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振庭心口一甜,又被他狠狠的给咽了下去。
习武之人,大忌气血逆流,会导致血脉承受不住,经脉碎裂而死。
他身后的随从,将他扶住,可是好一会儿,步子都有些虚浮,身子也微微的晃着。
这两人个毒舌的人,若再说下去,他非得吐血而亡不可。
于是,他不在看那两人,当他们不存在,视而不见。
收起所有的愤怒,对唐皇哽咽着道:“皇上,老臣的确是老了,此次回京,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老臣无颜再留在京城,还请皇上免去老臣的护国公一职,容老臣离开京城,远游去吧!”
唐皇终于拿掉了脸上的那块布,稍稍做直了些,瞪了木香一眼。
把一个老人家气成这样,也不晓得收敛些。
木香接收到他眼里警告,无所谓的怂怂肩。
鬼都看的出来,这老家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故意的将军呢!
唐皇以安抚的语气说道:“爱卿何必如此,襄王妃还是孩子,你何须跟个孩子计较,再说,你那个外甥,是叫蒋荣吧,那年宫中设宴,你带他来过一次,朕还有印象,也是个胡混的小子,要说他偷了你的地契去赌,这样的事,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也别多想了,输了就输了,小娃们的斗气,你不必跟着凑热闹,最近朝中局势紧张,你自然得留下,哪也别去了。”
蒋振庭似是很感动,给唐皇磕了一个深深的头,“老臣仍有错,辜负皇上的期望,老臣大罪!”
他一直说着自己有罪,那两名御史像是得了什么信号。
起身也跪到了护国公身边,“皇上,襄王殿下纵然因形势紧急,擅离职守,呻吟情有可原,但若长此以往,军中将士也效仿他,那以后这军队岂不是乱了套?”
另一人也惶惶然的道:“皇上,眼下正是议和关键的时候,万不可出一点差错,还请皇上三思,遣返襄王殿下早日回军中坐阵才是!”
议和的事,他们可都没放弃,即便中途搁置,那也不代表不可以重提,再说,护国公就是要跟赫连晟做对的,否则这朝中岂不是都要倒向襄王了吗?
他将太子,将皇上,将诸皇子置于何地。
赫连晟冷冷的看着那二人,若是他没记错,去年在京城中,曾经处理了几件案子,其中就有关于他们二人私吞银钱之事。
当时唐皇并未重判,只是罚俸三月,官降一品,此事便了了。
没想到,他们二人不仅不感恩,反倒恨上了他。
“谁说要议和,本王站在这里,身后是数万将士的尸骨,他们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看着你们,你们敢回头看吗?”赫连晟的声音也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冷的刺骨寒心。
那两人跪在地上,吓的浑身都在颤抖,明知他说的话,只为了吓唬他们,可他们也不敢回头去看。
蒋振庭早已站了起来,他倒不害怕,甚至是丝毫不惧,只用阴笑的眼睛,看着赫连晟,“是否议和,是皇上说了算,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此事太子也同意,议和对百姓好,对朝廷有利,你凭什么不同意,难道非要拼杀的百姓没有安度之日,便是你的意愿了?”
“哼,护国公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议和对百姓有利吗?对朝廷有利吗?不过是对个别人有利而已,眼下战局已定,苍澜人已退了回去了,只要再给本王两个月的时间,定将苍澜人收服,抓住他们的部族首领,还怕他们不降吗?”
“但是,若此时议和,他们必定以为南晋怕了他们,想通过议和来拉拢他们,乘机索要条件,割地赔偿都是有可能的事,既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战?我南晋将士的血,难道活该白白丢在荒漠之中吗?”
提到死去的将士,赫连晟异常激动,双眼赤红,拳头紧紧的握着。
从身体里迸发出的杀气,就连蒋振庭这等修为的人,都不免要心惊不已。
木香从后面抓他的手,抚平他心中的伤痛与愤怒。她了解赫连晟心中所想,三军将士,都是他的子弟,他一手训练出来,又是亲自带去打仗的。
哪个孩子不是爹生娘养,不血肉之躯,不是只有一条命的。
奇迹的,赫连晟的怒气在木香手心传来的温度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木香走上前,不再嬉笑,面色肃穆,“你们出于什么目地要议和,大家心知肚明,我的意见跟襄王是一样的,绝不议和,也许等不到两个月,很快关键的一件事就能做成,到时候,你们自然就明白了,皇上,您觉得呢?”
唐皇是睿智的,同时,他也是聪明的,“既是有把握就去做吧,苍澜人的性子护国公怕是不了解,也难怪,护国公长年隐修,想必是不知道苍澜有多贪婪,议和的想法,朕也就听听而已,你们都别激动,今日之事,到此结束,朕累了,都退下吧!”
他说累,倒也不是假的,吵吵了这么久,他这耳朵都疼了。
“遵旨,老臣告退了,”蒋振庭恨恨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哼了声,拂袖离去。
他都走了,那两名官员,怎敢不走。乘着襄王还没发火之迹,先告退离开再说。
唐皇最后摆摆手,示意木香跟赫连晟也离开吧。
木香走到门口时,回头去看唐皇,只见他疲惫的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眉头紧蹙。
仔细一想,他虽居于皇帝的宝座,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孤独的。
一个国家的重要压在肩上,事事操心,事事又得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样大的压力,非常人所能承受。
“走吧,”赫连晟揽着她的腰,带她出了宫殿,“皇位是他的选择,既然选了,就得走到最后,否则怎对得起当初为了登上这个位子时,所费的心机。”
木香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哦?听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说当年,唐皇继位,大有内情了?”
“自然是有的,你没发现,这京城,除了皇子以外,亲王几乎是没有的,仅有的几位亲王也离了京,去了极远的属地定居,永世不回京城。”
木香听到这里,心惊心惧,“唐皇当年这么狠,我真没看出来,不过他这几个儿子,可没遗传到他的狠辣,一个不如一个,要是唐焱没有病重的话,他倒是不错。”
唐焱有城府,有心机,懂得隐忍,也有谋略,喜怒不行于色,做事也有决断。
可惜了,身子太差,太短命。
“他的病,也挺可惜,”赫连晟忽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吴青这时拖着醉的不醒人事的王海,往这边来了,打断了木香想追问的话头。
“主子,他喝多了,是现在送回去,还是明日再送?”吴青是怕这个样子送回去,唐皇当场就得把这东西赐死了。
“交给小太监照料,皇上现在睡下了,他回去了也没用,待会你不必跟来了,告诉康伯,从今日起,襄王府的来客,全都赶出去,谁来也不见,本王回来的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只你们几人知道就行了,”赫连晟沉声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吴青背着正打呼噜的王海离开。
赫连晟拉着木香,沿着府里新修的小路,慢慢的走着。
即使不在榻上渡过,只是这样安静的跟她并肩走着,他也觉得舒心惬意,人生的幸福大抵不过如此。
木香依旧不死心,继续追问,“相公,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唐焱的病是不是另有隐情?如果照情形推算,他应该是病了很久,最有可能,是小的时候便有了,照这样推测,最有可能对他下毒之人,不是皇帝,那就是皇后了。”
赫连晟赞赏的看了她,“香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错,对唐焱下毒之人,正是皇后,其实她不止给唐焱下了,除了太子以外,所有的皇子,几乎全部难逃她的毒手。”
“啊?怎么会是这样,那为何仅有唐焱是这个样子,我见唐鑫跟唐墨二人,并不是这个样子啊!他们俩个是中毒之后解了,还是压根就没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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