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知是何来历?”见对方与自己攀谈,沈婧慈下意识便接了这句话。可在听到答案之后,她便悔恨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沈小姐可曾听过美人面么?”温如玉显然很满意她这句话,这是他的得意之作,却苦于无人来听。如今有了这个听众,温如玉自然卖力的讲解起来,“所谓美人面,便是将美人的整张外皮剥下,而后取美人最细嫩之处的外皮做画纸,在其间绘画。至于血也不能浪费,可以做朱漆颜料,猩红的血,足以压制世间一切的颜色。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沈婧慈早已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道,“是,很棒。”她丝毫不怀疑温如玉可以做出这等事情,那日在擂台之上,他隔空将人嘴巴缝上,又将马天傲拆了七八段的时候,自己就该明白,这等男人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起的!
然而温如玉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反而提问了起来,“沈小姐可知道,这骨头能做什么么?”
“不,不知。”沈婧慈勉强撑着一旁的桌子才站稳,听到这话虽然想夺门而逃,可理智却让她没有这么做。她知道,若是此次出了这门,那后果决计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笨呐,骨头可有许多用处的,诸如美人琴、美人扇、亦或是美人鼓。”说到此处,他又扬声道,“来人,将我那件宝贝捧进来。”
有侍者低头走进,将一个宝石镶嵌的红木盒捧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桌案上,而后便退了出去。
温如玉满意的看着这个盒子,唇角带笑道,“打开看看,本座一向少送人礼物,今儿心情好,送你了。”
只是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温如玉的笑容只存在唇角,他的眼眸里,仍旧是一片冰冷凉薄。
沈婧慈忍着心中的恐惧,颤巍巍的将那盒子打开来,霎时便有些害怕的捂住了嘴。
内中摆着一副小鼓,鼓面上绘制着一个美人,无处不红。而那个鼓架,则是用灰白色的东西制成,其间的挂饰则是被剥去皮肉之后的骨节!
她心中惊惧异常,双眸之中也忍不住带上了泪意,却还要强自挂着一个笑容,道,“不知这又有什么来历?”
温如玉显然很满意她这种好学的态度,好心的解释道,“这便是美人鼓。顾名思义,就是用人皮制成,人骨完善,只是制作过程略麻烦了些。首先这人皮先丈量出合适的面积,而后在那处肌肤外围灌上水银,好让皮肤剥落开来,而后再取合适长度的骨头,须得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将其取出,方能保持完整性和色泽。至于之后的制作方式,便简单的多了。”
说到此处,温如玉又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沈婧慈,诚恳道,“说到这个,还得感谢沈小姐送给我的那几个人呢,虽说生的皮糙肉厚了些,可是做个美人鼓或者美人琴还是可以的。”
眼见着温如玉终于说到了正题上,沈婧慈顿时便摇头喊冤道,“温门主,我的属下未经允许私自做主张,是他们罪有应得,我实在不知道他们竟然那么胆大包天啊!”
“哦?是么?”温如玉嗤笑一声,道,“知道把罪过推到死人身上,你倒是还不算傻。”
沈婧慈张了张嘴,见温如玉不信,又换了种说法,颤声道,“温门主,此事虽然不是我指使的,可是他们却是我的下人,我知道我难辞其咎。他们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我不敢求情,还望门主大人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啊。若是温门主实在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慈儿愿意任由门主发落。”
说到最后,沈婧慈故意抬起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叫人好不心动。
“呵,笑的真难看,比我那丑徒儿差远了。”温如玉颇为嫌弃的看着她脸上强自挂着的笑意,而后红唇微启,转而从袖子中拿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刃,道,“不过,任由我处置这句话我喜欢。”
见后者的模样,沈婧慈心头一紧,却还强笑道,“温门主,您这是?”
温如玉也不回答,只靠近了她,自顾自的在她额头比划了一番,而后似笑非笑道,“唔,这个位置刚好,削开了口,再灌进去水银,不消一会儿,便能剥落下整张人皮来。”
冰凉的刀刃在她眉心处游走,沈婧慈再也强撑不下去,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原本的笑意也变成了泫然欲泣的模样,道,“温门主,我知错了!”
“错从何来?沈小姐无辜的很呐。”
温如玉冷笑一声,若不是事先答应了那丫头,他今儿还真想就地将沈婧慈当场做了美人皮!
地上是石砖乃是大理石铺就,光洁的可照人影。可顾不得地面的寒凉刺骨,只不停地磕头道,“还请温门主放我一命,我以后必定再也不敢了!”什么叫凄凉无助,她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没有什么比这些东西带给人的冲击大,沈婧慈看着这些东西,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下场。可是她不能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不甘心!
“行了,就你这模样,还没有资格做本座书房挂的画儿呢。”温如玉冷然的看了她一眼,方才缓缓道,“本座从来不跟女人过不去,所以你可以滚了。”
听到这话,沈婧慈先是一愣,继而狂喜道,“多谢温门主!”说完,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就要想外走去。
却不料,温如玉喊住了她,“站住。”
沈婧慈的身子顿时便僵了一僵,而后回身强笑道,“不知温门主还有何吩咐?”
温如玉颇为嫌弃的指着桌上的锦盒道,“把你这劳什子东西带走。”
他看着这东西就膈应的慌,若不是为了泄愤,他才不会做这些个玩意儿呢!
听了这话,沈婧慈顿时便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了一声,“是”之后,便拿着东西飞速的离开了此处。
待得沈婧慈的身影消失不见,温如玉这才道,“还躲着做什么,滚出来吧。”
他的话音一落,便见谢如琢眉眼带笑的走了出来,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弯着眼儿道,“师傅当真宽宏大量呢,徒儿佩服。”
“嗤,丫头,你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昨日他本想将沈婧慈这个丑女人给直接杀了泄愤的,是谢如琢说要留她一命。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打算,可是既然这徒弟难得求自己,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如今看谢如琢脸上狐狸一般的贼笑,温如玉就知道,这丫头绝对心里没有什么好算计。
闻言,谢如琢嘿嘿一笑,继而一脸正色道,“师傅宽宏大量不打女人,可我偏偏就是个女人,我可没这个规矩。只送一个骨鼓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依我的意思,至少得再送三日的巴豆才是,师傅您觉得呢?”
温如玉颇为嫌弃的看了她半日,方才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甚好。”
谢如琢得了满意的答复,顿时便将眸子转向了一旁的画作上。她到底是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便是造诣不深,也知道这墙上的画纸绝非温如玉口中的人皮。只是那画作太过栩栩如生,叫她也有些流连,当下就伸出手来,细细的以指尖抚上画上美人的眉眼。
见她这模样,温如玉霎时便起了逗弄之心,邪肆一笑道,“徒儿不怕么?”
“如此美人,为何要怕?”谢如琢勾起一抹笑意,这纸张构造的确精巧,能将人皮仿制的如此相像。温如玉没说错,其实这世上最好的画纸乃是人皮,可用人皮绘制的代价太过昂贵且残忍,古往今来真正用此的少之又少。而温如玉,显然也没有到爱画成痴的地步。
“你倒是个妙人,可莫要忘了,越美丽的东西,便越有毒。”屋内的低气压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温如玉一脸闲适的坐了下来,一面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不知何时,他也跟那人学会了这个动作,仿佛那冰凉的玉被浸的温润之后,心中才能宁静下来。
听得这话,谢如琢只嗤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道,“再毒还能毒的过人心么?”
说着,她又歪头一笑,回眸道,“听说这济南城的八珍糕极为出名,师傅要不要同我出去买去?”
谢如琢瞬间恢复天真少女的娇俏可人,倒是叫温如玉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默了一会儿,温如玉方才弯唇笑道,“乐意奉陪。”
这一夜,谢如琢吃饱喝足之后,又狠狠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到了第二日醒来后,她又吩咐人买了半斤的巴豆,掺到了糕点里面给沈婧慈送了过去,还特意嘱咐送糕点的人,一定要看着沈婧慈当面全部吃完!
她现在的确是不能叫沈婧慈死了,若是就这么便宜的死掉,之后的好戏岂不是就少一个人看了?前世里她谢家落得那样悲惨的境地,今生她要让沈婧慈也一步步的去体会!
白日里的日光还带着夏末的暑气,只是到底是初秋,连空气里的热度也都带了些试探的意味。
谢如琢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颇为闲适的小憩,一旁的珠儿则雀跃的讲着昨日里武林大会的详情。到底是自家门主,纵然带着敬畏,可说起他的风采来,也是一脸的崇拜之意。
待得珠儿说完,谢如琢也有些无奈的扶额。总结的说来,温如玉这个武林盟主到手的着实有些——卑鄙。
马天傲被废了之后,沈婧慈又收买了几个人,且这几个都是进了前十的。温如玉就毫不客气的将这几个人也都一一给揍了个七荤八素。
到了其他几个人的时候,眼见着前面人的惨状,那几个人一合计,直接便弃权了!毕竟盟主虽可贵,性命价更高!
谢如琢总结了一番,越发觉得自己嫌弃了温如玉。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也让她更加的嫌弃起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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