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喜气盈盈,热热闹闹的闺房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如果顾重阳此刻忍不住跟葛碧莲吵了起来,难免会落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不敬母亲的名头,传出去可不好听。
所以,英大夫人赶紧抢先一步站了起来,神色紧张道:“四弟妹,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你如今是双身子人,谁还能怨你不曾?你就好好地回屋安胎,把这些琐事交给我吧。四弟年过三十还没有个嫡子继承香火,你肚子里怀的孩子可是他的心头肉。我这个做大嫂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累着了。快回去歇着!”
英大夫人是知道顾重阳的脾气的。顾重阳好说话,为人又善良,但一旦触犯到她的底线,她也寸步不让的。
原来她觉得继母难做,有点怜惜葛碧莲,可今天闹得这一出,可让她看出葛碧莲是多么恶心了。重阳成亲,她一点力也没有出,这会子上前来说场面话抢功来了。别说是重阳了,就是她也看不下去了。
英大夫人冲丫鬟丢了个眼色,厉声厉色道:“还不快扶四夫人回去,若是磕着碰着,岂是你们能担待的起的?”
丫鬟们赶紧上前,却被葛碧莲一个眼神阻止了。
“大嫂,我来都来了,焉有再回去的道理?”葛碧莲笑着道:“再说了,不过是坐着受新人的礼而已,哪里就累着我了呢?”
英大夫人越发觉得恶心,却因为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拿眼睛瞪着葛碧莲。
顾重阳不由叹气,如果伯祖母在,哪里还有葛碧莲放肆的地方?
英大伯母太软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葛碧莲牵着鼻子走。
她站到了英大夫人面前,目光冷的像夜半的月光:“四夫人请回去吧,我不需要你送我出门,也不会给你磕头的。伯祖母与英大伯母累了一场,没道理你来捡个现成便宜的道理。别的不说,就说这嫁妆吧,你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我准备,我的嫁妆都是我母亲、我舅舅、伯祖母与英大伯母准备的。这个头我会磕,但不是对着你。”
顾重阳毫不保留地揭了葛碧莲的短,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葛碧莲身上。在坐的都是名门夫人,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交流,有的人甚至还忍不住撇了撇嘴表示不耻。
“就算我没给你准备嫁妆,我也是顾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四夫人,是你的母亲。”葛碧莲气急败坏道:“今天这个礼,我一定要受。”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上一世她声名狼藉,除了舅舅、舅母无人帮衬她都没有给葛碧莲磕头,没道理这辈子她有了凭仗反而被葛碧莲拿捏住了!
“呵!”顾重阳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母亲?你嫁进来的第二天并未到我母亲的排位前磕头行礼,逢年过节更不曾给我母亲敬茶上香。是我舅舅、舅母不追究,若真跟你认真起来,你这个继室沈家并未承认,你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吧?”
葛碧莲脸色大变,一下子被顾重阳打中了七寸。
她之所以敢跳出来,就是仗着身份仗着一个礼字,没想到顾重阳抬出这件事情来,狠狠地将她压住了。
她葛碧莲无礼在先,有什么资格要求顾重阳对她以礼相待。
丫鬟见她脸色不好,忙上前去扶她,她却挣扎着要甩开丫鬟的手:“顾重阳,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我嫁进来这几年,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身为继女,一次晨昏定省都不曾做过,还挑唆的下人看不起我,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你评评这个理!”
英大夫人见她反应激烈,吓了一跳,忙唤了婆子:“快抓住四夫人,小心她的肚子。”
说着自己就要上前去拦人。
顾重阳却一把拉住英大夫人:“大伯母,你别拦她,我看看她能做什么。”
葛碧莲就知道她挺着大肚子没人敢碰她,若她真有个好歹,顾重阳气得继母晕厥早产的名声是跑不掉的。
顾重阳啊顾重阳,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如此猖狂。
她冷笑一声,提着裙子就朝顾重阳跟前撞。
这些年她受够了这小贱人的气了,今天终于有机会报仇了。
顾重阳冷笑,站着不动等着她撞过来,有阿敏阿纳在身边,葛碧莲想近她的身栽赃嫁祸那是休想!
她真敢撞过来,她也不介意让她一尸两命。
她葛碧莲不过是仗着肚子里有块肉,仗着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见红不吉利,所以才敢处处挑衅。又或者,她知道一旦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身为继女迫于旁人的眼光不得不给她守孝,也就是至少有两年是不能怀孕的。
她可真是恶毒,不过也是真的愚蠢。
她的有恃无恐在顾重阳看来,不过是不堪一击的泡影罢了。
见红算什么,九郎喜欢她,才不会因为见红而在乎世俗的眼光对她不喜。至于葛碧莲一尸两命,那就更好办了。反正她人都已经死了,不可能复活,只要她稍稍给四老爷一点甜头,四老爷便会毫不犹豫地休了她的牌位。到时候,她根本不用给她守孝。
只可惜,葛碧莲蠢,看不清事实。
她要撞过来也好!也是时候给她一个教训了。
顾重阳冷了脸,给阿敏与阿纳使了一个眼色,阿纳表情不变,却暗暗蓄力,阿敏有些诧异,却依然护在了顾重阳的面前。
就在葛碧莲捧着肚子堪堪要跑过来的时候,一个肥胖的身影突然将她拦住,惊声道:“六姑奶奶,你怀着身子还是别掺和了。这大喜的日子,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会少。你如今是双身子人,金贵着呢。走,我扶你回去休息,就是六姑爷回来了,真怪罪了你,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这个娘家嫂子心疼出嫁的小姑子,不让你出面的。有什么事情,等你孩子生下来了,咱们再理论。”
别人见葛碧莲是个孕妇不敢碰她,可葛夫人是她娘家嫂子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葛碧莲是个孕妇到底力气有限,而葛夫人五大三粗身材肥胖有的是力气,她一把拉着葛碧莲的胳膊,连推带攘想将她拉出去。
葛碧莲犹不死心,还在嚷嚷挣扎,葛夫人装作拉扯的样子,狠狠地去将葛碧莲的胳膊朝后面折,胳膊关节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葛碧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丫鬟与葛夫人一左一右地架走了。
葛夫人倒是贴心,不忘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葛碧莲的嘴。
葛夫人毫不怜香惜玉,怕撞上面前的宾客,带着葛碧莲从后面的花园绕回了二房。
待刚刚过了二房的院子,她就一把推开了葛碧莲,冷笑道:“这便是在南宁伯府耀武扬威的六姑奶奶了,你不是说你是小儿媳妇,顾家上下对你又敬又宠吗?你不是说怀了顾家的血脉,人人都让你三分吗?你不是说庶女唯你马首之瞻,嫡女被人哄得团团转吗?你不是说四老爷连个妾室都不敢有,事事以你为先吗?”
“这就是你的体面!这就是在南宁伯府横着走的六姑奶奶,庆阳侯府府的四夫人!”
枉葛碧莲每次回娘家,自己像捧凤凰蛋一样捧着她,就为了能跟庆阳侯府拉近关系,好为自己的儿子谋个前程。没想到,自己被葛碧莲耍得团团转。
怪不得自己好几次提出要来顾家登门拜访崔老夫人,她总是推三阻四地不让来,原来原来她一直在骗自己,骗南宁伯府的所有人!
葛夫人嘲讽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在顾家算个什么东西!就不说崔老夫人与英大夫人了,就连一个外室所出的庶女都可以对你冷嘲热讽。你算什么,不过是顾家人脚下的泥。”
葛碧莲脸色刷白,愤愤道:“你知道还不帮着我,顾家人作践我,你也跟着作践我!”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是谁让你一心想攀高枝想进庆阳侯府的?是谁口口声声说宁愿给高门做继室也不愿意给小户做平头娘子的?这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怨得了谁?”
想起刚才的事情,葛夫人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自己作死我不管,可你若是把我们南宁伯府也拉下水,我跟你伯爷绝不会放过你。”葛夫人冷了脸,阴狠狠地威胁道:“你尽管去招惹顾四小姐试试,到时候恐怕四老爷也保不住你。你以为四老爷做了慰军钦差就了不得,你不知道我可知道的门清,顾重阳前脚定亲,后脚四老爷就做了慰军钦差,你自己想想是什么原因。你只管作死,王九郎一句话就可以让四老爷休了你,另外再娶一个。有了王九郎岳父这个名头,想嫁进来的人多得是!”
葛夫人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没想到葛碧莲竟然这么没用,在顾家与顾四小姐水火不容,本来以为今天能在顾重阳面前混个面熟,以后再有事求就好张嘴了。现在看来,她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为妙。
葛夫人越想越气连酒席也没心情吃了,只派人跟英大夫人说了一声就走了。
等葛碧莲被拉走了,留在顾重阳屋里的众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吕夫人站起来,气道:“这葛氏也是名门贵女,做派却这般出格,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宁做霜打的花,不做没娘的娃。后娘的心,海底的针。这老话果然一丝不错,顾家怎么能娶了这么个人进门?”
“她嫂子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她竟然更极品,连她嫂子都看不下去了。”华夫人毫不客气地嘲讽:“且让她们姑嫂两个去磨吧,咱们也好清静清静。”
倒是沈太太吃了一惊,反应过来之后就拉着顾重阳的手垂泪:“好孩子,这些年你就是这样过来的吗?是我们没有用,让你受苦了。我原以为你在崔老夫人身边,与那葛氏不相干,没想到葛氏竟然如此嚣张。我若是早知道,便是拼着性命也要接你到南京去。”
她一哭,顾重阳心里也难受,忙搂了沈太太道:“我没事,舅母,伯祖母与英大伯母很疼我,我并不曾受委屈。”
吕夫人与华夫人也过来劝,劝着劝着外面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英大夫人有经验,欢天喜地道:“放鞭炮了,这是新郎官来了,快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瞧我,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沈太太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给顾重阳擦眼泪:“乖孩子,快别哭了,姑爷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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