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面貌俏美,也颇有几分女儿娇态。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裴霖心里说不得大喜,但总是满意的。虽说后来姚氏的小性子越发重了些,裴霖性子温润,全就着她来。夫妻二人,一时算得上浓情蜜意。
只不过后来裘晚棠嫁进了门,这消息就又被人撅了出来。裴霖是不惮去理会这些,只不过有些好奇,这差点成为自己娘子的二堂嫂是怎生模样。
好奇归好奇,他恪守礼节,那些个念头,往往只过一遍,当做笑谈罢了。
直至新妇拜见那一日的惊鸿一瞥。裴霖才惊觉自己的心乱了。
要说哪个男人不爱俏,杂文话本里的那些风花雪月,海誓山盟。放到现实里只不过是一场美梦,裴霖身边也有通房丫头,一房妾侍。算起来,在男子里当是少的了。
裴霖想过叫刘氏求而不得的儿媳自然是面面都好的,可他倾心的不仅是裘晚棠的容貌,而是她和裴蓠在一起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和表情,都叫人心底柔软。
她对着裴蓠,是和别人全然不同的。没有蓄意疏离的漠然,没有平**仄的雍贵。只有在裴蓠面前,她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许是他太过贪心了,竟想着姚氏若是能像裘晚棠待裴蓠一样待他多好。他不止一次见到二人在园中漫步,有时是裘晚棠跟在裴蓠后头,时不时拿了手去拉他的衣袖。笑着与他说话,有时周围无人,二人便十指相扣,肩畔相倚,眉梢眼角都带着情意。
裴霖永远忘不了那一次留在灌木后头的亭里看书,裘晚棠与裴蓠与他只隔一排密密的浓绿。他看见裘晚棠偎依在裴蓠怀里,用细长纤白的指尖轻点他的额心,凤眸里的光华宛如旖旎水波,化入心扉。
裴蓠背着他,瞧不见表情。是以裴霖眼中只剩裘晚棠一人,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离开了。而他的面颊,头一回红的热烫。
从此以后,裴霖甚至不敢再出现在裘晚棠面前。他怕自己会放任自己,多见一次,便是多一次的魔障。
等到裘晚棠从刘氏院子里出来,他们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碰面。
裘晚棠记得他,这个认知让他激动不已。可是她那样子,却不是他所恋慕的人。
因为,他不是二堂哥啊。
裴霖嘴里苦涩,最终只能把所有的不为人知的心思咽下。埋在心底。然而午夜梦回,他总听见自己的心在希冀着那小小的声音。
如果,当初定下了那门亲事。那现在,裘晚棠是否——
裴霖忽然深深呼吸几口,狠狠的甩头。
不该想这等有悖人伦的事的,不该。
“三堂弟。”
正在裴霖预备取了凉水叫自己清醒清醒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裴霖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微微有些尴尬,连忙冲上去开了门。
木门拉开,裴蓠站在门外,霜白的狐裘称的他容颜越发妍艳,肤如雪色,唇若涂朱。只是那双妩媚双瞳里,带着看不透的墨沉。
裴霖顿觉身子微凉,仿佛那些不堪的情感都被他看透了一般。
“母亲吩咐我来唤你,一并去正厅。”
裴蓠的唇边微微勾了弧度,只是怎么看都有些讽刺的意味。
裴霖怔了一怔,随即低头,避过裴蓠的目光道:
“劳烦,劳烦二堂哥了。我这便随你过去。”
他说着进了屋子,扯过大氅想要往外走。孰料裴蓠跟着他走了进了,在他屋子里轻飘飘的的环顾了一圈。
“三堂弟倒是个清雅之人。”
屋子里带着股砚墨的清香,裴蓠的视线落在裴霖的案几上,随意一瞥。
裴霖心头大惊,那里还有一幅他不曾画完的裘晚棠的画像。不过只是用笔勾勒了大致的轮廓,远远的也看不出甚么来。
但他还是心虚的快步过去,用字帖盖住了那画。
“二堂哥说笑了,不过是随意练练罢了。”
裴蓠应了一声,像是不曾注意,转身走了出去。裴霖跟在他身后关上了门,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调整了面上的僵硬,与他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院子。
只是裴霖不曾注意到,裴蓠那双紧紧的攥在一起的手。还有背对他的双目中,冰冷的寒意。
及至裴蓠和裴霖来到正厅之时,戚氏等人已在厅里了。裴霖瞧见刘氏站在裴三爷身旁,面色隐隐不虞,裘晚棠则垂首立在戚氏背后,眉目乖顺,却看不清表情。
他继而联想到今日裘晚棠从刘氏院子里出来,双眸带怒的模样,一时心里便有了底。他抬目瞥了刘氏一眼,微微叹息,心道果真是母亲与二堂嫂的事。
裴蓠在一边,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将裴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总觉着裴霖对裘晚棠有些不同,以往花园中,有时裴霖也在。他是习武之人,自然感觉的。他不说,只是因为他没有缘由。原本这园子便是府里的,他怎能去阻止?
再则,他也是憋着一口气,蓄意想要裴霖看看,他与裘晚棠之间的恩爱。
但是事到如今,裴蓠才惊觉裴霖是怀着心思的。那幅模模糊糊的画像,虽然还不曾完成。他却瞧的清楚明白。这样一来,就不像曾经赌气那般。而是心里头真真正正的不舒服了。
裴霖没有察觉裴蓠眼的变化,上头老太君见他到了。就敛下眉目,轻咳了几声道:
“霖哥儿来了,这会儿唤你过来,是祖母有些事想问问你。你不必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便是。”
裴霖眉心微蹙,却不再看刘氏与裘晚棠。只低着头行礼道:
“祖母只管问,孙儿知无不答。”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如今有裴蓠这个煞星挡在前头,相比之下,不管是哪一个孙儿都显得懂事多了。裴霖的样子很是满足了她的心意,当下她的面部就慈祥柔和了几分。
裴蓠把老太君的行径看在眼里,最终不过嗤笑一声。
老太君要的恐怕不是孙儿,而是一条听话的狗罢。这偌大的府里除了裴珩,还有哪个入得了她的眼。
裴老太君便唤了他起身,道:
“今日是出了些事情,方才只听你二堂嫂说起,你母亲没有缘由的泼了她一身水。你可瞧见了?”
裴霖闻言,面孔微微僵硬:
“回祖母,孙儿不曾看见。”
裴霖说完,在座的几人神色各异。裴老太君和刘氏是一脸的笑容,戚氏则是有些惊疑,反复瞧了裴霖几眼,欲言又止。
裘晚棠和裴蓠是出奇的默契,二人没有流露半点不同的情绪。裴丞相扫了裴霖一眼,抿了抿茶水,面容有些晦莫难测。
裴三爷从初始起便和刘氏喏喏的说着话,单瞧那样,便知是个惧内的。
裴老太君意图乘胜追击,连忙又接着问裴霖道:
“那你母亲说你二堂嫂泼了她的燕窝,你可曾瞧见?”
老太君笑意不变,想是对裴霖的回答很有信心。
孰料裴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忽视了二人希冀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一旁沉默的裴丞相。朗声回答道:
“祖母恕罪,孙儿同样不曾见过。”
裘晚棠听了这话,不由抬头多看了裴霖一眼。裴蓠注意到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心头忽的涌上一股微涩的酸意。他攥了攥手心,强自压下心头烦躁之感,对着裴老太君冷笑道:
“祖母这话问的好,三堂弟可不是什么都不知晓吗?”
裴老太君见裴蓠冷嘲热讽,心头不禁有气。然而她见识过裴蓠发怒的样子,那日莫歆的惨状,还有那钉在自己头上颤巍巍的剑锋。多回忆几回,那股气自然就歇了。
裴蓠侧过头,一手杵着下劾,看着裴霖似笑非笑道:
“三堂弟,你可见着晚棠从叔母院子里跑出来了,一身狼狈?”
裴蓠的问话叫裴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他从来不是个会撒谎的,是以听到裴蓠所说,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口,回道:
“我……。见着了。”
裴霖说完才认知到自己的失言了了,因为裴老太君与刘氏的面色皆是一阵变化,刘氏气的是自个儿的儿子不帮自己反帮外人,至于老太君,那就难说了。
裴蓠继续问道:
“那么,你可见到叔母一身狼狈。”
裴霖那日没去刘氏那处,又怎生记得她有没有被裘晚棠泼了东西。他不会去包庇甚么,尤其是现在裴蓠的目光,让他觉得无所遁形。
“那日我不曾见到母亲,是以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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