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峰此时此刻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一般,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将营帐中的众人看着,指着高坐之上的轩逸将军,喊道:“我为了这长平关受了多少伤,这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全都是在打战之时留下来的,难道这些,还不足以换我弟弟一条性命吗?”
“你……轩逸将军,自从跟在你身边,出生入死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可如今,我竟然连我自己唯一的弟弟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都保护不了,你们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百姓,却为了那昌阅国的士兵逼死自己国家的将士,你们算什么保护百姓?难道,我弟弟就不算是南赵国的子民了吗?”
那刘峰眼眶通红,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般,“哪种亲眼看着亲人死去的感觉,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呢!你们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站在高处俯视众生,觉得自己就是拯救世界的人,既然你们如此觉得,那我偏要破坏你们得决定,把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人从那高台之上拉下来,看看你们还如何去说那些大道理。”
那刘峰说话之间,轩逸将军已经挥挥手,七八个士兵上前方才勉强将那刘峰压制住,看着努力挣扎想要挣脱钳制的刘峰,宋晴晴走上前两步,走至他的面前,笑着摇了摇头。
刘峰弄不懂宋晴晴为何如此,蹙眉道:“你莫要在这里故作神秘,到底想说什么,说出来便是了!如今的我,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我叹你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更感叹,你明明一心为了自己,却说的如此的大义凛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忠心轩逸将军忠心南赵国,却可以转瞬之间就将自己的抱负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上司给出卖掉。其实,你的心,早就变了。从你开始加官进爵,从你开始平步青云之后,你那颗原本单纯的想要报效祖国的心,便已然变味了。”
“你开始期待权利渴望权利,你说你对轩逸将军忠心耿耿,可事实却是,你想要借那昌阅国之人的手,将他除掉。只怕,此次火烧粮草的事情,不过是你想要试试昌阅国的暗夜罗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而我,不过是你顺带的报复品而已。杀了我,既可以除掉轩逸将军身边的势力,又可以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满足你那颗虚伪的心,自然对你来说是一箭双雕的买卖。”
宋晴晴说罢,嘲讽的笑了笑,眼前的刘峰,像是一个迷失在权力漩涡之中不可自拔的人一样,而他自己,却还一直标榜着自己的伟大,“若是此次你真的成功了,在大牢之中设计将我杀了的话,那么下一个,便是除掉轩逸将军吧!你不要否认,这张纸条,便是最好的证明!”
宋晴晴自袖中拿出一章纸条晃了晃,那纸条之上,赫然写着轩逸将军四个大字,旁边,是一行小字,上书:轩逸将军若除,大军退守岭南,自当将长平关拱手让出。
“是我写的如何?当日是他下令处死我弟弟的,便是杀了他,又有何不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那刘峰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野心,只一味的说自己不过是为了给弟弟报仇而已,看着他这般样子,宋晴晴只觉得看他不起,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实在是对不起这七尺之身。
“你真的是为了你弟弟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你弟弟的死,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彻底点燃了你对权利的渴望。让你有了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说服自己去做坏事的理由!只怕……若是轩逸将军真的被暗夜罗的人杀了的话,你届时也不会退出这长平关吧!”宋晴晴说罢,走至莫宸萧的案前,看着莫宸萧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的一杯水,无言的笑了笑。
他……总是这般的懂自己,明白自己何时脆弱,明白自己何时需要坚强,在自己努力的时候,他只会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地帮助自己关心自己。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随侍而已,你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呢!如今,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做任何的解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刘峰显然是准备好了赴死,面上再无波澜,平静的道。
看着他这般模样,宋晴晴却不相信他会如此放弃,一个为了权利可以设计杀害自己跟随多年的将军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决定赴死了呢!
宋晴晴叹口气,“刘峰,你弟弟当日,便是换做他人,亦会如此决定。杀他一个,可以让战争早结束半日,这半日,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缓了缓,宋晴晴又道:“在你弟弟这件事情上,我问心无愧。如果他不死,昌阅国士兵看到投降会被杀的话,还有那个敢投降?昌阅有十万军队,而我军当日,不过四万而已。这场战争,容不得丝毫闪失,因为一旦城破,死的,不止是南赵国四万士兵,还有长平关十几万的百姓,甚至可能是南赵国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中的百姓。”
“所以,在那个时候做的那个决定,我不后悔,便是如今你将锋利的刀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亦是会如此决定。犯了错,就要罚,何况是如此安危存亡之际。”宋晴晴说罢,勾唇笑了笑,“我说这些,并非是要你原谅我,我只是告诉你,我与你不同,我的心中,想的是如何保全百姓,而你……从有了私心的那一刻起,你的目的便已经不再单纯了。”
宋晴晴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位将士重新认识了眼前这瘦弱之中带着些许病态的宋随侍,平日里只当这宋随侍温和从容,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心系天下。
高台之上,轩逸将军站起身一步一步在众位将士的注视下走到那刘峰的身前,“刘峰,你我一同并肩作战也有四年了吧!这四年之中,我看着你一步一步的成长,一点一点的变强大,也看着你渐渐有了私心,渐渐忘了当日从军的初衷。”
一转身,轩逸将军的眼中已经没了方才的情义,决绝的道:“副将刘峰通敌叛国陷害宋随侍火烧粮草,押入大牢,等待回京之时,再由皇上亲自定夺。”
刘峰被七八个士兵给押了下去,看着刘峰的背影,宋晴晴一时之间有些迷惑,难道权利真的会让人变得如此可怕吗?可以让一个心智坚定,一心为家人报仇的汉子,变成了一个精于计算,想方设法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可怕之人。
“你脸色很不好,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去休息。”莫宸萧不知何时站在了宋晴晴的身后,伸手一把拉住宋晴晴的胳膊,蹙眉担忧道。宋晴晴回头,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竟是笑了,她……赢了不是么!她……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对吧!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宋晴晴只能看到莫宸萧脸上的焦急,还有他那一声声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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