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要挟
她并不知道他都吩咐了些什么。
此时听来,这次皇城之危这么快便被告破,竟然与齐律有关。
齐律轻轻应了声,另一个声音继续道。
“公子爷这招用的却是极高明的……齐氏若不想被打了脸面,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慷慨解囊的,只是眼下年终将至,齐氏一年来的入项还尚在途中,而且最近灾民横行,恐怕这银子是没指望了。可是不出,却又不可。便是口水也能将齐氏淹没。
而齐氏历年的存银皆置在私库里,而私库在城外,而且正好是灾民聚体之处。总之,公子这次可真是打了齐氏一个措手不及。”
那声音落下后,贺章又道。
“幸得公子一番布置,想必这次家主会十分为难,即要保住大公子,又要保住齐氏颜面,所以他定会来寻二公子。至于陛下……他即己知道二公子在世,当初那番骸骨的安排也定能陛下明白,公子便是宁愿死遁,也不甘被辱,家主若想拿回银子填补这次因大公子所至的亏空,定然会替二公子出面,想必解药不日便能拿到。到时公子便可回齐宅了。”贺章的话让诸人不由得出声附和。
谢珂望向齐律,虽然不十分清楚他是如何‘要挟’他的父母兄长和皇帝的,但大致明白了他用自己为饵,以至齐家家主不得不舍了银子已保全齐氏在京城的威名。可是齐家眼下却又拿不出银子,所以皇帝那关便十分难过。
在皇帝将其长子禁锢一~夜后。
齐家家主夫妇或许是知道皇帝的意思了……于是不得不寻求齐律相助。而齐律便要解药相换。
至于皇帝为何会把解药给了齐家家主。齐氏百年旺族,真正的簪缨贵胄,威信自然也是有的,只是这次齐律打了齐家家主一个措手不及。正好卡在年关齐氏银子短缺之时……所以才能拿捏得了齐家家主夫妇。
如果没法拿捏他们,想来齐家家主也不会为了不得欢心的次子去触怒圣颜。
再说皇帝……当初他拿下齐律,未必便没有私下里和齐氏打过招呼,想来皇帝定然保证,不会伤了齐律性命,在齐律,显然齐律拥的的比长子齐涣要多。
如果能把不得其欢心的次子的东西都给了长子。想来齐家家主也是乐意的。所以才有了这幽禁与下毒。
此时齐家家主若肯出面,便是为了安抚齐氏,皇帝也必定将解药双手奉上,毕竟他压根没打算要了齐律的性命。
此次即败,便是再强撑着不给齐律解药也于事无补了,不过是最终惹得齐家家主狗急跳墙罢了。
不算多高深的计谋,却是一步压着一步的,一步行错,便是满盘皆输。“公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贺章问道,他知道谢珂伴在齐律身侧,若无谢珂,这道屏风可是不必挡的。不过能救公子脱身,皆是谢珂一力安排。对谢珂,贺章是真心信服的,所以他刚刚才把事情说的那般清楚,那根本就不是说给自己公子听的,一切都是公子安排的,公子何需他来说明。
那是说给谢家姑娘听的。
公子爷曾私下里吩咐,以后在谢家姑娘面前,没有隐秘。
想来这主子夫人,非谢家姑娘莫数了。
齐律看了看谢珂,这才轻声道。“也不必做什么了,我们只要等着便是,待解药拿到,你们便将齐氏这一年的营利的银子送回家里吧。”
“……公子爷,何不趁机?”贺章有些不解,银子即己到手,何不趁机收为已用。这几年老爷夫人算计自家公子的东西还少吗?从小到大,他们给了公子什么?相比之下,又给了大公子多少?
他们可谓是殚精竭虑的为大公子谋划,而自家公子之所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实是因自幼受了太多的苦,养了成幅坚韧的性了,这才能ding住他们一波波的打击。
齐律笑笑,转向谢珂,突然开口道。“宝姐儿,你告诉贺章,这银子,我为何不能收为己有。”
谢珂瞪了一眼齐律,这厮,身子还未大好便开始欺负她,这将来若是成了亲?想必她但没有消停日子可过了。可不得不承认,他这般全然信任,却是她极喜欢的。她也同样喜欢置身事内的感觉,甚至于很是享受他的……刁难。
“……道理很简单,此次之所以如此,是因要拿回解药,解药在天子手中,你家公子爷的身份其实是不便和天子讨价还价的。所以只能逼得家主出面。
可这银子终究是齐氏的。若是你家公子爷扣下,齐氏若是有损,对你家公子爷也是没有好处的。
须知覆巢无完卵的道理。我们可以关起门来相争相斗,可是有损齐氏根基之事却是不能做的。”
谢珂说完,笑眯眯的看向齐律,齐律微怔,随后摇头失笑。他早就知道这姑娘伶俐,她能说出这番话也是正常。可一个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他的父母兄长为何不明白。
他们甚至宁愿与那人串通了来对付他。
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他们的儿子,嫡亲的血脉啊。
“都听明白姑娘的话了吗?”齐律压下心里的涩意,朗声问道。贺章等人章声应是。
不光是齐律,便是他们也觉得自己着实目光短浅,这道理其实不难想明,只是他们太过于计较眼前的得失了,因小终会失大。打发走了属下,谢珂扶着齐律缓缓躺倒身形。
“……倒真的成了病秧子了,宝姐儿,你会不会嫌弃我?”
“嫌弃,嫌弃的很,嫌弃的恨不得从不认识你。”这人,便是这样子了还在做怪。齐律似乎心情不错,涎着一张笑脸凑向谢珂。
“希望与我不相识?宝姐儿,你这姑娘嘴巴太不讨人喜欢了,你该说,一点也不嫌弃爷,爷便是再瘦几分,那也是倾国倾城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美人,你该睡了。”
齐律恨得牙痒痒,有心在谢珂手腕上磨磨牙,可望着那给自己掖被角的纤细手腕。
突然间觉得她的手腕比他细上很多,哪怕他此时瘦得皮包骨。
便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小人儿支撑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也并非一无可取,毕竟他如果不好,她怎么会不远千里来救。
见齐律躺好了,谢珂开始和他商量自己离开的事。
“……等你拿到了解药,我便得离开了。毕竟是借了护国寺的名头,总要去听几天经的。而且我也想和了空大师一起参参佛。”
齐律自然满心不愿,他们现在想见一面有多难?
隔了千百里不说,恐怕以后的数月,他都不能离开京城了,毕竟这次是他大意,这才让自己身陷险境,以后他要防的人,需得加上一个了。而那人……齐律自嘲的笑笑,枉费他多年来,心中尊他敬他。
“再留几日吧,了空大师不是说给你八八六十四日吗?你听他说四日佛足够了。他一个和尚,你们有什么可说的,倒不如陪在我身边。你这一走,恐怕只能在成亲时方能见面了。”提起亲事,谢珂小脸红红的,若非他刻意提起,她几乎快忘了他可是她未来的相公。
这个还是个少年的人……以后他们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可是想到前世……
前世?前世他最终是效忠于湘王的,当今天子年不到四旬,太子此时才刚二十出头,而湘王是当今陛下的兄弟。
难道前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所以才让齐律倒戈湘王,最终助湘王夺了这大魏的天下。
谢珂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她现在想见一见小舅舅楚晔,将事情和小舅舅好好商议一番。却不知小舅舅会不会来京城?她当初来京城是带了楚氏的人马的,想必小舅舅已经接到消息,却不知小舅舅是否抽得开身。见谢珂失神,齐律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小姑娘千里来救他,对他自然是上了心的。
可是她在他身边,他却总有种感觉她其实离他甚远。
可他对她……齐律摇摇头,将心中那分不确定赶走。“宝姐儿,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多谢你能来……”
谢珂回神,抿了小嘴轻轻笑着。“有什么好谢的,我总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番的。若是明知有异,却坐视不理?若是你脱险追究起来,岂不要怪我对你视而不见?我可不想因了此事让你对我心生怨怼。”
是这样吗?
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没有视而不见,便没有旁的原因吗?比如,舍不得。哪怕丝毫也好啊。
齐律想问,可是张了张口,最终将要说的话咽进了腹中。对旁人,他行事素来毫无顾忌,便是在当今圣上面前,他也从来不是个规矩听话的。
可在谢珂面前,他却发现他无法放肆。也许,这便是俗语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我怎么会怨你,你离这么远,又养在闺阁。便是平常想出个内宅,都要三请四请的。更何况来京城……你啊,行事也着实大胆。”“我胆子若小,能心甘情愿应了你的求娶……齐家二公子,那可是赶明目张胆在宫门前跑马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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