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细看,这将军府的景色倒也不错,尤其是身边儿陪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此刻对阿绯来说就是如此。
先前连昇跟南乡两个小的不知所踪,孙乔乔又疑似叛变了,换做其他人怕早就揪然不乐,但阿绯以前在妙村的时候就惯常一个人行动,最多还有芝麻糕跟着,一个人也悠闲轻松,因此倒并不觉得如何难过。
阿绯自己走着走着,竟无限想念那只狗,芝麻糕对她很忠诚,开始的时候阿绯不喜欢它,见它跟着便会呵斥,然而芝麻糕并不嫌她凶,一直忠心耿耿锲而不舍地出现在她周围,甚至有时候还会冲阿绯露出“笑”的模样,阿绯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芝麻糕就是属于她的……大概是不知不觉里就认同了那只狗,有什么东西也会舍得分给它一点。
阿绯想的入神,不由地回头往腿边上瞅一眼,几乎就盼望芝麻糕在那,怎奈什么也没有。
阿绯眨了眨眼,凭空生出几分伤感来,百无聊赖之下便爬上假山。
但是祯雪一出现,满眼都是春暖花开。
丫鬟们捧了些点心果子,在院子里摆好了,连昇跟南乡两个吃了会儿,便去旁边蹲着玩排兵布阵。
阿绯捧了一杯茶,呼呼地吹热气。
祯雪看着她一举一动,眼里都带着笑,却偏说道:“你这个样子,没有公主的风范,被人看到了留神又要闲话。”
阿绯咂巴着嘴:“管他们呢,我又不是要做给别人看。”
祯雪哈哈一笑:“看你这样儿我反倒放心,看样子清明对你不错。”
阿绯一听他提起傅清明,立即就翻了个白眼,祯雪瞧着她的表情,探究问道:“怎么,难道皇叔说错了?”
南乡正在一边玩得起劲,闻言便转头道:“她总是欺负我爹!我爹对她却是不错的。”
阿绯冲他一瞪眼:“小鬼,有你什么事!乖乖玩你的泥巴去!”呵斥完了才又想起南乡跟祯雪的关系,这可好,当着祯雪的面儿又凶起来了,阿绯不由地抬手打了自己的头一下,苦恼道,“怎么总是忘……”
南乡倒是习以为常了,说完后便哼了声,转过头捏起一块泥巴,假装是冲锋杀敌的马儿,去跟连昇手中的“马儿”相撞。
祯雪见两个小家伙没看向这边,便又道:“既然清明是你的驸马,要对他好一点儿。”
阿绯意兴阑珊地说道:“我才懒得。”
祯雪便笑:“那你可要留神,男人都是有自尊的,你触怒了他……他若真的意懒心灰了,就真的离开你啦。”
阿绯不在乎地看天:“那我就谢天谢地啦。”忽然反应过来,“皇叔你怎么说起这个,难道你是说方雪初的事,你也知道啦?”
“方侍郎……什么事?”祯雪笑意收敛,神情淡淡地。
阿绯见他是个不知情的样子,便笑着摆手:“没事。”
祯雪瞧着她,便挑眉道:“你不说就也算啦,方才的话,可是皇叔给你的金玉良言,你不听则罢了……另外,听闻你进宫的时候,跟皇后打架啦?”
阿绯听祯雪说起,便眉飞色舞:“皇叔,我可没吃亏,那个贱民想欺负我,反被我打了一顿,想必把连昇昔日在宫内受得气也讨回来啦。”她说着说着,想到好笑之处,拍着手掌笑起来,“姓徐的在宫里头指不定怎么记恨我呢,但又如何?真真好笑。”
祯雪望着她兴高采烈地模样,低声道:“你啊,这脾气真是一点儿没改……”
风轻轻地吹过,风里头透着暖暖地阳光气息,阿绯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竟嗅到何处传来的花香的味道,阿绯情不自禁叹道:“啊,这会儿妙村外河堤上的花都开了……”
祯雪神情一变,放在膝头的手忽地捏紧下去,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南乡虽然在玩儿,却时不时地留心这边儿,听阿绯叹,小孩儿便不记前仇好奇地问:“什么是妙村,什么是河堤?”
阿绯睁开眼睛,对上他乌溜溜的眼睛:“是个不错的地方,河堤就是……你以后会见到的。”好歹耐心地解释了两句,却见祯雪忽然起身,往旁边走开了两步。
阿绯急忙又喝了口茶,才起身跟过去:“皇叔怎么了?”
祯雪眼睛看向远处,缓缓地轻声道:“没事,皇叔只是忽然想到……当初你刚失踪时候,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到底如何,我跟你父皇都很着急……”
阿绯听他说到“父皇”,脸上笑意便渐渐消失无踪:“父皇,也会为了我着急吗?”
祯雪回头看她:“傻孩子,那是当然了,你到底是他的女儿,只可惜后来……”
阿绯怔怔问道:“后来怎么了?”
祯雪皱了皱眉,仿佛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却道:“没什么,不要问啦,皇叔只是……有些遗憾,你父皇并没有看到你安然归来。”
阿绯的心怦怦乱跳,看看周围,并没有人靠近,阿绯咬了咬唇,便鼓足勇气问道:“皇叔,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父皇好端端地,父皇怎么会……忽然驾崩啦……”她的声音也难得地放的很低,几分迟疑。
祯雪面色难得地肃然,沉声道:“这些事不要问了,还有上次你打听老四的事……都不许再追究啦,尤其是对傅清明……一个字也不能提。”
阿绯脑中嗡地一声:“皇叔……”
祯雪抬手在她肩头上轻轻拍了拍:“阿绯,皇叔只要你……无忧无虑地,不想你再出任何事,知道吗?”
阿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祯雪来过将军府后两天,阿绯才明白祯雪劝她好好对待傅清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虢北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并非普通人,却是虢北身份尊贵的多伦公主。
起初阿绯是从孙乔乔的嘴里听说的,孙乔乔隔三岔五会跑出去溜达,然后便带一些奇怪的消息回来,据她所说,这几天市集上传的最多的,就是虢北的多伦公主同使者一块儿前来大启的事。
阿绯觉得大启的百姓们真是爱大惊小怪,连同孙乔乔在内也是一样,便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是公主,虢北的公主难道会是三头六臂吗?”
孙乔乔摸着下巴思索:“听说虢北的女人真的跟我们长得不一样,据说她们是青面獠牙的,像是夜叉一样。”
阿绯吃了一惊:“什么?这个得好好看看。”
两个人正说着,却听有个声音隔着窗户笑道:“这个怕要让公主失望了,我听说她们非但不是青面獠牙,反而个个生得极美,又能歌善舞,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被迷倒。”
阿绯探身出去,果真见唐妙棋站在窗外,真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阿绯啐道:“说的跟你见过了似的。”
唐妙棋道:“我虽然不曾见过,但听一个见过的男人说过,还有,我有一个很劲爆的内幕消息,现在免费地送给殿下。”
阿绯问道:“是什么?不会是关于傅清明的吧?”
唐妙棋惊奇:“公主你怎么会知道?”
阿绯不屑一顾:“我猜的,你一般都会说些傅清明的坏事来给我听,这次又是什么?他跟你爬到床上去了?”
“哈哈哈,当然不会,”唐妙棋笑完后,居然换作一脸正经,从头到脚透着凛然不可侵犯地气息,宣称道,“我是清白无瑕的,先前那些关于我跟傅将军的,不过是传言而已。”
阿绯大大地吃了一惊,连同孙乔乔都凑了过来,看唐妙棋变脸变得炉火纯青,唐妙棋面对两人敬仰的目光,竟仍神色如常道:“事实上跟将军爬上床的另有其人,对了,就是你们方才说的这位青面獠牙的公主,试想如果她真的长得那么难看,将军怎么会忍心吃下呢。”
阿绯立刻冷嘲热讽:“那可不一定,傅清明那么……咳,万一他就爱那一种类型呢。”
唐妙棋噗嗤一声,孙乔乔纠正道:“殿下,不要这么说将军,将军当年出使虢北,以不凡之能把虢北交战之意压下,免除了虢北跟大启的一场恶战,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而获救,不然的话,得有好些人家破人亡呢,大启也不会如此太平。”
阿绯“啊”了声:“是吗,他这方面还是了不起的。我说的是他、私德方面……不、不大好。”
“男人都是一样,有何稀奇,”唐妙棋咳嗽了数声:“听闻虢北的女子热情如火,将军在那里又呆了数年时光,一个成年正常的男人,如果还能忍得住……那可就……”
孙乔乔斥道:“喂,你可不要再说将军坏话啦,不然我要对你动手了。”
唐妙棋哼了声:“我不过是说实话。”
阿绯却觉得奇怪,便问道:“不对,糖棋子,先前你对傅清明的态度不是这样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吃错药了?”
唐妙棋一仰头,道:“不是吃错药,我就是觉得这块骨头太难啃,我要另谋高就了。”
阿绯跟孙乔乔两个齐齐又被震撼,阿绯道:“高什么就,说人话行不行,你要离开将军府吗?”
孙乔乔问道:“啊?那你要去哪,回天都?”
唐妙棋摇摇头,神秘道:“你们很快就知道啦。”
阿绯跟孙乔乔狐疑地看着她,唐妙棋却又道:“公主还是别管我啦,管好自己就成……总之以后我是不会跟你争了。”她说完之后,迈步施施然地离开,阿绯跟孙乔乔探头目送,却意外地看到从前方又来了一人。
孙乔乔一看那人,惊喜交加,来不及回身,推开窗便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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