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的笼罩了大地,莫坦里河上,一条朴素雅致的小船在微风中轻轻摇动,河边,萤火虫三只两只的聚在一处,在芦苇丛中飞来飞去,像是那夜幕之中的星辰坠落到了人间一般。
岸边,绿色的水草丰盛茂密,草丛之中虫鸣之声阵阵响起,彼时,这南赵国还未与昌阅国交恶之时,夜晚间,这莫坦里河之上也会有游船嬉戏,亦会有歌舞升平,雅妓在船头翩翩起舞,秀丽的衣衫在夜风中翩然拂动。
彼时,这莫坦里河上的游船一般都是富家子弟,或是文人雅客,他们吟诗作赋,举杯邀月,亦曾在这莫坦里河上留下一段段让人难以忘怀的故事与传奇,亦曾,将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流传至今。每年的八月十五,这莫坦里河上都会有花灯会,不管是南赵国人昌阅国人还是那些蛮夷之人,倒时,都会聚集在这里。
女儿家手中拿着花灯,身穿颜色艳丽的服侍,男子则手拿折扇,在流光漫天的莫坦里河岸边,猜灯谜,对诗句,两岸花灯花灯明亮闪烁,来往商贩摆摊络绎不绝。那些别具长平关特色的小吃在岸边叫卖着,香气四溢。
彼时,女儿家若是有喜欢的人了,便会将手中的花灯送给那个男子,若是男子有心仪的姑娘,亦可以将手中的折扇赠送。有时,亦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在这花灯会上发生,才子佳人在一处,份外养眼。这长平关处于南赵国的边境,民风淳朴却又因为融合了昌阅国与蛮夷的风俗,而大胆豪放。
在这里,女儿家有了心仪之人,可以将心事告知心上人,不用受那些规矩的约束,在这里,女儿家亦能骑马涉猎,亦能在街市上叫卖东西,亦能去码头扛货,不会像是中原那样,女儿家在外面抛头露面会被说成是不检点,一群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彼时的莫坦里河,河面上游船无数,便是在夜间,亦如白天一般热闹。就像是烟雨河一般,越是到了晚间,越是热闹的很。可此时的莫坦里河,因为这一场战争,变得无比的清冷。
自从南赵国与昌阅国交恶之后,这里时不时会有昌阅国的士兵出没,长平关内的百姓亦不敢出来游河了。
起初,那些个富家公子文人墨客还不在意这些,亦是平日里怎么玩便怎么玩,可自从昌阅国士兵与那长平关内的陈公子起了冲突,将那陈公子活活打死之后,这莫坦里河莫说是夜晚,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来了。后来,长平关城门关闭,百姓更是出不得城来,这里,更是再无人踏足。
时日久了,两边的道路亦张满了杂草,再看不出往日里的繁荣昌盛。摇曳的烛火照亮了小船,宋晴晴拖着酸疼的身子,只着了一件亵衣亵裤便走了出来,看着那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的男子,竟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深吸了一口气,宋晴晴拿着披风披到男子身上,莫宸萧回眸,看着站在身后的宋晴晴,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两人一起躲在披风之下,身侧,莫宸萧的体温很暖,便是这莫坦里河上的夜风拂来,宋晴晴亦不觉得寒冷了。
“宸萧为何独自站在船头?”宋晴晴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幽幽的飘荡着,惊起了岸边芦苇丛中的水鸟拍打着翅膀飞起,在天空之中盘旋两圈,又落回了原来的地方,发出一两声不满的鸣叫声。
莫宸萧将怀中的宋晴晴抱的紧紧的,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去夜风,清冷的夜风吹在他的身上,他的声音亦如这暗夜里清冷孤独的莫坦里河一般。
“晴晴,这里,曾经亦是人来人往,百姓游船赏月,阖家团圆,一派欣欣向荣之光景。这里,曾经也是商船往来,载着满满一船货物,或是北上去蛮夷之地,或是往西去往昌阅国。”
听着莫宸萧口中描述的从前莫坦里河的样子,宋晴晴努力想象着,从前的这里歌舞升平,从前的这里船只无数,游船的烛光照亮了两岸的芦苇丛。
“从前的这里,一定特别的美丽吧!只可惜,自出生以来,我便生活在大谷村里,平日里都很少出村子,更不曾见过宸萧口中这番美景了。”宋晴晴由衷的感叹着,若是她能早几年到这里,那时,昌阅国与南赵国还未曾打起来,那时……这里还一切如旧。
莫宸萧望着远处,那是长平关的方向,他声音沉重却又坚定的道:“会有那么一日,终有一天,我会亲手结束这乱世的纷争,终会有那么一天,这莫坦里河上会重现从前的风光,你会再次看到那些盛况,晴晴,这乱世,人活得太苦,唯有结束乱世,方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莫宸萧说罢,微微一顿,方才又道:“还天下一个太平又谈何容易,眼下,便是要度过此次危机,天下想要太平,唯有一统方才能实现,西灭昌阅,北伐蛮夷,唯有将政权积于一处,天下,方才不会四分五裂,唯有如此,百姓才不会受连年的战乱。
我想要的,不过是还百姓以安康罢了。在这动荡的年月里,却显得格外艰难。”
莫宸萧的目光眺望着远方,透过他深沉的眼眸,宋晴晴仿佛能看得到他心中的那些远大抱负,他,并非是大谷村里那些担心一年收成的庄家汉子,莫宸萧的心中,装的是整个天下,他将天下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中,他想要的,亦非天下,不过是寻一个明主,早日结束这乱世的纷争罢了。
缩在莫宸萧的怀中,宋晴晴仰头望着深蓝色幕布上点缀的繁星点点,“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宸萧,你想要亲手结束这乱世,我便守在你身边,任你结束乱世也好,还是守护黎民百姓也罢,我只愿做那一颗不起眼的星星,守在你这圆月身边,于我来说,便足以。”
那一夜,风吹拂的很是轻柔,那一夜,莫宸萧与宋晴晴靠的很紧很紧,不止是身体,还有两颗漂泊不安的心灵。宋晴晴想,若是眼前的不是莫宸萧,而是旁人,她还会不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安定的生活?
不舍的辞别了莫坦里河,莫宸萧骑马抱着宋晴晴一路往长平关走去。路上,宋晴晴将自己在大牢之中遇到的事情与莫宸萧一一说明,莫宸萧凝眸道:“想来是你得罪了军中之人,所以才有人想要治你于死地。
若非是自己人,又怎么可能安排的如此巧合,晴晴,这几日你要小心一些,我会派影跟在你身边的。”
宋晴晴点点头,“那人对我恨之入骨,此次没有杀死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宸萧,你不要担心我,你初来长平关,自是要以建功立业为重,不能辜负了皇上对你的期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何况,还有影在我的身边,他的武功,你该放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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