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梅子知道了深山里可以找草药来卖后,她缠着萧荆山教她各种草药怎么辨识怎么采,萧荆山也只能倾囊传授了。梅子很好奇也很爱学,有时候她问的问题萧荆山也不知道,最后萧荆山无法,就干脆在去山下卖猎物的时候给她买了一本《草品汇精》,这本书上图文并茂,教了各种草药以及习性。梅子看图还行,可是于这识字上就有很多障碍,便时不时拿了那本书问萧荆山这个字怎么认啊,这是什么意思啊,萧荆山也都耐心一一教她。
后来差不多字都能认得了,梅子没事时就拿着那本《草品汇精》跑到附近林子里研究,回来的时候总是惊喜地对萧荆山说,那个什么什么,一直日常见惯的,如今才知道这也是能治病的草药啊!萧荆山见她睁着水灵灵大眼睛惊喜的样子实在可人,总是忍不住逗弄她一番。
梅子虽然悉心研究草药,可是也没放下其他的事。院子里种着的丝瓜甜瓜杏树什么的都是认真照料,个个长势喜人,那丝瓜眼看着也都开出小黄花,再等等就能结出鲜嫩的小瓜来了。
梅子如今除了惦记上林子里的草药,还记挂着蘑菇啊木耳啊等山里野货,于是便时不时拉着萧荆山去山林深处采野蘑菇和野木耳,这些除了做成可口小菜放到饭桌上外,梅子还把他们晒干了贮存起来,以后或者卖几个钱或者留着自己吃,都是很不错的。
那只抱窝的老母鸡依然是不爱吃喝,梅子只能掐着她的嘴巴硬往里塞点东西。萧荆山不懂这母鸡孵小鸡的事,梅子还向他解释说,孵出小鸡一般有二十一天左右,这如今马上就要够了二十天了,应该快了。
在梅子忙忙碌碌弄这弄那的时候,萧荆山也没闲着,除了日常出去打猎卖银子外,还抽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块偌大的石头,没事拿着斧头钻头在那里凿啊砍的。梅子不解,问他这是要干嘛,谁知道萧荆山说:“村里就那么三个石碾子,一到了农忙时节根本不够用,万一耽误了事怎么办。我想着再做一个石碾子放到麦场里给大家用,这样明年大家也不必那么紧张了。”
梅子听到这话,亮晶晶的大眼盯着他看,只看到萧荆山这样的男人竟然也有些不自在:“看什么呢?”
梅子歪头绽唇一笑,笑得比花娇,比蜜甜:“没啥,就是觉得你真好。”
萧荆山走过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娇嫩红润的脸颊,笑着说:“我想着这几日请陈红雨和那石碾子主人家吃个饭喝个酒,给人家道个谢,你这几日看看准备一些拿得出手的下酒菜。”
梅子一听,想了想说:“这个好办,家里有现成的腌肉,蘑菇木耳,还有我娘前几日送过来的鸡蛋,本来说是给你补补的。你去打几个新鲜的野味,然后再采点现成的野菜洗了,拿麻油凉拌了,应该就可以了。”
萧荆山点头:“如此便好,上一次去山外面赶集,我特意打了点酒,就是为了这个。”
这一日,梅子一早起来就开始准备饭菜,又跑去娘家去借碟子和瓷碗。梅子娘如今也忙碌得很,准备着朱桃出嫁的事呢,见到梅子便问起最近日子过得如何,粮食还够吃吗,说是回头不忙了,给他们送一袋今年新打的麦子去。
梅子连忙说不用了,说前些日子萧荆山出去买的麦子谷子都还有呢,家里什么都不缺的。
两个人随便说了一会儿话,梅子便说起萧荆山制了一个石碾子的事,以及请陈红雨吃饭的事,梅子娘很是赞叹:“他这样做很好,其实说起来咱家孤儿寡母的,村里人多有看不上眼,遇到个事连个肯出手帮忙的都没有。你们如今有了小家,怎么着也得在村里有个好人缘,这样也能立住脚啊。他弄个石碾子在那里,到了明年收麦的时节,还不是很多人求着去用嘛,而那个陈红雨家在咱们村里也是有点面子的人,和他们家有了交情,多少对你们以后也有帮助的。”
梅子见娘亲这么夸萧荆山,羞涩笑着说:“娘,他估计也没想这么多,只是凡事凭心而为罢了。不过最近他教我很多东西,什么采点草药啊,还有识字啊,我觉得比起以前见识了很多呢。”
梅子娘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满意点头:“这样就好,你爹走了后咱家穷,再说村里人也没这条件,也就没管过你们,如今你能跟着他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梅子娘想法很朴实,虽然在村子里干农活也不需要识什么字,可是那些认字的人在她眼里都是了不起的,自己女儿能跟着学点东西,即使以后没什么用处也是个夸头。
说到这里,梅子娘禁不住叹了口气说:“你看我如今忙着给朱桃准备嫁妆,知道的人总会明白我的心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偏心呢。”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拉过梅子的手说:“梅子啊,其实朱桃也不容易。以前你爹在,家里条件好,你爹没少疼你的,教你识字,带着你去赶集,朱桃也就是在旁边看着罢了。只可怜你爹去的时候朱桃也就几岁,竟然没怎么得过亲爹的疼。我想着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你爹走了后她整个人脾性就变了,所以凡事你多忍耐她一些,你的委屈娘心里都有数的。”
梅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带了点泪光:“娘,我知道的,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罢了,以后长大些会懂事的。无论再怎么着,我们也是亲姐妹,我也不会忘记小时候她是怎么跟在我后面一声声叫姐姐的。”
梅子娘粗糙的手握着梅子的小手,拍了拍,终于放下来重新拿起针线活:“你明白这个就好,娘心里也欣慰些。你现在嫁了个好男人,以后好日子有得是,娘看到这个也就放心你了,只是希望朱桃嫁到红缨子村那边能过得好。”
梅子一直不懂娘亲怎么就把朱桃远远地打发了,于是趁机问起,梅子娘这才说:“其实红缨子村那边的陆家和你爹是旧识,当时你爹还说过要把你嫁到他们家去呢,可是后来你爹去了,咱和他们来往也少了,我也就没提过这事。后来你又是那么一折腾,我更是不敢和人家去提这件事了。前些日子我看着朱桃的意思,有点担心,就厚着脸皮托人去问了问人家那边的意思,看看把朱桃嫁过去,谁知道陆家那小子还没娶呢,于是就把这事赶紧给定了下来。我想着红缨子村虽然远,但到底那家老爷子还在,和你爹有旧交情,总不至于亏待了她。”
梅子听到这话,这才明白为什么娘亲忽然要把朱桃嫁到那么远。可是想到娘亲说的原本和陆家有约的人是自己,免不了心惊,想着要是真嫁到那边,自己哪里会认识萧荆山呢。于是这么转念一想,才猛地醒悟原来自己已经很是在乎萧荆山了,甚至觉得要是没嫁给他都是遗憾了。
当下又想起自己和福哥的旧事,真是恍然如同隔世,原来一切都不过是那山边最远处的浮云罢了,守在自己身边妥帖可靠的男人才是陪自己一生一世的人。人年轻不懂事,难免犯些痴狂的错误,只是感谢老天爷,兜兜转转还是给了她一个踏实可靠值得信任一辈子的好男人。
梅子心里一番感慨,又和娘亲说些话,看看时候不早了,便赶紧拿了碟子瓷碗回去。萧荆山已经提来了溪水,见她借来碟子什么的,便赶紧将水倒入一个木盆里,把这些陈年不用的用具都清洗了,而梅子自己都是忙乎着开始炒菜做饭了。
各种食材诸如小鸡蘑菇,木耳鸡蛋,还有新新采摘的野菜都已经打理干净洗好切好,就剩下做了。梅子往炉灶里放了把火点起来,先把木耳鸡蛋炒了,又用肉片加了点辣子炒了丝瓜,最后把锅里放水,开始做小鸡蘑菇。
这边锅里咕嘟咕嘟炖着,梅子便开始清洗各色野菜,有马齿苋有芥菜野萝卜,都是平日经常吃的,如今清洗干净用麻油稍微一拌,再浇上点蒜汁,别说吃了,就是闻起来都清香扑鼻。
一切打理妥当了,萧荆山这边碟子早已清洗好了,梅子便忙着盛到碟子里了,那边萧荆山便过去叫陈红雨他们了。
今日一切吃饭喝酒的事是早已说过的,于是萧荆山刚出了那篱笆小院,就看到陈红雨并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家汉子一起走过来,远远见了萧荆山连忙打招呼。
陈红雨过来介绍了,那个农家汉子朴实地笑着说:“不用你介绍,当初荆山离开咱们村子的时候你还是光屁股小孩,我却已经娶妻生娃了,还是记得的。”
萧荆山脑中一番回忆,这才想起来,忙施礼笑道:“莫不是陈家墩子大哥?”
这人的确叫陈墩子,为什么起这个名字这里不考,反正当年萧荆山离开的时候他都有娃了,在萧荆山他爹在的时候还曾经说要把孩子送过去识字呢,是以对萧荆山也是印象深刻。
当下两个人一番感慨,萧荆山把这两个人引进院子里,小院子里大柳树下早已摆好了小木桌并石凳子,石凳子新的很,是萧荆山前段时间自己做的。三个男人一番谦让,这才摆开架势坐下了。梅子和他们打过招呼,就赶紧先放上了茶水,随即那些预备好的凉菜盘子就端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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