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不过他们像耗子一样满地爬，我一看了就脚底发麻。你想想看，那场景，多瘆人呐！”北冥君夜只要是以提起来，牙根子就打哆嗦。

　　“原来你不光怕鬼，还怕耗子，真是没用。姐姐我，七岁打虎上山，全身而退。十岁，就徒手捕获当地最大个儿的野物了。区区一只小耗子，只要我一瞪眼，它全家都得举家搬迁了。”南宫潇湘说。

　　“那些不一样，总之你见过就知道了，那些可不是普通的鬼怪。”北冥君夜说。

　　“这一点我同意臭小子的观点。潇湘，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知道，高等的鬼魂是可以乱人心智的。但你们要以游戏的方式熟悉这里的地形，这我并不反对。如果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你可以第一时间回这里来。料想不管怎么样的鬼魂，也不敢在我的范围内生事。”顾老海说。

　　“海老爷子说得没错了，你要探查地形什么的，也可以在白天嘛。晚上就和其他片区一样，关门闭户呗。”北冥君夜说。

　　“你这就打退堂鼓了？我们一无所有，注定了就是要干无本的买卖。多数这种买卖，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如果像他们一样，白天干活晚上休息，我们能拼得过谁呀？”南宫潇湘说。

　　“潇湘小姐这话在理。你们如果真要干这种买卖，我手里有的是活儿。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只要一点点提成就好了，不多不多。”何四终于找到自己能插得上话的时机了。他本来扮演的是中间人的角色，此刻搓着双手就如同街边叫卖的小贩一样。

　　“小四，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顾老海将他一通训斥。

　　“是，小人失礼了！”何四立马就低头退到一边。

　　南宫潇湘用脚后跟也能看出来，何四是不甘心做一辈子小人物的。这样的人有野心，可他没有相应的能力，能够利用的，就只有累积的人脉了。这样的人需要时刻提防着，但是托他办事的话，他为了自己也会不遗余力的。善加利用的话，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海叔，您别吓他了，其实他这个主意不错。在疯人院，若单论人头儿熟的话，您这个四院的老前辈可能还比不过他。我觉得，作为中间人给我们联系工作的事情，没有谁比他更合适的了。”南宫潇湘说。

　　“你说的我也明白，他如果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早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我给开了。我就是烦他这股，什么事情都往上凑，急不可待想出头的劲儿。”顾老海说，“别人都说我这里是流放之地。可是何小四，你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我就真的没教过你东西吗？”

　　“教……教我什么了？”何四不明白。

　　“你刚来的时候，是不是睡得特别不踏实。时冷时热的，让你不得不运功抵御。你刚开始还以为是这里气候异常，你是水土不服了。”顾老海说。

　　“难道不是吗？”何四仍然不解。

　　“当然不是了，你傻呀！疯人院和四院本来就是一体的，没有任何的气候变化，你只不过是从上铺移动到下铺，又怎么会水土不服呢！”顾老海说。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里冤鬼丛生，阴气太盛？那热劲儿又是从哪儿来的，我就真不明白了。”何四说。

　　“你可真够笨的。如果你能把苦心钻研人事的一半聪明才智用到修行上，一早就成才了。至不济也能在四院混个巡防队长什么的。你知道吗，你所体会到的那些异状，都是我以玄气催动出来的。你被迫运功抵御，这本身就是一种修行。在你渐渐习惯之后，就已经累积了长足的进步了。你现在运气试试，是不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顾老海说。

　　何四试着运气，果然和之前大不一样。精练纯厚，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以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你在四院的那些同期生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四院接受了什么样的修行，但四妖仙也总不可能一一单独指导吧。你可不一样，你能算是我顾老海名义上的第一个关门弟子吧。”顾老海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何四心领神会，立刻跪下来行拜师礼。

　　“你先别急着拜我，有言在先了，你要做错了事，我会立马踢你出门。不过我是让你循规蹈矩，那样只能出庸才。你只是要在我底线范围之内，可以放肆的干。跟着我顾老海，总会有你的好处的。”顾老海。

　　“那徒儿斗胆问一句，您的底线是什么呢？”何四稍微大胆了一些。像顾老海这样的前辈，衣钵无人传也是件挺悲催的事情吧。不过他是个古怪的人，大概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徒弟。就算是做了他的徒弟，也会受不了他那些苛刻的规矩。

　　顾老海现在倒没有提出什么苛刻的规矩，实际上这种模棱两可才是最凶险的。看似没有束缚，其实处处都要如履薄冰。因为何四不知道顾老海的底线是什么，哪一天顾老海的古怪脾气上来了，随时就能把何四给办了。

　　不过就算顾老海不收南宫潇湘做徒弟，他要弄死何四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所有不管怎么想来，拜这个人为师还是非常值得的。

　　“那么现在一切都妥妥了的，就只看你的了。看我们未来的荒原区之主，未来一统疯人院的头领，能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了。”南宫潇湘对北冥君夜说。

　　一堆人以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南宫潇湘还把自己捧得这么高，北冥君夜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他只好答应，而且都按照南宫潇湘的条件来。此时刚近午夜，是荒原区一天中最吓人的时候。

　　“时间规定到五更天为止，那也是亡魂退却的时候。只要在这之前，你找到我就算赢了。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一整晚。现在，你闭上眼大声数一百个数儿，然后就来找我吧！”本来是为了打压北冥君夜的气焰，让他服帖一些。可为什么玩起这个游戏，南宫潇湘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呢！

　　这个游戏在小孩子中的确是很流行的，不过在南宫潇湘小时候，没有人跟她玩。谁也不愿意跟一个会破坏游戏平衡的孩子玩儿，南宫潇湘从小就把胜负看得太重。反倒是长大了，才真正把这些东西当游戏。

　　这时她成长过程当中的一种缺失，现在正好补回来。但即使是游戏，南宫潇湘也不想输，所以她玩得很起劲。北冥君夜刚开始数数儿，南宫潇湘噌一下就没影了。

　　等北冥君夜数完一百个，就连南宫潇湘的气息也找不到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输了可就不好看了。”顾老海还在一旁撺掇。

　　北冥君夜只好勉强踏出了顾老海的势力范围，而那些鬼怪，也一早就等在了边缘处。他们还是一贯的作风，吓唬北冥君夜。似乎他们能在人这种惊恐万状的表情之中得到某种满足，某种愉悦，或者是赖以生存的能量。

　　可是鬼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啊！北冥君夜依然被吓得够呛，可是吓过之后呢，他们始终也没办法对他形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北冥君夜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们：“你们这样吓人，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亡魂也被他给问愣住了，“意义？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天生不就是吓唬人的吗，不然我们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也就是说，你们吓唬人并不是完全有必要存在的呗？只是源于你们对人类的憎恨，而真正遇到害死你们的那些人，你们反而会更加害怕对不对？”北冥君夜说。

　　“对呀，可我们是低级的鬼魂，没有复仇的能力。只能在旁人的恐惧中找点慰藉了。那些厉害一点的鬼怪，可以迷惑人心。我们做不来，会折损阴寿的。其实我们很可怜的，被害枉死了，却无法往生啊！”

　　鬼怪开始哭泣，声音凄厉，真正的鬼哭狼嚎，更加瘆人。

　　“别哭啦！我能帮到你们什么吗？”北冥君夜说。

　　“刚刚过去一个女孩，她身上的血脉能令我们冲破结界，得以往生。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加不敢惹她。因为她只要稍一生气，就可以让我们灰飞烟灭。”

　　是南宫潇湘，她来过这里！

　　“她去了哪边？”北冥君夜忙问。

　　“西北，工作区的方向。”

　　工作区，她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呢！北冥君夜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能跟上去。他现在倒不是特别害怕，原来人和鬼，都有善恶，也都有自己的难处。其实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生活在不同的次元。鬼魂之所以会吓人，是因为从有形有实的生命到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游魂，那种落差感。

　　而此刻南宫潇湘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没有想着真躲起来，那样就没意思了。应该给北冥君夜留一点蛛丝马迹，让她有处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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