂,和你说话呢!”
段青茗恍然回过头来。只看到炎凌宇笔直的鼻和棱角分明的唇,闪着蔷薇般的光泽,属于炎凌宇的那种阴沉天成的绝色之美。像一幅最浓丽的画凸显在白色的雾气里,美得令人心跳。
一眼就看到了炎凌宇举在手里的书,段青茗一劈手抢过,没好气地瞪了炎凌宇一眼,气哼哼地说道:“我就不能看这个么?又或者说,在你的眼里,女子便只能看那些女诫之类的的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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