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番外:缘有起始(下)
遥三万岁生辰的时候,两个人出现了。一男一女,男子举着伞,环着女子的腰,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响。
遥冷冷地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她有些记不清了,可是她还能记得那个语调。
小遥儿,快快长大。
她扑进那和女子的怀里,想哭,可是没有泪水,只是扯着嗓子干嚎,很久,很久,没有和其它生命接触了。
“小遥儿,和姑姑回家好不好?”
她的姑姑转世成了凡人,和战神终于在一起了。
“姑姑会死吗?”
她摇了摇头,“姑姑有神魄,只要修炼到了,就能回归神位。”
遥扯出一抹笑,重重地点头,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干净纯白,纯粹如玉。
遥想着,她就要得到救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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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很忙,忙着重建秩序,姑父陪着她,不苟言笑可是眼神温柔缱绻。
这样的眼神,虚影也有。
神族没有了,魔族被封印在七域之中的一域,妖族避世不出,姑姑建立了小神族,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是有些知道一万年前原委的神族依旧看不起遥,变着法地欺负她。
遥觉得,她可以习惯孤独,只要有绛灵在。于是她抱着绛灵连夜离开了,她要带绛灵回捡到它的地方看看,重走这一万年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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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片沙漠有多久了,这片一漫无边际沙漠之,比起当年更加炎热,连沙子都燃烧着火焰。
大批火焰朝她扑过来,它们要吞噬遥,把她变成成长的养分。
“对不起,我不该进来的。”
遥摸着绛灵,她听见了的,他一直在试图阻止自己进入沙漠。
唉……
是谁在叹息?是你吗?
我真的很想见见你,摸一摸你的脸。
绛灵变得巨大,把遥团团围住。那些火焰终于把她们笼罩住,火焰不断地燃烧着绛灵,绛灵的毛发不断燃烧生长,最后竟然变成和火焰一样的红色,等到要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火焰中艰难地生存了一年。
一年后,姑姑找到了她,遥醒来看见的是她的姑姑为了救她,她疲惫虚弱地靠在石头上,火焰已经没有了,沙漠变成了正常的沙漠。
“那是玄荒业火,已经被我封印住了本源,小遥儿,你看看你的九尾狐。”
遥低头一看,绛灵变成了红色的了。
“九尾狐本就是妖族的皇族,如今你和它同化了玄荒业火也是造化,这九尾狐日后成就,必定高于神兽。”
“小遥儿,你可有感觉到自己体内神魄的苏醒?你的星辰之力苏醒了……”
姑姑好像很疲惫,她依旧慈爱地看着遥,即使遥做错了事情,可是姑姑却没有怪她。
“小遥儿,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姑姑拉过遥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这里有你的妹妹了,让她给你作伴好吗?”
“嗯,好。”
“姑姑给你个姓氏可好?君……随你姑父姓,就叫君遥。”
“君遥……”
“姑姑,会给你一个家的。”
君遥在姑姑身上感受到了母亲般的温暖,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如母亲般用生命去爱她……
无论过去多久,君遥依旧后悔,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姑姑就不会因为耗费本源,伤了根基,渡过回归神位的天劫之后重伤不愈,在一万年之后死于天劫之下,姑父悲痛欲绝也跟着姑姑去了。
而她呢?她甚至还怀疑姑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离弃自己,姑姑依旧一如既往地给予一样的疼惜她用珍惜的幸福,换来了一条孤寂的生命。
姑姑和姑父走了,自上一次神魔大战躲过一劫的神族也相继陨落,留下一个空落落的小神族,以及侍奉小神族的流风族。
她不愿意姑姑的孩子成为当年的自己,于是她成为了神毗,陪着神子守护七域,倾尽一生地守护着姑姑的孩子……
只是,她终究和其他矢志的守护者不同,她对这个世界没有慈爱与怜悯,束缚她的是宿命和责任,是她那颗破碎困顿的心。
他们都说,神毗大人淡泊傲然,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只是,她也有常常独自难过的时候,她只能望着曾经一起观赏过的星辰惆怅,呜咽哭泣,最后抵不过身上的疲倦,靠着树睡着,可是那道虚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期待过,也许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明明是你说我不会再孤单了;明明不该有希冀的;明明不该忘记,能得到的也是会失去的。
你看,原来我还会哭唉!
你到底在哪里?从沙漠回来,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是睡着了吗?是不是我还像从前一样灌输灵力你就会回来?
那个青色的虚影没了,曾经游荡在自己身边的虚影再也没有出现过。君遥把他们曾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个遍,每一次失望而归都像在心上剜了一块肉,心上的缺口却越来越大,汩汩地流着血,时间也无法愈合。
他们相依为命,互相舐犊伤口,两颗心早已交融,却是君遥的任性让他消散无踪。
再见了,你是我埋葬在心底,不可触碰的永恒……
君遥再没有在夜空下为谁,痛彻心扉地哭过。
如果没有得到过,也许就不会像这样子痛彻心扉,只有在得到过后失去,才会觉得可贵,怪不得人们总是在得到的时候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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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魔族的封印被打开了,第三次神魔大战开始了。
君遥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在战场上砍杀着敌人,看着神子和四圣女相继倒下,她痛苦不堪。
神族有一个禁术,以焚烧灵魂为代价,可以折叠压缩空间,将空间内的一切湮灭。其实她不完全会,可是她想要把这些毁去自己的家的魔族,通通粉碎,哪怕用巨大的代价开启邪恶的禁术。
到底是谁在耳边痛苦不堪地哭泣,她好痛……
是灵魂被湮灭的痛楚吗?
君遥记不得后来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她的禁术是不是成功了,她只看见手腕上的七夙破碎,绛灵狂躁不安地吼叫着,还有一个青色的身影朝自己跑过来。
是你回来了吗?
真是对不起,我总是,不得不忘记你,这样才不会痛。
眼前是伸手触碰不到、渐渐褪去的光,她的身体一直在下坠,坠落没有尽头,黑暗没有尽头,时间没有尽头,身上的痛楚也没有尽头。
这就是,魂飞魄散的感觉吗?
痛苦,会无限偿还,这样也好……
她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就解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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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周围没有一点声响,一片黑暗,自我沉睡以来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有一天,有一道声音唤醒了我,她说,新的使命又开始了,你要去学会爱一个人,找回你的力量。
我似乎被一个力道推着往外,刺眼的光芒让我有些惊惧,我有多久没有见过……光。
我轮回了很多世,记忆也开始模糊了,那一世又一世的轮回里有很多人说过爱我,平淡的,炽烈的,温柔的,霸道的,无欲无求的……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用爱上任何人,甚至连每一世的记忆都很浅。
直到最后一世,在拂烟街十号听到了那个唤醒我的声音,我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少女愣愣地看着我,我们喝了三盏酒,最后少女说:“去吧,回到结束的地方,重新开始吧。”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当我成为封澜大陆,北锦苏家的君遥,我才明白,父君当年,所为欲何。
在爱情面前你从来都没办法去掌控,只能任它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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