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的这番话, 倒是叫雍阳公主一愣, 然后不赞同道:“琼娘, 你这番话就是有偏颇了, 她换再多的男人, 哪一个将她当成玩意儿了?我倒是羡慕你, 若是我嫁人后, 夫君能有琅王的一半,那我便心满意足了。再说她要嫁给二哥的事情,只是影传, 并未成真。就算只她是个侧妃,哪那么容易在皇家兄弟里挨个串门子,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琼娘想起这位公主前世里改嫁的心酸, 便知她此时说的俱是心里话, 再加上她以前一直恋慕着琅王,倒是真觉得世间的男儿都不如忘山。
不过今世她不用嫁个短命的, 但愿这次如她所愿, 夫君称心如意, 能够白首到老。
不过那柳萍川到底是个什么光景?琼娘倒是有些好奇, 便又问了问。
原来那二皇子在盗匪手里救下柳萍川时, 那柳氏便对二皇子心生爱慕之意。与安业王和离后,便自己独守院落, 立志除非是二皇子否则绝不再嫁。她几次向二皇子表明心迹,而那二皇子又向来是仁厚的, 只觉得人是自己救出来的, 如今又是潦倒无所依,便想照拂照拂。
这话儿过到了万岁那里,万岁倒不觉得二皇子是贪图美色,毕竟柳氏的姿容他们也都知道,也就是个清秀之姿。何况二皇子向来如此,不但善待弟兄,对自己的侍卫,奴婢也是照顾有加,是以万岁倒是觉得二皇子重情义,心仁慈,纳了柳氏也是施舍的善事一桩。
然而皇家的脸面却又不能不顾,所以万岁便暗示着二皇子,这积德行善也要看着火候,养在府外,平日里周济些则个便好,可万万不能将前任的嫂子纳入府里,乱了纲常。
二皇子是个至孝之人,听父皇这般言语,自然不会忤逆犯上,可是他在外面养着柳氏一事,便也算是过了明堂。至于安业王若有什么不满,他自可用父皇的默许答复。。
至于群臣那边,因为二皇子的风评素来甚好,此番义举也是照拂着下堂的弱女子,况且那事主还是柳大人的亲女。
皇家与柳家的家务事,他们参上一本也不见得买好,又与江山社稷无关,是以他们也犯不着趟这个混水。
琼娘这下便听明白了,也难怪雍阳公主不羡慕那柳萍川,当真是有些下三路,从堂堂侧妃一下子变成了二皇子的外室,至于哪天能抬进府里更是遥遥无期。
不过琼娘倒是不关心那柳萍川的前程,只是借着机会又问了问关于二皇子母亲静敏妃的事情。
雍阳公主对那静敏妃的印象极好,只说她端庄娴雅,跟二皇兄一样性子最为和善云云。
琼娘一时也打听不出来什么。更何况若是那静敏妃当年真是与琅王母亲的死有牵扯,那雍阳还未出生,也不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静敏妃做人竟然是这般滴水不漏,那二皇子看上去倒是随了他的母亲。
送走了雍阳公主后,琼娘便拿出了自己的账本对账。
如今她的家底已经不可用厚重来形容了。食斋、船行、杂铺三家的生意全是走的上乘买卖。每日源源不断地为她揽入金银。不过琼娘并没有效仿大多数商贾那样赚了钱财便用来买地。而是在南洋一带买了庄园田地,剩下的铸成金条全都囤积在了几处私宅里,
朝政风云变幻,她不敢保证琅王一直这般顺风顺水。
只不过以前,她只是顾忌着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处处是要给自己留着后路,而现在她还要考虑楚邪。
所谓狡兔三窟,江东是一处好去处,可是若有一天江东不保,她会劝服楚邪与她远渡南洋。只要有金银,便不愁以后的出路。再怎么不济,也好过前世那般在皇寺里被囚半世。
琼娘觉得自己要做的便是随时掌握朝廷的动向,若是风头不对,便劝谏琅王不可恋慕富贵荣华,早早离开凶险之地才好。
心内正自想着,小腹微微一颤,琼娘的目光顿时柔和,她的孩儿再过几个月便要出生,却不知长得像她多一些,还是像琅王多一些呢?
就在这时,琅王从里间出来,刚才他正午睡,隐约听见了琼娘跟雍阳公主在外间里说话。
别的倒没有上心,偏偏那句“不枉活了这一生”的言论听得分明。
也不知这小妇是不是真的羡慕了柳萍川,不过侯门王府里偷人调情之事,向来不断,那些个贵妇养戏子相公的隐秘传闻也时时有之。
若是这小妇一时钻了邪路,认定了要换换新人才好,保不齐她这样不缺钱银的将来背着自己做出什么幺蛾子……
这般想着,琅王都气得想要杀人,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将小妇教好,待得生了孩儿,可得管束住她才好。
不提琅王的训妻大计,春季的春游时节很快便到了。这也是京城里未及婚嫁的小姐公子们交际的好机会。
在去年时,圣上命人在京城外宝鸣山上种下了大片的樱花,现在正是樱花开放的时节,漫山遍野都是花香阵阵。
各府都相约了赏花的时间,便是要好的几家府宅相约在了一起。
不过万岁点名要琅王前去陪驾赏花。到时候陪王伴驾的是一群皇子,所以琼娘便要提前吩咐下去赏花的重重细节。
那三皇子最近日子过得甚是窘迫,大约是满京城里店铺匾额都被他题写了遍,再无可挥毫泼墨换钱银的余地,日子过得便有些捉襟见肘。
此番樱花宴席上,府里的一干女眷皆要出动,少不得衣裳脂粉,更要自己备下宴席,撑起府宅的脸面。所以他便厚着脸皮来给琼娘赊账。
这事儿,他也不好出面,便叫了自家王妃抱着孩子上了琅王府哭穷。
三皇子的王妃叫月静,乃是工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嫡女,论起来,跟安业王妃还是表姐妹。她是个要脸面的,却被三皇子挤兑着来做这等破落户才犯的勾当,自是心内窘迫,面儿上发急。
这期期艾艾说了半天张不开嘴,结果怀里的小儿闹觉,开始咿咿呀呀的哭。月静王妃一个没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琼娘正拿花鼓棒打趣儿着小世子,看月静王妃这么一哭,连忙停下,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月静王妃自认不是个眼皮子浅显了,可是从她入了琅王府起,这心里就一直泛着酸楚。
看看人家的府宅,府宅扩成了三倍不说,年年门柱刷新漆,屋内的摆设样样叫得出名堂,即使插吃水果用的那小签,也是银制鎏金的,上面按照十二花信镶嵌的玲珑雕花。
这便是真正的王侯之家。按理说她身为三皇子的王妃也合该过这样的日子。可是自己那位夫君,却偏偏迷恋金石字画,看见好的,便不管不顾的买。闹得一些投机取巧之人,都知道了三皇子的秉性,弄了些几可乱真的赝品来骗取钱财也是有的。
可惜三皇子空有“千金散去”的气魄,却无“还复来”的本事,府宅里是坐吃山空。堂堂一个王府管家,经常往来当铺之间,左边典当,右边又被个败家王爷买进许多无用的东西。
嘉康帝奉行节俭,对儿女也不甚大方,朝中的那些个俸禄也是杯水车薪,就连月静王妃自己的嫁妆,都被那三皇子磨了不少。
如今闹得全家出门赴个花宴,还要跟人赊账冲场面,这怎么能不叫月静王妃伤心落泪。
待琼娘听了月静王妃的哭诉后,便是笑开了:“我当是多大的事情,正好我自己从铺子里拿了十匹布料,里面有个淡绿透着金的锦布跟你的肤色甚配,你我这般交好,谈不上什么借不借的,至于剩下的布料你若看不上,正赏给府里的偏房侍妾们。至于那席面,我是叫了府里的厨子连着素心斋的师傅一起烹制的,正好做上两副席面。到时候,我叫厨子莫要做重样了,咱们俩家紧挨着,也方便着互相串串味道。”
琼娘的这一席话,可是叫月静王妃满心的感激。
其实在来琅王府前,她还去了安业王府,毕竟她跟云曦沾着亲,这等子丢脸的事儿也好开口些。
可是没想到她刚开了口,云曦便一脸的难色,只告诉她如今安业王府也不宽裕,云曦倒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拿了银子给月静王妃,可是那些个银子甚少,怎么撑得起偌大的三王府的脸面?可是再要多拿,就得经过安业王了。那安业王一听是老三要借钱,顿时脑袋摇成拨浪鼓,直言自己府宅里再多的钱,也不够老三败家,还是让他尽早改了满身的臭毛病,去父皇那周转去吧。
没想到,在琅王妃这里,天大的难事便这般轻飘飘的过去了。那琅王妃也没见着去跟琅王请示,便自己做主又额外支了一千两的银子给月静王妃。
只是在她临走的时候,琼娘嘱咐,别跟三皇子交实底,只说得了布匹席面便好。不然那一千两都不够三皇子买几个古董砚台的。
月静满心的感激,心内自是将琅王妃当做了知己。当琼娘提出借着花宴,要请几位夫人一起做了私席,说些个体己话时,那为人好交际的月静王妃也是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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