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找某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包子。
虽然小包子折腾得她很惨,可是当生出来后,心里满满的一种怜惜爱意,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孩子面前,只愿他平安幸福地长大,平平顺顺到老。
“阿难。”
一道低沉的男中音响起,阿难寻找小包子的视线移到床前的男人身上。外面的天是黑的,风雪声呼啸不止,房里却很暖和,桌上的蜡烛安静地燃烧着,偶尔地溜进室内的冷风中摇晃几下。
忽闪的火光中,阿难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那双幽深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王爷,孩子呢?”阿难觉得下-体那种撕裂感还存留着,让她起床都有些困难。不过,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楚霸宁伸手将她扶起,将一个大枕头枕到她身后,让她坐在床上。
阿难知道自己此时的形像一定很糟糕,虽然有丫环打理过了,可是产妇的形像绝对是很难看的,不只脸色糟糕,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可是床前的男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用一种她难以理解的眼神注视着她,伸手轻轻地将她落在颊边的发捋到耳后。
阿难因为太心急地想看孩子,以至于忽略了他的异样,为此,阿难有很长一段时间每每想起这一幕,只能抚额叹息,头疼不已。
见她醒了,楚霸宁让丫环将吃的东西端进来。
阿难得知此时已经是子夜了,心知自己这一睡睡了几个时辰,莫怪天色已经黑了,肚子确实有点饿。可是,没看到她生下的那一坨小包子,她不肯吃东西。为此,楚霸宁不得不让人将呆在外室侧房里歇息的孩子抱过来。
抱孩子过来的是一个长相白晰秀丽的女子,姓许,是小包子的奶娘。阿难仔细看打量,这奶娘看起来二十来岁,五官端正秀丽,举止文雅有度,看起来是个有见地的。阿难心里有些满意,她虽然想亲自照顾小包子,但也不能时时地顾得着,像晚上睡觉时,小包子总不能放在身边吧?所以确实需要请个奶娘的。而阿难在怀孕时,已经决定喂奶什么的绝对要自己来,以前经常听人说孩子吃母乳才健康,这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不管他们怎么说这不符身份,她都不肯妥协。为此,楚霸宁曾同她黑了几天的脸,不过在阿难第一次不妥协中,此事不了了之,没有个结果。
阿难听到小包子是女儿时,还有些紧张,等奶娘将小包子抱过来时,阿难淡定了。
奶娘将小家伙放到阿难身边的位置上,好让她方便看。
阿难对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小婴儿很感兴趣,小小的婴儿此时已经睡着了,巴掌大小的脸,五官小小的,很秀气。眉毛疏淡,皮肤红红的,很平滑细嫩。而这个孩子比起普通的孩子来说显得很健壮,连脑袋上的胎毛都显得比较浓密乌黑。
“王爷,这孩子有多重啊?”阿难问,想知道到底这小家伙怎么会将她折腾得这么惨的。
楚霸宁的神色有些不愉,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八斤八两。”
“……”
阿难反省自己,为毛会将这小包子养得这么壮,明明她每天听从苏嬷嬷的建议散步运动,吃的也均衡,可怎么会弄成了胎儿太大差点导致难产的情况呢?
阿难趴在床上观察小包子的五官,又瞅瞅坐在床前看她的某位王爷,确定了,这小包子五官长得比较像他,但组合在一起比他秀丽,是一种女性的美。嗯,将来会是个大美人儿——前提是,小包子不要像她爹一样喜欢绷着一张严肃的脸,这样会让人没蛋也疼。
阿难在心里暗暗所拳,小包子的成长之路,她绝对要将她培养成一名娴雅乖巧爱笑的淑女,绝对不能像她爹一样不苟严笑,不然就太杯具了。
阿难满意了,对楚霸宁笑道:“王爷,女儿长得像你。”而小包子的眼睛还不能睁开,所以阿难也不知道她的眼睛像谁多点。
楚霸宁冷淡地应了声,端来一碗枸杞鸡汤喂她。
阿难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这个男人就是个闷骚型的,心里在意得要死,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严肃无比的神情,让人以为他很正经,其实最不正经了。
阿难喝了鸡汤,又看了小包子,心满意足,觉得有夫有女,日子大好。
接下来,就是坐月子了。
期间,阿难听说温良和严将军都来看过小郡主,听说两人瞧见小丫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么像王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看来咱们得努力赚钱攒嫁妆了。”然后,据说这两只双双被盛怒之下的小包子她爹修理了一顿,他们出门的时候,都是鼻青脸肿的。
阿难听说后,捂着嘴笑了好久。让你们嘴欠,就算是事实你们也不能这么明摆着说啊!
坐月子不能出门不是最难熬的,难熬的是一个月不能洗头洗澡。
阿难现在有些庆幸自己是在冬天生孩子,若是七八月的天气,闷地房里一个月,不能洗澡不能出门,非馊掉不可。
可是,她还是觉得身上腻得不行,只过了几天就好想去洗个澡了。
而让阿难纠结的是,某个男人竟然可以无视她身上的不干净,每天雷打不动地抱着她入睡,每当躺在床上,感觉到他的手直接搭在她腰腹上,阿难都有一种想死一死的冲动。生完孩子后,腰腹间松松垮垮的赘肉可以当游泳圈了,阿难每次自己摸着,都要泪流一次。她原本就是个萝莉身材,原以为身材发育了身高也长了,她还高兴终于可以长成梦想中的高挑纤细的林妹妹身形了,可谁知逢上早孕这码事情,于是她的身材也往两边发展了。
于是,阿难决定减肥。
当然,减肥的事情要在某位王爷不在的时候才行。
所以,坐月子其间,白天逗完了小包子没事的时候,阿难便在房里转圈圈,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做运动!算是聊胜于无地开始减减肥了。
说到小包子,阿难发现她家小包子真的乖得不得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醒了哼两声,饿了哼两声,尿尿了哼两声,无聊了再哼两声……真是太萌了有木有!完全是自家王爷的缩小版啊!
被可爱的小包子萌得昏头的娘亲决定暂时忘记了小包子性别,将之当成了自家王爷的缩小版,然后——每天尽情地亲吻欺负。欺负不了某位王爷,那么就欺负长得像某王爷的小包子!
这天,当阿难将小包子抱到房里喂完奶后,正抱着她猛亲猛亲,亲到小包子都要扁嘴哭了时,小包子她爹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拯救了她惨遭狼吻时,某位总做囧事的娘亲终于被抓了个现行。
“如翠,将她抱下去。”
如翠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无视某人眼巴巴的求救眼神,快速地抱着小郡主离开了,还好心地将房门关上。
阿难缩在床上,小心地瞄着他难看的神色,差点咬指甲。
为毛啊,她亲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对啊?你用得着给我脸色看么?
楚霸宁撩起袍子坐在床边,幽深的双眸幽幽地盯着她。
阿难想,被这种冷冽森寒的眼睛盯着,相信连圣人都会崩溃的。等他看了几分钟后,阿难自己受不了了,先抵头认了错:“王爷,别生气嘛,以后我不弄哭楚楚就是了。”
楚楚是小包子的小名,自然是阿难取的。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在满周岁前是没有名字的,大多都会叫“妞妞”统称之。不过,阿难觉得“妞妞”太普遍了,想着小包子姓“楚”,觉得“楚楚”这名儿朗朗上口,于是直接拍板小包子就叫楚楚了。可是小包子好歹是个郡主,她爹比她娘有文化多了,怎么可能接受这个名字?所以,小包子有了小名,大名还在酝酿中。
“还有呢?”
阿难茫然,她很安份地坐月子啊,哪还有什么?
楚霸宁直接将她拖过来,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说道:“你是王妃,不需要做奶娘的事情。楚楚有奶娘照顾喂她,你不需要去抢奶娘的工作。”
阿难一听,差点气得柳眉倒竖。
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不是要生生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么?
“王爷,楚楚是我女儿,母乳对她的身体有好处!”阿难尽量用道理说服他。
“奶娘的身体很健康。”
“……我没有说她不健康。”阿难嘴角抽搐。
“所以,楚楚喝她的奶水已经够了。”
阿难一阵无力,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同他解释母乳对孩子的重要性。这个时代,有钱人家都会请奶娘,只有贫苦的农民才会自己喂养孩子。这不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同时也是一种时代的潮流。
每当她说母乳对孩子有益处时,这男人也会说,奶娘也是做过母亲的,一样是母乳,而且奶娘身体很健康,每天都有太医为她把脉,吃的很好,不用担心她的***不营养不健康……
楚霸宁坚决禁止她喂养女儿的行为,无论她说什么都不答应,根本不理会她的撤娇耍赖,哭闹什么的事情,她做过一次后,被他直接困在怀里眼不见为净后,她就没心思做了。甚至在她生气地准备绝食抗议时,结果竟然被他直接拖到怀里,然后自己直接用嘴对嘴的方式,将东西喂进她嘴里。
几次下来,阿难没辙了。
阿难发现,只要她的想法与他的意愿不相符合时,无论她怎么抗议撒娇耍赖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他甚至有诸多法子逼得她妥协。
阿难内流满面,不是应该说,男人都逃不过女人编织的柔情么?为毛反而是她逃不开他编织的那张密网?
阿难气得直接背过身不理他。
“阿难。”
阿难抿着嘴不语,她现在很生气,不想看到他那张严肃得让人蛋疼的脸。
然后,她整个人往后抑倒,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阿难想挣扎时,那双困住她的手臂收紧力道,然后她整个人都坐到了他怀里,脸被抬起时,便是一个灼热的吻落下。这吻又凶又狠,仿佛要惩罚她的不听话般,吸得她舌头都麻了。
一会儿后,阿难只有趴在他怀里喘气的份了。
楚霸宁抱着终于乖乖地依在怀里的人,摸摸她的发,说道:“本王不管你在房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楚楚有奶娘照顾着,不用你费心,好好养身体。”
阿难撇嘴,决定不和他闹了,她要曲线救国。
所谓的曲线救国,就是趁某人不在的时候,将她所想做的事情做了。当然,共犯有的,奸细也是有的,就看她怎么威胁利诱了。
阿难是在十二月中旬生孩子的,新年在她的坐月子中过去了。
阿难想起去年新年时,何城守夫妻过来给他们拜年,何夫人邀请她去注生娘娘庙上香,说那儿特别灵,保证她在一年内绝对会怀孕,别说,还真是灵验了。原本她还不信,可却在四月份被诊出了身孕——至于庙里遇险惊魂记,阿难决定忘掉这么扫兴的事情。
阿难有些纠结,决定以后这种不科学的事情,还是选择一种尊重的态度吧。
除夕这一晚,楚霸宁命人将除夕的团圆饭端到房里陪她吃,可怜的温军师不被允许进来,只能顶着风雪委委屈屈地去军营陪严律和一群粗汉子吃了个团圆饭,其中各种心酸委屈一言难尽啊——果然没爹没娘没老婆的男人最可怜了。
吃过团圆饭后,阿难趁着楚霸宁出去做其他事时,让如翠去给她打来热水擦身。
如翠虽然是个二货,但脑子也挺灵活的,若是阿难叫的是如蓝,是绝对不会让她干这种事情,甚至会义正词言地告诉她,坐月子的女人不能碰水之类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做坏事时,总是阿难和如翠一起狼狈为奸。
如翠偷偷去厨房拎了两壶热水过来,兑换好了温度,然后站在耳房门外给阿难把风。
“小姐,您要快点,外一王爷回来看到就糟了。”
阿难笑眯眯地应了声,“知道了,若是被发现了,小姐我会保你的!”说着,脱了外衣开始擦身子。灯光下,阿难看到自己身上的肥肉,捏两下,又想哭了。
前世时,听很多家庭妇女说,很多夫妻产后感情失和,跟妻子身形走样有很大的关系。阿难暗暗握紧拳头,她不知道自家王爷会不会嫌弃,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才十七岁,绝对不能允许自己顶着这游泳圈一辈子。
晚上守岁的时候,楚霸宁很大方地让奶娘将女儿抱到房里的坑上,阿难逗了会小包子,见她文文静静地哼哼两声,心花朵朵怒放,好想抱起来亲亲。不过看到小包子她爹在一旁看书,阿难歇了那个心思。
小包子秀气地朝阿难张张小嘴,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睡着了。
阿难赶紧让奶娘许氏进来将女儿抱下去睡觉。
由于楚霸宁的霸道强势,阿难晚上没有和女儿一起睡过,女儿都是跟奶娘一起睡的,这让她觉得十分对不起女儿,所以白天时,她会尽可能多地拨出多的时间陪她玩——不过,也不知道是谁陪谁玩,小包子每每被自家二货娘亲搞得烦不胜烦,最后都是她爹爹来救她于危难之中。
女儿被抱下去后,阿难没事可干了,于是去烦某位王爷了。
楚霸宁直接将她圈到怀里,让她陪他一起看书。
阿难一看是一本兵法书集,顿时斗大如牛,正想跑路时,圈在腰上的手一紧,某人直接将脸埋到她脖子间蹭蹭嗅嗅,然后将她的脸蛋扭正,严肃地说:“你沐浴过了?”
阿难那个心虚啊,她怎么只顾着舒服而忘记这男人对一丁点的变化都能明察秋毫的本事了,当下讪讪地笑着,抱着他的一条胳膊,讨好地说:“没有没有,只是擦了下身体。真的,我用人品保证!”
楚霸宁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看,哼了一声,说道:“连坐月子的忌讳都不顾的人,你的人品不值钱。”
阿难那个汗啊,这男人遵从圣人之训长大的,对一些忌讳的东西十分严格地恪守——当然,这些必须是他认为值得他恪守时才行,不值得的,大爷他比现代的男人还要豪放——所以,对她有时候所做的事情挺介意的。
楚霸宁扒开她肩膀上的衣服,直接在她肩膀上啃咬几下算是惩罚,然后抱着她继续看书。
阿难对着手指,无聊地玩了一下,点点他拿书的那只手,说道:“王爷,我这次生了女儿,想必母后一定不会高兴吧?”
“嗯,”
“你说,母后会不会再派人过来呢?”
“嗯。”
“你到时会不会又将人家丢出去啊?”
“嗯。”
“王爷,你今晚去隔壁自个一人睡吧,我和女儿睡。”
“不行!”
阿难撇嘴,切,她还以为他真的看书入迷了呢,没想到一点都不好拐。
当新年的炮竹声响起时,阿难跳下坑,趴在窗前看天空的烟花,吹着冷风,无比的惬意。楚霸宁走过来,抖开一件长披风将她裹住圈入怀里,和她一起站在窗前欣赏天空中的烟花。
新的一年,又来了。
“王爷,新年快乐!”阿难抑起头朝他笑。
男人的唇微微勾起来,偏首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暖入人心的吻,笑道:“阿难,新年快乐!”
阿难觉得这种平淡的日子很好,有夫有女,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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