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肉跳
小琢儿拿着这幅画朝偏远跑去, 而宋骅影他们则刚好由偏远走出来。
“姑姑——姑姑——”小丫头抱着画,气喘吁吁地跑到宋骅影面前,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宋骅影, 就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宋骅影见她白皙的小脸蛋上满是红晕,边低下身子揉揉她的小脑袋,“跑这么急小心摔倒。小蝶姐姐呢?”
“姑姑,琢儿有话要问你, 你一定要说实话噢。”小鹿般的纯澈眼眸很认真地看着宋骅影。
宋骅影被她认真的模样逗了一下,一把抱起她的小身子,又揉了下她的小脑袋,笑道, “姑姑一定说实话。琢儿要问什么呀?”
小丫头的小手紧紧地搂住宋骅影, 好半晌才可怜巴巴地噘着小嘴道, “姑姑喜欢琢儿吗?”
“当然喜欢啊。”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宋骅影目光瞥过那张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画卷,心中有一丝疑惑。
“那……姑姑是喜欢琢儿多一点, 还是喜欢二舅舅多一点?”稚嫩的童音带着软软的声调, 还有一点点羞涩的期待。
呃……
宋骅影怔了一下, 脑门上划过三道黑线……
余光微微一瞥,却见宁王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宋骅影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摸摸她的小脸,“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姑姑看这幅画——”小丫头见姑姑迟迟不说最喜欢的是她, 有点委屈地噘了噘嘴, 然后展开手中的画给宋骅影看。
宋骅影只看了一眼, 心,忽然就莫名地跳了一下。
四周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格。
阳光透过树枝的光影投射在眼前的这幅画上,淡淡的,更透着一抹温馨的气息。
画中的场景很熟悉,她一眼就看出了是在藏墨亭。
如往常一样,宁王坐在轮椅上,而小琢儿小小的身子坐在宁王腿上,两个人张着嘴抢着自己手里的汤匙……如此常见的场面,平时自己一点也没有注意,但是看着眼前绘成的画卷,她的胸口突然升起一抹感动。
这幅画的用墨娴熟,手法老道,颇有几分藏墨作画的感觉。
不过画中只有他们三人,而没有君儿。
难道这幅画是君儿所画?宋骅影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君儿都跟着宁王学画,水墨泼墨已有几分火候。如果这幅画正是君儿所绘,那真要恭喜君儿了。
她抬眼去看宁王,心中一顿,因为此刻的宁王正在锁定猎物一样紧紧地盯着她,眸光专注而深邃,似乎隐着某种期待……
“姑姑……”小琢儿在一旁催促。
“姑姑最喜欢琢儿啦。”宋骅影低头,见小丫头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己,心有不忍,不由地捏了捏她的小俏鼻。
这句话回答的很好,既避开了宁王的探究,又逗得小丫头万分开心。
只见小琢儿羞羞地低了下了头,小脸蛋微红起来,脑袋往宋骅影怀里蹭了蹭,半晌又钻出来,很无辜地问道:“那姑姑第二喜欢的是二舅舅吗?”其实小舅舅也很好的。
这丫头,净问些不能回答的问题……宋骅影苦笑地揉揉她那颗小小的脑袋,回身对宁王说道,“影儿先回悄然苑了,迟些再给您送饭去。”
说完便转身,故意忽略宁王那道深沉而热切的目光,抱着琢儿径直往悄然苑去了。
宁王无奈地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宋骅影抱着小琢儿回到悄然苑,见到君儿静静地坐在紫檀木椅上,拿着一本书在看,而他的身旁则放着一根精致的拐杖。
君儿见她们回来,放下书,微笑地站了起来,“姐姐去哪里了?”
“快坐下。”宋骅影招呼君儿坐下,自己也抱着小琢儿在一旁坐了下来,“端娘那里出了点事,所以去了一会儿。”
“端娘没事吧?”君儿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一开始有点危险,不过多亏了慕容神医,所以有惊无险。”宋骅影想起那个自己亲手抱过的小生命,心中涌起一阵感动,“端娘生的小女婴很可爱呢。”
“小叔叔,吃葡萄。”坐在宋骅影怀里的小丫头低头很认真地剥了一颗玛瑙葡萄,然后兴奋地扬着小脸,朝君儿甜甜一笑。
姑姑说,小叔叔最喜欢吃葡萄了。
虽然一棵好好的葡萄被她剥的七零八落,汁水都流出了一半,不过这么可爱的孩子……
君儿看着她小鹿般清澈的大眼睛,不由得一笑,摸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就着她的小手吃了进去。
小琢儿眼睛弯弯,回身朝宋骅影邀功般得意一笑,露出一小排长得不是很整齐的皓牙。
如果自己有个这么乖巧的女儿该多好?唉,真想将这丫头留下来自己养。
小琢儿剥葡萄的时候将那卷画放在大腿上,但是随着她伸长身子递葡萄的动作,那卷画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一旁的小蝶见状,赶忙上去捡起画卷,不过君儿的动作快了她一点。
“这幅画是何人所绘?”君儿展开这幅画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嘴角弯着一抹淡笑,不过待他仔细地盯着画卷的行墨,勾勒的手法时,脸上莫名地有些激动。
“这画难道不是君儿所绘?”
宋骅影一开始也怀疑过是宁王所作,因为他是藏墨,而且这画卷的行墨也有他的痕迹,不过他的手伤成那样,怎么还可能作画?所以宋骅影一开始就以为是宋骅影所绘。
“不是呀。”君儿拿画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眼底晕满惊喜,眼睛一直盯着画卷,嘴里喃喃道,“这画笔,留白,用墨……无一不是藏墨一惯的手法,莫非这画是藏墨所画?姐,这画从何而来?!”
正在专心致志剥葡萄的小琢儿抬头,见小叔叔满眼的惊喜,有点茫然地回身,无声地询问姑姑。
“告诉小叔叔,琢儿这画从哪里来的呀?”
“二舅舅的床头啊。”小琢儿无辜地低头继续剥葡萄。
“也就只有姐夫才能画出这样的意境,君儿早该猜到的。”君儿有点失落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这幅画是藏墨所作呢?可是,怎么可能呢?君儿自嘲一笑。这幅画卷所绘画的便是当日他们在藏墨亭的情景,藏墨又不在藏墨亭,又怎么会是他所作?
既然连君儿都这么说,那么这幅画确是宁王所绘。但是这幅画难度之高,不是左手就能够画的出来的,而且他的右臂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据君儿所看,这幅画是何时所作?”宋骅影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紧紧盯着君儿。
君儿拿起画卷,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墨迹鲜亮,色调光泽,想来定是昨夜所作吧。”
昨夜?宋骅影想起今早看到宁王右臂鲜血淋漓的手,面容凝着一抹沉思。他说因为将飞禽看成了杀手,所以出手狠了一些,导致伤口开裂……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杀手什么飞鸟,宁王只是在说谎。他右臂的伤是因为作这幅画而伤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原因是什么?宁王为何要在明知伤口会裂开的情况下还要坚持作画?而且画出的,还是如此温馨的场面?
宋骅影想起宁王最近种种怪异的举止,心中忽然升起不抹不安……宁王会不会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情愫?
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不会,他的心中的那个人不是一直都是暖水袋姑娘吗?他对她不是情根深种?自己也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地跟他谈判。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就是暖水袋姑娘?应该不会啊,因为她没有留一点痕迹。但是她又怎么会料到,就因为自己在宏远寺里挥笔而就的那张小纸片,却几乎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她忽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君儿。君儿最近与宁王朝夕相处,他性格温和而单纯,如果宁王有心打听,还怕什么消息打听不到?
“姐?”君儿被宋骅影的目光瞪得毛骨悚然,弱弱地唤了她一声。
“琢儿先跟小舞姐姐去骑小梅花鹿,姑姑一会儿就过去,好不好?”
“嗯!”最近都好久没骑小梅花鹿了哦,不知道小梅花鹿有没有想自己呢。小琢儿被小舞高高兴兴地领走了。
“君儿,姐姐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之后……最好不要激动。”
君儿见小琢儿被打发走,便猜到姐姐有话要说。只见他纤雅的面容上淡淡一笑,略带玩笑地对宋骅影道,“姐姐不会告诉君儿,又找到了藏墨的画卷吧?”
一幅画就能让他如此欢喜,如果告诉他,藏墨其实就是最近一直教他作画的宁王,他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宋骅影有些坏心地在心中想到。
“藏墨的画没有找到……”见君儿目光有点黯淡下来,宋骅影却语出惊人地吐出另外一句话,“但是,藏墨的人,姐已经找到了。”
“藏墨……姐,你知道藏墨在哪里?他在哪里?君儿已经可以走路了,带君儿去见他一面可好?!”君儿有些激动地揪住宋骅影的衣袖,抿着嘴角,目光激动而又热切地望着宋骅影。
“其实……你早已见过他的面了。”宋骅影有些不忍心地告诉君儿。其实自己早就猜到君儿会如此激动的,都怪自己一时私心作祟,所以才没告诉君儿实情。
“见过?!”君儿这一辈子见过的人屈指可数,他在脑海里稍稍过滤一遍,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脸上异常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是他……姐夫……是不是?!”
“嗯。”宋骅影摸摸他白皙的面容,轻轻一笑,“他就是藏墨,最近一直在教君儿作画的藏墨。”
君儿倏然站起来,一下子拿起拐杖,就要出门。宏远寺那一次,他对藏墨的评价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是藏墨?怎么可能呢?但是脑海中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他不是藏墨,天下还能有谁可以做藏墨?
“他是藏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君儿没有必要去求证。”宋骅影看着他削瘦的背影,叹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姐到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是有原因的,你先坐下。”
“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君儿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目光囧囧地看着宋骅影。
“大约在半年之前,有一次,原剑昀约了姐姐……”宋骅影便将那次的惊险全都与君儿说了一遍,又继续道,“后来回到无白居,原本想告诉你藏墨的事实,不过那时候想到宁王他虽然表面上温雅高贵,但是却精于算计,如果君儿知道他是藏墨的真相,只怕隐藏不住,很快会被他看出端倪,所以姐姐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那姐姐为何现在又告诉君儿?”一开始君儿还有点埋怨姐姐为何要隐瞒自己,不过稍一想也就释怀了。
“因为姐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宋骅影便接着将暖水袋姑娘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说,“如果宁王知道你姐我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暖水袋姑娘,约定之日到来之时,他又岂能放手?”
本来她不想将这些秘密让君儿承担,但是现在她却不能不预防了,如果宁王对自己起疑的话,很有可能会找君儿套话。
可惜……她说得实在有些迟了。
“君儿,你好好想一想,最近宁王有没有像你打探过一些奇怪的问题?或者是提到姐姐的?”
君儿很努力的想了想,微蹙眉道,“姐夫跟君儿谈的大多是书画方面,似乎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稍早之前,君儿有跟姐夫谈论起藏墨,说到姐姐也很喜欢藏墨,还说到姐姐给小缠取名字的事情……”
君儿居然说自己也喜欢藏墨,而且……小缠那只小松鼠……岂不就是宏远寺捡到的那一只?聪明如宁王,会不会联系起来?宋骅影发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手脚都有些发软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宋骅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君儿想了想,便说道:“就是姐姐被劫走的那一天早晨。”
如果是那一日的话……宋骅影回忆起宁王在黑洞里的行为。如果他那是对自己有所猜测的话,断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那么狼狈的样子。所以那一次可以排除……
她心思转动,忽然想起那日宁王晕倒在藏墨亭外的事情。好像他所有的转变就是在那一日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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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放一点~~~接着再写噢~~~~
昨天木油更唉~~~要不要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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