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湘秀扬起下巴,朝段青茗冷笑道:“还敢说什么不敢受……段青茗,你自己看看啊,我问我采月妹妹的话,我这采月妹妹还没有开口呢,就什么话都让你抢走了,如此看来,你不但伶牙利齿,更加喜欢喧宾夺主啊。”
伶牙俐齿是半褒半贬,可这喧宾夺主却是完全的叫阵了。在场的人,都不由地看了聂采月一眼,对这位聂府的大小姐的好感,顿时又减了几分——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女子最重要的是风度是宽容,哪怕是恨得牙齿痒痒的,这嫉妒和恨是不能外露的。可是,这个聂湘秀呢,心里恨得要命,脸上却连半分都没有少。而且,她处处针对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子,这不明显的是以势压人嘛。
这样看着,那些素来有见识的贵妇人的心里,都暗暗的有了计较。因为是聂府的圈子,所以,认识段青茗的人其实并不太多,可是,听过段青茗名声的人,却一定不在少数,别的不说其他,单单是在寿辰之时满池绽放莲花,就已经是百年奇闻了,所以,这样的女子,哪里会是什么池中物呢?怕这个聂湘秀是自取其辱了吧?
段青茗听了,望着聂采月淡淡一笑,说道:“我与采月姐姐相知,自然知道她宽容大度,知书达礼。所以,这言辞锋利的话,她是断不会说的。”
转过头来,段青茗忽然疑惑地说道:“难道说,湘秀小姐和我采月姐姐十几姐妹,居然不清楚采月姐姐的个性么?”
说得轻了,是不清楚,这说得重了,是欺人太甚。
段青茗的这一句话,就已经抬了聂采月,压了聂湘秀,而且,不着痕迹,大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聂湘秀的脸色,再变得黑了一些。
这个段青茗,简直就是来帮聂采月的,无论她说什么,都能被她一回回绝,巧妙反击,这顺带着,还贬低了自己,抬高了聂采月。
一侧的聂采月终于抬起头来,她朝段青茗一笑,息事宁人地说道:“青茗,好了,我这个秀姐姐啊,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十几年以来,我都习惯了,只不过,这都是自家姐妹的,哪里有什么你长我短的呢?平日里,她说说,大家笑笑也就过了。倒是你啊,也是个直性子,这下可好了,不知道的,倒象是看到你们火星撞上了地球了。”
段青茗听了,抿唇一笑,道:“这倒是的,青茗年纪小,还不懂得忍让之道,这一点儿,较之采月姐姐倒是逊色不少……”
说到这里,段青茗回首,朝聂湘秀说道:“湘秀小姐勿怪啊,段青茗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让湘秀小姐不开心的话,还请勿怪则个,青茗在这里谢过了。”
段青茗和聂采月这一唱一合的,将所有的便宜都占尽了,将所有的好听话也都占尽了,她此时若再责怪的话,反倒是她不懂得忍让之道了。这空白的,还落了个骄横的下场。可是,这口气,要如何忍得下呢?
聂湘秀跺了跺脚,气得白了脸。
正在这时,一侧的姨娘终于抬起头来,朝聂采月淡声笑道:“二小姐勿怪大小姐啊,一如段小姐所说,她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可却是言者无心,希望二小姐不要介意才是。”
聂采月自然是不能介意的——因为,她若是介意了,就不若段青茗所说的大度了,若是她不介意的话,那些个暗亏,就要自己吃下去了。
这个姨娘,还真是个妙人儿,自己有聂太君在背后撑腰,还不忘记帮助女儿排挤嫡女。
聂采月听了,连忙笑道:“岳姨娘哪里话呢?我和秀姐姐嫡亲姐妹,亲密无间,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见怪呢?倒是姨娘您啊,得多操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其他的闲杂等事,让别人来烦就是了。”
聂采月的话,一点都不客气。
这个岳姨娘明着劝解,暗里却是帮自己的女儿,这话说回来了,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就能如此偏心么?这简直是助纣为虐了。
段青茗眼神闪了闪,说道:“岳姨娘身子染恙?”
聂采月低声朝段青茗说道:“是啊,岳姨娘生秀姐姐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差点儿丢了命,这么多年来身子骨一直不好,现在一到天寒地冷的,还是会病上一场呢。”
段青茗不由地纳闷了,若说什么聂采月生辰不好,冲撞了老太君的话,可是,这个岳姨娘呢?她的身子可是长年不好的啊,怎么不怕冲撞了老太君呢?
岳姨娘似乎没有想到聂采月霎时之间会如此伶牙俐齿,她微微地怔了怔,笑笑点头说道:“二小姐有心了,妾…现在已经好多了。”
妾?
这还真是个奇妙的称呼呢——只不知道,这位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姨娘,想要证明些什么呢?自己的与众不同?还是她在聂府里的特殊位置?抑或是其他的,就连段青茗都说不出来的东西?
段青茗听了这个称呼,又微微地弯了弯唇——一个低下的姨娘,哪里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妾”呢?充其量,只能是婢妾吧?这个岳姨娘,究竟是聪明过头了,还是真的不分场合呢?
想到这里,段青茗不由地将视线移到了聂太君的身上——一个如此注重规矩的老太君,居然任由自己的侄女儿如此的不知道分寸么?
要知道,自己的侄女儿如此的不懂得规矩,怕聂老太君的脸上也无关吧?
果然,聂老太君闻言,她的长眉微微地蹙了一下,只一下,即将恢复如常了。
段青茗暗暗地笑了一下,看来,这个姨娘还真的聪明过头了。
段青茗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聂采月,两人相视一笑,却都不说话。也不捉岳姨娘话里的字眼,因为,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明眼人呢?所谓看透不说透,大家心照也就是了。
聂采月拉着段青茗,又开始细声地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似乎刚才那个姨娘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这些话,聂采月不作反应,可在场的夫人们都不由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位姨娘一眼。然后,都聪明地将那一句话给忽略过去了。
段青茗笑笑,看着聂采月,眸子里流露出赞赏的光芒。
谁说聂采月懦弱呢?谁说聂采月不争呢?
有一句话,叫过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怎么跑的么?
这聂采月,生在大家,从小到大,所看到的都是尔虞我诈,高捧低踩。哪里会不知道这后宅的生存之道呢?
只不过,有些话,她以前明白,却不敢说,现在,段青茗给了她机会,给了她勇气,她自然的,就敢为自己长一长脸了。
聂采月还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有几府的小姐都是她的旧识,看到如此特别的聂采月,都不由地走上前来,和她搭讪,聂采月一直淡淡地笑着,眼神自信而又诚恳,谈吐之间,言语得体大方,不由地,让大家又对她另眼相看。
段青茗则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笑着,看到聂采月身边围的人多了,她不露痕迹地倒退了一步,将位子悄然空了出来。
原本,今日里,聂采月就是主角,她只是来帮衬的,红叶迎枝怒放,她这枝绿叶自然的,要退让三步了。
没有人知道,聂老太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聂采月的风采,段青茗的退让,还有两人之间别人看不懂的默契,都令聂老太君有些意外。此时,她淡淡地将段青茗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去。
身边的丫头们奉茶上来,老太君端起,刚刚想喝,忽然,她的手微微地顿了一下。
透过那个奇异的壶色,一种淡淡的香气,从那个托盘上溢了过来,入鼻,则清,则香,则异常舒畅。
老太君不由微微地怔了一下。
因为,这香气象极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梅香。
可眼下已经是初夏之季,梅花早就凋零化泥了,哪里还有如此香气的梅花呢?若是干花呢?可是,闻着又不象,因为,一种梅香的清甜气息,完全不象是被风雨摧残了的花的气味。
而且,令老太君奇怪的是,这个奉茶的,并不是平日里的粗使丫头,而是聂采月身边的大丫头吟儿。
老太君有些好奇地看着吟儿壶里的茶水,一时之间,倒是无语。
聂采月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她接过吟儿手里的茶壶,将那刚刚煲好的茶水慢慢地倾入杯中。然后,她又拿自己的帕子将那杯沿上的茶渍轻轻拭干净,再用帕子托着,这才双手朝着老太君奉了上去:“太君,请用茶。”
老太君看了姿态优雅,眼神真诚的聂采月一眼,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杯。
离唇近了,那茶的香气便越加地浓了。老太君轻轻地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她望着聂采月,说道:“这个是哪里来的?”
聂采月细声细气地说道:“回老太君的话,这是黎明前的梅叶,再加上青梅果上的露水,因为吸收了梅叶和梅果的香气,所以,闻起来很是清冽。”
老太君淡淡地说道:“可若如此的话,那梅花的香气又从何来?”
聂采月笑了笑,说道:“至于那梅花的香气呢,则是由落梅花而来的。落梅花可入药,又可以制成茶,此时和梅叶、梅果的露水混合在一起,自然的就清香扑鼻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又淡淡地说道:“你这是你做的?”
聂采月回头,看了段青茗一眼,她笑道:“回太君的话,这是青茗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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