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错有错招
一般来说,丹成之时,丹药会吸掉炉子周围的所有气体,凝聚成固态。这时候炉火自然熄灭。而南宫潇湘的炉火,一直旺旺的,不见有熄灭的痕迹。
旁人围成一个圈儿,既害怕又期待,评头论足。
“早说他成不了的,用这样的奇方。想以奇取胜,可知那又是多难炼制的!”
“我觉得他现在应该慢慢地撤去玄气,以文火收尾,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切不可!他炼制的是七窍玲珑丹,与一般凡品的丹药不一样。自然耗时要长一些。”
这一个个评论,各执一词,对南宫潇湘的炼丹没有半点益处。南宫潇湘烦他们,但现在又抽不开身。
但众人都发现了一点,没有说出来:这个南宫潇湘的玄气量真是博大而绵长,应该比这现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厚。如果他能精研炼丹之术,他日造诣必定非凡。
但谁又回说出来呢,这不是把自己推向毫无胜算的境地了吗。
所有人都在等待,如果南宫潇湘真的炼成,那他们都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因为以他们炼丹的品阶,是无法战胜七窍玲珑丹的。
所以更多的人希望他失败,而失败的后果又不可预计。实在让人焦心地很!
就在这时,炉火突然变弱。
灵丹收焰,要成了!
这也没有多难嘛。南宫潇湘心里暗觉自己是个天才,到这里居然还没有出事。而且丹还快成形了。
“小兄弟,玄气不要猛催,收尾不可太快!”这时风南槿提醒道。
这才是真心实意的提醒。旁人都以怪责的目光看着他。
“你想输是吧,我们可不想陪着!需要你提醒吗,显着你能耐是吧!”旁人责怪他。
“你们都是炼丹师,难道不想看着一枚上品仙丹的炼成吗?”风南槿说。
他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在场的大部分人,一辈子也没能炼出一颗上品仙丹。而那些能够炼成上品仙丹的,也不会让他们在旁观摩。倘若这一颗真能够炼成,那将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
所以他们心里也是很矛盾,一方面想看丹成,一方面也不想看着冠军拱手让人。
“火熄了哎!”这时有人喊。
炉火熄灭,代表仙丹既成。理论上是这样的,起码炉内是有一颗东西是成形了,且不管是什么东西吧。
烟气缭绕,这时要等烟散之后,再揭开炉盖,那丹就成了。看你材料的多寡,从一颗到几十颗不等。
可是南宫潇湘的炉烟,却愈演越烈。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寻常的节奏啊。
“灵丹吐玄,要炸炉啦!”这时又人大喊。
没见识的都四散而逃,真正有经验的却不为所动。
“哼,灵丹吐玄哪有这样的?那是徐徐而出,四面萦绕,从中心点爆裂开来。这个是一柱擎天呀。而且要吐玄早吐了,哪有丹成的时候吐的。”
虽是这么说,但这种现象还是没有见过,他们也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这个时候,北冥君夜和玉无瑕正在面外下棋以做消遣。看到这番景象,也十分称奇。两个人都是炼丹高手,自认也没有见过。
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来自炼丹场内。气浪绵延至场外,将他们俩的棋子都给震碎了。
“怎么回事,炸炉了?是南宫潇湘吗!”北冥君夜急切地问道。
“看你急的那样,她身手那么好,又穿着你的金丝宝甲,即使炸炉也伤不到她。”
再看场内,被吓傻的吓懵的都不计其数了。虽然是炸炉,动静惊人,但威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其实炸炉的伤害主要来自于丹炉的残渣,爆炸的威力让残渣像箭一样射出,常常伤人甚至致命。
可是这一次,丹炉整个就没影儿了。现场只留下一个炉底,因为是向上的一股力道,所以丹炉应该是飞上天了。几时落下也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人都抱着脑袋。
只是声响吓人,震得人头昏脑胀的。
“到底还是炸了,我说他不成吧。”已经有人开始幸灾乐祸了。
霹雳一声震天响,那丹炉底下却还是一颗圆滚滚的东西。
“丹成了,丹成了!”南宫潇湘欢呼雀跃。
什么?炸炉了还能成!所有人都围过来,却看见丹炉底上,真有一颗丹。那圆圆的,的确是丹没有错了。可是这颜色嘛……黑不溜秋像驴粪蛋一样。炼丹的都知道,下品为土色,中品为褐色,上品为红色。至于极品嘛,那就呈现出耀眼的金色了。
黑色,那是丹渣。如同搓的泥丸儿一样,完全一无用处。
“是丹渣啊,原来是丹渣,居然炸出颗丹渣来,这也算是一景了。”
“那你可曾见过如此黝黑发亮的丹渣呢?”原来那颗驴粪蛋原地一骨碌,如乌木包浆一样的色泽,着实有几分看头。
“再黝黑发亮它也是丹渣嘛,你说是不是?”
“嗯……”那人摇摇头,“或许是传说中的……”
“不要乱说嘛,那种东西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
南宫潇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管它什么的,这一颗好歹是自己唯一炼成的丹药。不管好赖,拿去评比就好了。
于是众人开始在评比处交丹了。
这次的评委,也都有一号,算是见识广博的。
“嗯,今年的水平都大有长进嘛。”看到这么多青年才俊,他们甚感欣慰。
轮到南宫潇湘交丹时,那颗黑丹现在却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评委捂着鼻子,“开什么玩笑,把丹渣都拿来评比!”
“不对呀,你再仔细看看。”另一个评委看出了异样。
于是评委们强忍着恶臭,仔细观看。
“这黝黑发亮的色泽,以及仿佛来自地底腐尸般的恶臭……”他们拿小刀轻轻一敲,外面的皮层破裂。里面的丹药,散发着黑珍珠般的光芒。
“是逆行丹!我们要看你的丹方!”评委们一齐说道。
“丹方岂可随意示人。”南宫潇湘说。
“现在且不管你是何人了,有什么罪责我们担着,这件事非常重要!”
见评委们表情认真严肃,南宫潇湘只好交出丹方。
“这是七窍玲珑丹的丹方,古验奇方,丹方没有任何问题。你可曾在炼丹的途中加入了特殊的材料或者运用特殊的手法,说!”评委们像审犯人一样问南宫潇湘。
“没有啊,一切都按照丹方所计嘛。”
“那可就奇怪了……这颗丹药我们要收回,交由总部研究。”
本来,一贯的俗例是,炼丹场中所炼得的丹药都归选手所有。即使是偶出绝品的仙丹,组委会也会商议着以高价回购。如果选手不愿意,也不作强。可是这一次,没有开价,完全是以命令的口吻索要。
“这可不行,我还要凭它拿冠军呢。”南宫潇湘说。
“你……已经是冠军了。”
这一宣布可炸开锅了,许多选手不服啊。凭什么一个丹渣就能拿冠军呢!但那些真正的高手,却都面色铁青,心悦诚服,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你们身为炼丹师,都不知道什么叫逆行丹,还有资格争夺冠军吗!”评委们喝斥道。
其实南宫潇湘也不知道,头一次听说。
“所谓的逆行丹,就是魔道以邪法炼制的丹药。他们专注于毁伤,所成的丹药皆是绝品,一颗足以致一国人丧命。此丹对正道而言是绝命的毒药,对魔道却也是滋补的上品。简单来说,正道与魔道,丹相逆行,互为毒药,如黑白的两面。这一颗逆行丹,纯粹以品质计的话,已算是极品。按照规矩,冠军应属他。”评委们说道。
一听说魔道,选手们立刻退避三舍。“他怎么会懂得魔道的炼丹方法,难道他是魔道中人。”
“你们别吵了,我们早以气合眼观察过了。他体内的确是正道宗门玄气无疑。而正道与魔道,炼丹之法其实一脉相承。稍有偏移,就有极其微小的可能炼成魔丹。而正道之士,若是心怀异心,私自服下不死的话,就会堕如魔道。这么多年的,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是头一次见。丹药本无善恶之分,炼成魔丹,也不能说他就是魔道中人。”评委还是秉持公正的。
可这枚丹药的确要收回,没的商量。
而魔道已经绝迹好几百年了,如今魔丹现世,难道他们要卷土重来?
这当然只是猜想,南宫潇湘却凭一枚魔丹取得了炼丹大会的冠军。她得到了晋升四象境的仙丹,也创造了一个着实令人惊叹的奇迹。
南宫潇湘把事情说给玉无瑕听的时候,玉无瑕也大为惊叹。真可谓错有错着,世上有几人炼丹,是奔着炸炉而去的呢?南宫潇湘这一出,不失为一番机缘。而他一再追问炼丹途中到底有什么异样,南宫潇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不是想隐瞒什么,是真的想不起来。
“呐,这枚仙丹是你的了,你快吃下试试。”北冥君夜说。
南宫潇湘把仙丹吃下,就感觉体内的玄气渐渐分为四股,四象的气门就出现了。四象一阶已成,以后有更广阔的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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