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观察了很久啊，发现这些猪好像是故意养在后院里的。应该是留作什么特别的用处吧？”包铁汉说。

　　“当然了，那野山猪，是总会青-云特意饲育的。其全身都可入药，尤其是猪骨猪苦胆和猪獠牙，是宗门炼制材料中的珍品。你要是把它们杀了吃肉，那才真叫暴殄天物呢。”大师傅说。

　　“暴殄天物？对我而言，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与吃都是一样的，不都是用来取悦你们这些饲育者嘛。就算你们要入药炼制，到头来还不是要把猪给杀了。对于猪而言，怎么样死又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这都是一样的，你们根本不见得比我高尚。你们宗门，就是特别喜欢干这种冠冕堂皇的破事。吃一头猪，还得搞出这么多名堂来。你们宗门，难道就没有杀年猪的传统吗？”包铁汉说。

　　“歪理邪说，胡搅蛮缠！你就练一张嘴了，我不跟你扯。但你这山猪你看到是拿不走。那是宗门的财产，用起来都是要报备的。少一头，我和门主都没办法向上面交待。你的一个小小的厨子，就更加扛不下来。”大师傅说。

　　“所以我要拜托您的事情，就是让您老来扛啊。这一头整猪，我也用不了。剩下的，就交给您去糊这帮小的弟子老的门主的嘴了。只要他们不说，这事情败露，也需要一段时间吧。那时候你就把我一脚踹出去，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你最多落一个管教不严之罪，你这么德高望重的一个大师傅，宗门还能把你怎么着？”包铁汉说。

　　“你这还真是敢想啊，偷驴让我拔橛子。我虽然还没有收你做徒弟，但我们之间总有个师徒情分吧，你怎么就敢这么害我？”大师傅说。

　　“这时但凡能找别人，我也就找了。这里能做得了主的，也就你和门主了。可门主那人，他真的关心宗门的生死吗？他心里恐怕巴不得宗门乱了才好，乱了，像他这样高不高低不低的就有出头之日了。只可惜呢，就算是乱了，没本事的人终究是没本事。再说了，这野山猪的构造与普通的猪不太一样。杀我的时候，我还要请教您老不是。”包铁汉说。

　　“没年的年猪，的确是由我来料理的。但我一个人做不来，以往都是前三道门的大厨一起动手，然后三道门在一起过年吃肉。”大师傅说。

　　“那正好，把另外两道门的人都叫上，咱们也提前开个大荤。”包铁汉说。

　　“你还真嫌这件事情不够大是吧？我告诉你啊，这事我做不到，你也不要妄想了。罪不罪责的我不在乎，可我清明了一辈子，到最后不能落下了一个监守自盗的坏名声！”大师傅说。

　　“大师傅，您是个好人，真的。正直善良，我刚来的时候，您没借机把我整死，这已经是留了很大面子了。但您做人最大的问题，是老爱把话说得太满。其实我也知道，我在这宗门之中，也不会有什么出头之日了。不会有人教我玄气，所以我也不可能跟您在这耗上三年。在我临走前，我就想把这事给办了。您不答应的话，就立刻杀了我，不然我今晚就要动手了。杀了我之后，就等着宗门大乱吧。到那时候，您再看看，这事会不会比失了一头猪的影响更大。”包铁汉说。

　　包铁汉又开始威胁大师傅了，撇开他这种行径不谈。他说的话倒是有理有据的，大师傅没有主观意识偷猪的嫌疑，他最多也就是担一个管教不严之罪。那样的罪过，最多也就是警告、扣饷之类的，然后才是革职。因为宗门在短时间内，找不到一个能接替大师傅位置的人。

　　而且比起偷野山猪的事情，这七星草带来的影响和危害，明显要大得多。

　　思前想后，大师傅还是答应了包铁汉。

　　“得嘞，您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弄一头来！”包铁汉说。

　　“你可不要乱来，这野山猪是灵物，但是凶猛的很。你一个人抓不住的。”大师傅说。

　　“我跟您这学了一年，您还不清楚我这一年里得到了些什么。”包铁汉说。

　　他说完立马就去了，踩了三个月的点儿，他对路线已经很熟悉了。这野山猪吧，虽然力气大，但是身形和一般的家猪大不了许多。就是长成精的，也就是千把斤。再往上长，就要褪了毛，进化成山猪王了。那样的，就是炼制的极品，是要送到宗门总会的。包铁汉不动这样的，因为他不为炼制。这种猪的肉老了，不中吃。包铁汉的目标，是那种刚断了奶的小猪崽子。这个要做成菜，那才叫一个美味呢。

　　可是母猪在哺乳期的时候，就越发的凶猛。包铁汉还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来，这事情，只能悄么声地完成。

　　大师傅在家里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一直等到深夜。

　　这时候包铁汉终于回来了，扛了一大麻包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三头鲜活的小猪仔。就算是小猪仔吧，这三头加起来也有好几百斤重了。包铁汉一路扛着它们，从后山的牧场到这里，脸不红气不喘。这体力活和耐力，包铁汉算是练出来了。

　　“你不是说只偷一头的吧，怎么一下弄来三个？”大师傅说。

　　“我看那窝里有一堆呢，这好不去一趟，索性就整个够本儿吧。”包铁汉说。

　　“你这小子，就是贪得无厌！呃，它们怎么都不动唤啊？”大师傅说。

　　“哦，我怕它们乱叫，就给撇晕了。您放心，没死呢。我知道，死猪就不中吃了。这食材稀少，就得吃个新鲜的。”包铁汉说。

　　这世上，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吗？一次偷三头，这事情已经不能说小了。就算是个管教不严，大师傅恐怕也难在宗门立足了。这小子，是有意要逼大师傅离开宗门呢，还是就是纯粹的贪婪呢？

　　大师傅弄不懂，只知道包铁汉这么恣意妄为，已经将他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愣着干什么，赶紧烧水去呀！”包铁汉嚷嚷道。

　　“嗯？”

　　“哦，劳烦您，代我烧一锅热水来。”包铁汉学着恭敬。

　　虽然包铁汉已经算是彻彻底底地将大师傅给制住了，但是该有的礼数，他还是一样未乱。

　　包铁汉果然是杀猪匠的出身，把三头猪仔都料理得相当完美。这种手法，就连大师傅也比不了。

　　“这锅也热了，水也开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怎样一手独门绝技。事先说明白了，李萦儿她是吃过野山猪肉的，你要是做不出新意来，一样是哄不住她的。”大师傅说。

　　“您放心吧，保证您也没有吃过。但这是独门秘方，希望您能回避一下。”包铁汉说。

　　“哼，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大师傅气呼呼地出门了。但凡所谓的独门秘方，也就是从调料上下功夫。凭借大师傅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将玄气都聚集在鼻子上，功效就和玄气眼一样。只要闻一闻，就能准确分辨出菜里面放了什么样的佐料，就连配比什么的，也分毫不差。什么秘方，也逃不过他的鼻子。只要被他问到了，大师傅就能依样做出来。

　　过了不久，大师傅闻到一股异香。他竟一时不能分辨，这是什么东西调配出来的香气。难不成还让这小子给难住了？不会不会，就算闻不出来，尝一尝肯定就能分辨。比鼻子更厉害的，是大师傅这条舌头。

　　“来了！”过了很长时间，包铁汉就把菜给端出来了。

　　煮了满满一锅。大师傅一看锅里，那汤底清亮透明，外面笼着一层薄油。现在闻不到香味了，只能亲口尝一尝。

　　“肉呢？”大师傅看那汤里，却不见半块肉星。

　　“这是一道汤菜，肉和骨头，全都熬进汤里了。这三头猪仔，被我用的，一点儿不剩。”包铁汉说。

　　“这不可能，要熬到这种程度，这么短的时间绝对做不到的。莫要唬我，你那猪肉和猪骨头都弄哪儿去了，别给倒掉了，那可金贵着呢！”大师傅说。

　　“您不用找了，的确都在汤里。我说这是独门秘方，这绝密的，是一味辅料，加上一种独门的手法。您是大师傅，赶紧尝尝，给我评评。”包铁汉说。

　　大师傅拿了勺子去舀。嗯？这是一道冷汤冻啊。汤都凝成一股胶质了，但是动物油凝固之后是白色的，不会像是这种完全透明的颜色啊。从外表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大师傅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

　　嗯，微有弹性，口感不错。不会入口即化，要用舌头慢慢抿一下才会缓缓化开。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味道，谈而无味，随即……

　　大师傅突然瞪大了双眼，全身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僵直。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有口气喘不上来。本想张开嘴放肆呼吸，但又唯恐错失了这股味道。就只能紧紧地抿着嘴，如同战斗一般地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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