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目不直视,径自走了进去,道,“师傅,小二说了,您什么时候饿,就什么时候开饭。”
“不吃,被这腌臜玩意儿污了眼睛,本座不饿了!”温如玉还有些郁闷,也不管门外的沈婧慈还没爬起来,只哼了一声道,“本座一向讨厌有人在本座面前充大头的,今儿个竟然遇见不长眼的了,还真是胆儿肥。”
其实先前两个人的对话谢如琢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早在沈婧慈说出合作的时候,谢如琢就有预感沈婧慈会吃瘪。可她没想到,萧君涵竟然这么干脆,直接把人给撂了出来!
念着,谢如琢又忍着笑,一本正经道,“既然师傅不吃,那我就将您的一份一并吃掉算了。”
闻言,温如玉顿时指着谢如琢的鼻子道,“成天就知道吃,本座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玩意儿。”
“是,师傅说的是。”谢如琢拉长了声音,而后朝着外面喊道,“小二,上菜!”
她才不跟这个老妖精计较呢,况且谢如琢也知道温如玉为何郁闷。这位主儿一向大爷惯了,自然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充大头。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大头!
而门外的沈婧慈,早被手下搀扶了起来,正一瘸一拐的下楼。周围尽是看热闹的人,却无一人上前说话。
虽然这被教训的是女子,可白日里那位门主可是敢隔空缝嘴巴的,谁敢多嘴?
直到走出门后,沈婧慈这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朝着客栈的二楼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好一个目中无人的温如玉,得罪了我,任凭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让你知道下场有多凄惨!
一脸几日,温如玉都毫无悬念的打赢了对手。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敢上前一战,可待得看到那些跟他打对手擂台的人悲惨下场之后,再也没人敢上前跟他打了。
到了最后,凡是跟温如玉排到一场的侠客们,直接就喊了认输二字。
没人跟他打,温如玉虽然成功的排到了前十名之内,却依旧在客栈内直道无聊。
谢如琢鄙视的望着正跟阿离大眼瞪小眼的温如玉,转而又开始泡着手中的茶水。
这两日温如玉无聊,便想起了身边陪着的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冰山雪水,硬要她泡雪山雾尖。眼见着这个男人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了茶叶茶具等物,谢如琢心中哀叹的同时,也不得不认命的泡起了茶。
谢如琢手上功夫不停,心内也开始算计了起来。这些时日沈婧慈都丝毫没有动作,显然不符合她的作风。只是,沈婧慈会如何下手,却是她一直都猜不到的地方。
而温如玉却是丝毫没将沈婧慈放在眼里,逗弄完了阿离,便闻到了满屋的茶香,顿时便一扫之前的无聊之气,兴致勃勃的开始评点茶道了。
眼见着第二日便是最终的角逐,谢如琢夜里紧张的都有些睡不着觉。她知道,剩下的那些人里面,还有人是沈靖慈所买通的人。既然在武力上争不过温如玉,怕是明日的暗算是少不了了。明日,会是一场恶战。
可谁曾想,夜里便出事了。
后半夜的时候,谢如琢只觉得梦中人影瞳瞳,又听得窸窸窣窣之声不断,当下就清醒了过来。她听得院外声音传来,顿时将窗户推开一条缝,朝着外面望去,却见外间正集结着一大波的人马,为首之人,赫然便是刚到济南时在赌场跟沈婧慈争辩之人!
而这么多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前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温如玉中招了!
不好!
谢如琢当下就想到了其中关节,忙忙的合上窗户,也顾不得整理衣服,便出去狠狠地拍着温如玉的大门。
可是敲了好一会儿,里面却丝毫没有动静。
谢如琢心中发慌,也顾不得其他,用身子重重的撞击着房门。可那雕花木门的质量却是出奇的好,一连撞了几次,竟然都没有打开。
反倒是客栈的大门被敞开来,原本在外面的人马也都一拥而进。
房内传来鸟儿尜尜的叫着,谢如琢心神一禀,当下就猫着腰趁着漆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内,将萧君夕先前送自己的匕首找了出来。
匕首一拔开,便见内中寒芒闪动,在墨色的夜里跳跃着明亮的光。
谢如琢稳了稳心神,又将三千青丝用一条带子紧紧地系上之后,便贴着墙听着一旁的动静。
只听得旁边的大门被撞开,她顿时便跳了出去,飞速的将匕首割上了对方的喉咙!
那人不妨,待得反应过来之后,便觉得自己被人劫持在了身后。他下意识要开骂,却听得谢如琢沉声道,“想要你们头儿的命,就给我乖乖的让出一条路来!”
温如玉的房门已然大敞,内中陈设一览无余,而正中央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则是众人目光集中的焦点。
有月光洒落进来,将他的面庞照的清晰可见。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褪去了一切表情之后,反倒更像是一副上好的画卷。
谢如琢却是看的心头一沉。
外间这么大的动静,温如玉却丝毫没有反应,可见他这回跟头可栽大发了!
谢如琢微微一个分神,顿时恶狠狠的问道,“他怎么了?!”
那人前些时日来过,对于谢如琢也不陌生,当下就色厉内荏道,“我告诉你,他可中了我们的软骨散,没有解药是醒不过来的!你最好识相点,把匕首放下来,不然的话,等到收拾了你师父,咱们一并将你也给办了!”
只是,他的话音还未曾完全落下,就见那匕首已经深入了几分。有鲜血破皮而出,霎时便染红了那男人的衣服。他闷哼了一声,顿时便哭丧着脸道,“饶命啊大侠!”
谢如琢冷然看了他一眼,道,“叫你们的人都退出去,你跟我进去!”她现在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便是劫持着这个男人,趁机杀出一条路来。离此不远的地方便是此次武林大会评判们所住之地,她只要找到了胡维德,后者就会拼命保住她的。
可是,若是她真的这样做了,且不说别的,温如玉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
谢如琢扪心自问,她做不到,所以当下就当机立断。既然她进了这趟浑水,那么是死是生就交由天来定吧!
那男人显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当下就恨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一旁的一个精瘦汉子犹豫道,“头儿,可是主子说了——”
“说你娘!你没看老子的命都在他手里么,这个时候当然是保命要紧啊!”男人一面气急败坏的骂着,一面趁着谢如琢不注意,使了个眼色。
那精瘦汉子了然,顿时大手一挥,将人都带离了屋子,守在了门外。
男人赔笑道,“我说小哥,您这个匕首可悠着点,我也是受人指使的,不是主谋啊!”
“给我闭嘴!”
谢如琢被他吵得心烦意乱,只劫持着这个男人走到床边,哑声喊道,“温如玉,你给我起来!”
床上的男人眼眸转了一圈,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可是随即,却又陷入了沉睡。
谢如琢环视了一圈屋子,却没有发现阿离的迹象,她顿时心中一愣。方才她分明听到阿离的声音,难不成这个小肥鸟临阵脱逃了?
只是还未曾等到她多想,便忽然觉得小腹一疼,继而那个男人便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谢如琢挥身上前,可男人却比她快了一步,在她的刀重新驾上自己的脖子时,已经脱离了谢如琢的范围,同时抬腿一脚,踹上了她的肩膀!
谢如琢只觉得头上冷汗霎时下来,她恶狠狠道,“卑鄙!”
“哼,跟老子说卑鄙,你也配?兄弟们,给我进来!”男人见谢如琢被踹倒在地没有还手的机会,顿时得意的一笑,大手一挥,便见原先守在门口的人马哗啦啦全部进入了屋子。
男人显然不解恨,又上前几步,一脚便踏上了谢如琢的肩上,居高临下道,“我说你刚才不是很厉害的么,现在你再来继续割老子的喉咙啊!”
说着,他又弯腰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见上面还有自己的血,顿时便觉得脖子越发的疼了。男人哼了一声,而后阴森森的一笑,道,“哼,敢割老子的喉咙,老子先送你去见阎王!”
男人说完这句话,又一把拎着谢如琢的衣领,朝着她的脖颈刺了过去!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响起,继而便见一股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男人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惨声叫着,手中的匕首也当啷啷的落在了地上。
谢如琢只觉得一股热血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随即便见世界里满是猩红的血。她情不自禁的回望床上,只见原本昏睡着的男人此刻已经支起了身子,他的眉宇中似乎还透着一股子的疲惫,然而却掩饰不住那来着地狱修罗一般的森然冷厉。
“本座的徒弟也是你能动得的?”温如玉只一句话,手中的线便再次游走,将男人的手缠绕在其中,下一刻,又抽动了回来。
男人的惨叫声未停,便又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叫来。而地上,也多了一只正在颤抖的断手!
谢如琢别过头去不看,却意外的看见外间原本明亮的天不知何时已然黑了下来。她再仔细看去,却惊恐的发现,外间不知何时竟然飞来了一大群的夜枭!
那夜枭之鸟乃是寄生在乱葬岗的不祥之鸟,平日里以腐尸为食。可是如今,竟然飞来了这里!
再看为首的那只,赫然是通体血红的阿离!
谢如琢来不及掩饰心中的震惊,就见阿离已然当先飞了进来,恶狠狠的朝着男人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啄了过去。
男人已经无力惨叫,此时已然昏倒在了地上。
而其他人则如同见到鬼一样,纷纷尖叫着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跑的太远。
先前大敞的门没有被合上,此时刚好方便了夜枭的进出。只见遮天蔽日的夜枭们飞了进来,冲着四散逃跑的男人们不停地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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